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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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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曦瑶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他自然是死了,死得好惨……还是个孩子啊!”

        “孩子……孩子!”璋瑢苦笑道,“又是孩子……”她突然哭了起来,仿佛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崩溃,“孩子,我不是有意害死你的,我不是有意害死你的……

        曦瑶惊呆了,她直直地看着璋瑢,颤抖地嘴唇吐出几个字,“姐姐,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璋瑢的笑意诡异,她指着暖炉中已然被烧黑的护甲,冷笑道,“那‘夺命散’,就在那里……”

        “护甲……护甲……”曦瑶突然记起方才姐姐时不时地就摸着自己的护甲,突然记起方才姐姐用太后桌上的酒敬酒,可是不可能,曦瑶不相信,“不可能,姐姐你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下下毒?你骗我,你骗我……”

        “这只护甲裂了,指尖有缝隙。”璋瑢冷笑道,“只要把毒药装在里面,只要我能拿到酒壶,只要指尖碰到壶嘴,那么毒药就可以……”她不再说下去,只是举起自己的右手,中指上俨然包裹着油布,她冷冷道,“我不会再给自己下毒了……”

        曦瑶这才知道为什么太医说酒壶里的毒很少,顿时泪如泉涌,她紧紧抓住璋瑢的肩膀,哭道:“姐姐……为什么?为什么?姐姐,你告诉我!你说话呀?”

        “你要我说什么?说什么?”璋瑢难以压抑自己的痛苦,她哭喊道,“你要我说什么?”

        “姐姐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曦瑶瘫软在地上,无力地掩面而泣,“二皇子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还有……还有你差点就要害死了皇上,害死了皇上……甚至……甚至你明知道我和皇上要喝那杯酒,你都没有……”

        “无辜……无辜……”璋瑢轻声凄惨道,突然她大声吼道,“那我呢……那我呢?我呢?”

        曦瑶质疑地看着她,璋瑢凄凉地笑起来,笑容那样骇人,“我不能生孩子了,我再也不能生孩子了,我永远也不可能做母亲了。妹妹!妹妹!你要我怎么办?”她痛苦地颤抖着,“要我怎么办……”

        “我不信,”曦瑶摇头,“我不信,”她扑过去抱着璋瑢,“姐姐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骗我的对不对?”

        璋瑢无力地靠在曦瑶身上,痛苦道,“是真的,是……真的,但我只是想报复太后……我没想害臻海,我没想害他……我更不会想害皇上,我想阻止的,我想阻止的……”她放声大哭起来,泪水湿透了曦瑶的衣襟。璋瑢哭泣着将事情得始末告诉妹妹,然而每一句话都刺痛着曦瑶的心,曦瑶无法想像姐姐的父亲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而这一切最终导致了臻海死于谁也无法预料的意外。

        曦瑶支撑着璋瑢的颤抖,她由心疼惜姐姐的遭遇,但面对二皇子无辜的死亡,面对赫臻的险些遇害,她第一次,第一次从心里不愿意原谅她……。

        一连几日,成骏和傅嘉连连呈上礼亲王的种种罪状,圈地、贪污税银,残害忠良,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足以将礼亲王千刀万剐的罪状,令人乍舌。这一切,赫臻早已安排傅嘉与成骏长达几年暗中调查,只等让他见光的那一日。

        寿宁宫里,太后病体恹恹,身心俱碎,这突如其来的双重打击,让她再也无法打起精神,她万万没有想到皇帝在如此伤心的情况之下还能冷静地对付自己娘家一族,他知道如今的皇帝她再也无法驾驭,甚至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彻底从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儿子心中走出来了。并且成为他的敌人,然而这一切,并不她希望的。更让她伤心的是,若晴公主一直都没有进宫来看她,她知道,若晴终究是不会原谅自己了。

        礼亲王被迅速定罪,除弑君篡位外,十七条罪状将他打入深渊。一旨斩立决,让赫臻将这块压在自己心头长达十五年的石头彻底放下。朝堂之上再也听不到礼亲王这个老狐狸不可一世的高呼,从此用贤纳士,朝廷将是一派新的景象。

        朝廷之事的尘埃落定,最终唤醒了赫臻内心丧子之痛,他来到儿子的梓宫,皇后依旧坐在那里,只是有了张椅子,而棺木已经盖起。

        “皇后!”赫臻走到她身边,伸手搭在她的肩上。

        “皇上您来了!”皇后的声音已经哭哑,脸色惨白。

        赫臻离开她,走至臻海的棺木边,伸手欲碰,皇后阻拦道:“他睡了,皇上就不要叫醒他了,海儿再也不用天未明便去读书了,他可以饱饱地睡觉了!”

        “文琴!”赫臻唤道,皇后抬眼看她,微笑,却那样惨淡凄凉。

        赫臻叹道:“礼亲王一案……没想到他竟然误害了臻海!”

        “皇上何必骗臣妾?”皇后凄冷道,“这一切臣妾都明白,这一天您也等了许久了……”

        赫臻蹙眉望着她,皇后将目光交汇在赫臻的脸上,苦笑道:“皇上您不记得了,臣妾说过,不管您有什么决断,臣妾都站在您这一边,不论是灭了臣妾娘家一族,”她哽咽,但再也没有眼泪,“不论是牺牲我们的儿子!”

        “文琴……”赫臻似乎有一丝的愧疚。

        皇后缓缓地站起来,身上的宫服随着她的步伐来回晃荡,几日的功夫,她已瘦的失去了往日的风采。她走到香案前,点燃一束香,递给赫臻,“皇上,您送送儿子吧!虽然白发人不能送黑发人,但这是臣妾最后的愿望,您不要让儿子走得太孤独!”

        赫臻依言将香插在了香炉里,对皇后道:“今日在儿子的面前,朕要问你一件事!”

        皇后自己添了一束香,对赫臻凄绝一笑,“今时今日,皇上您还想知道什么?”

        “佩琴她……”赫臻问道。

        但皇后打断了他的话,问道:“臣妾可不可以先问皇上一个问题。”

        “你说吧!”

        “皇上!”皇后道,“您对姐姐还有什么样的感情,您如今做的,究竟是为了您的朝廷,还是为了姐姐?”

        赫臻从容地看着她,毅然道:“对于佩琴,朕曾经拥有的是刻骨铭心的爱,然而这份爱已随着她一同逝去了。”

        皇后将信将疑地看着他,终于有一滴泪水从眼角流出。

        赫臻继续道:“朕今日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朝廷,怪只怪你们娘家太让朕难堪了,礼亲王一日不除,朕就一日不能安心。”

        皇后打断道:“那臣妾呢?您对臣妾的感情呢?”

        赫臻思索片刻,道:“朕不知道……或许你更清楚一些。”

        皇后失望地闭上眼睛,她随即道:“皇上不用问了,臣妾也不会告诉您,这一切就让它随风去吧,既然张佳氏一族不复存在了,那么过往的悲剧永远也不会再发生了。”
        “为什么不告诉朕,难道要朕去问太后,去问容琴?”赫臻心中明白皇后猜到了自己的心思,但他真的很想知道她们为什么要害死佩琴。

        皇后凄惨地笑道:“皇上何必这么执着呢?臣妾不会说得,妹妹她也不会说得。如果皇上允许,臣妾还有一问!”

        “你问吧!”赫臻叹道。

        “杰儿大婚之前,您笑嗔他羞于儿女情长,将来如何接掌您的天下,这是不是戏言?”

        赫臻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皇后,缓缓开口道:“在今日之前这确实是戏言,但是从此之后,他或许有一天就是朕的储君!”

        皇后微微福身,她黯然道:“臣妾不需要皇上任何许诺,只求皇上公平对待杰儿,这就够了!”

        赫臻点了点头,跨步走向宫门,他停下道:“回去吧!后宫还需要你来治理!”

        皇后缓缓走向殿阁的另一侧,取出一金色包裹,递于赫臻,“这里面是臣妾的金册、宝印还有诏书,皇上您收回去吧!”

        赫臻与她四目相对,许久,他伸手拿下,深沉道:“以后……你要善待自己!”

        二皇子的死亡,带给朝廷和后宫皆是巨大的变化,赫臻不日昭告天下,“淑文皇后自念多病,无力统理后宫,既退还中宫凤印,以期贤德之人代之母仪天下,自深居后宫陪伴太后,其贤其德其孝皆感天动地,特复其文贵妃一位,除仪仗外,皆视中宫待之。”

        此诏一下,张氏一族的辉煌彻底不复存在,曾经如日中天的“张半朝”灰飞烟灭。赫臻如释重负,重新整顿朝纲,修改例律,国势蒸蒸日上。

        桃花败,梨花开,一年一度春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