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回到河口,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河口的人没有改变,河口的河流和客栈也没有改变,改变的怕是我的心境。
慢慢踱步到原本的四合小院,篱笆的围墙,长满青苔的古井,让我倍觉亲切。
轻轻推开虚掩的柴扉,走到井台边,舀了一勺井水,轻放嘴边。清凉又带甘甜的井水顺着喉咙悄悄的滑下肚,这大概是家给我的甜蜜。
“谁在外面?”熟悉的声音让我有种想哭的冲动,直到此时,我不得不承认,他早就在我心里扎下了根。
看着他摸索的出来,一个颠簸摔在地上,我才发现他竟然看不见了。
无声的心痛瞬间充满了整个心扉,没有任何言语,我跪蹲在他旁边,将他扶起:“萧哥。”
“嫣儿,你是嫣儿。”他抓着我的手惊喜的叫着。
“是我,我回来了,你还要我吗?”我不让泪流下来。
“要,我当然要,只是现在我已经是个瞎子了,不知道还配不配得上你。”虽然他的语气似乎有点自卑,但他还是紧紧的抓着我的手。
“你忘了我可曾是一个克夫的寡妇。”我反握着他的手说。
“不许说什么克不克的,那是无稽之谈。”他皱着眉头说
“好,不说。”我温柔的回答:“我要和你过一生一世呢。”
“是啊,我们要过一生一世呢。”说着他开朗的笑了。
重新回到了我们的家,家里的家具和用具都没有任何灰尘,可见他一直在打扫,我不知道他一个人是怎么过的,也许还是那个可爱的宛儿在照顾他吧。
但是不管任何原因,我此刻唯一的想法是,幸好他是我的夫君。幸好他并没有放弃和我的婚姻。
曾经因为我的嫉妒让我失去了很多和他相处的时光,所以现在,我就更加珍惜这一份得之不易的感情。
他似乎也感觉到我变了,但他并没有问我什么,包括这段时间在哪里流浪,发生了什么事情之类的,就象我从不问他为什么他的眼睛会失去光明一样,我们只是在把握眼前的幸福。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眼睛不方便,他不再随便出门,更多的时间是在家里给我吹萧,我洗衣做饭的时候他给我吹,我刺绣的时候他给我吹,而我当一有空的时候就给他读书听,给他讲我流浪时候的所见所闻。
幸福的日子最容易消磨人的意志,没多久我就忘了当初那股要离开他的冲动之情。
然而渐渐的我发现,他没有焦点的眼睛总是若有所思,我了解他是在想念他的光明的时光了。
我明白他虽然不是很出名的人,但终究不能属于我一人,也许这就是男人的宿命吧。
于是我再次来到了药店,希望能够打听到能医治眼睛的方法。
药店的老板并没有多大改变,看见我还是很热心。
“怎么样,寒家嫂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掌柜的,我想向你打听个事情。”我开口了
“什么?”他迷了迷老花眼问。
“我想问的是,有什么药可以治疗失明的眼睛吗?”我开门见山的问
“没有。”他直接摇头:“不过我知道有个可以治疗眼睛的大夫。”
刚刚的一声没有把我的心打入了地狱,忽然听到后面半句,让我眼睛瞬间放光。
“是谁?在哪里?”我急急开口问道。
“在青石村隐居着一个药王,他有很高明的医术,尤其是对于医治眼睛方面的是更加的熟悉,不过这个药王脾气很怪,只有你达成了他的愿望,他才肯给你医治。”
我边听边点头,只要有一线希望,我绝对不会退缩。
“萧哥,我们去青石,好不好?”一回到家,我就对他开口。
“怎么想去青石了?”他放下手中的萧,问我。
“因为我希望萧哥你能再次看见我的脸。”我并不打算隐瞒他事实的真相:“我打听到青石有个药王,他可以医治眼睛,不管有没有希望我想让你去试一下。”
“你在乎我是个瞎子吗?”他问
“在乎。”我回答:“我为你在乎自己是瞎子而在乎,为你的不开心而在乎,萧哥。”我顿了顿:“我希望你开心,虽然我知道你若得到光明,那就会意味着某些时候要离开我,但是,我还是不希望自私的圈了你。
对于我来说,你原本就应该是在天上飞的苍鹰,不应该被囚在家中做麻雀,所以我希望你去医治眼睛。”
过了半饷,正当我打算再度游说他的时候,他开口了:“如果这是你在乎的,那就去医治吧,不过在我去医治眼睛的时候,希望你能明白,这辈子,甚至下辈子,下下辈子,只要这个世界有我的来生,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
“萧哥……”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此时我的感动,我扑入他的怀中,让感动的泪水自由的奔腾。
两年没有来青石,青色的石头路增添了更多的绿色。
我们住进了青石有名的客栈,安排了他的休息后,我出客栈去打听药王的下落。
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幽冥树林,林中的花好象不会凋谢,我离开时开的很灿烂,现在还是很灿烂。
“是谁在那里?”熟悉的声音让我感动
“销魂姐姐,是我,嫣儿。”我对着四周大喊。
一阵香风飘过,蒙着面纱的销魂姐姐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我的面前。
“嫣儿,你不是回成都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挑选了一簇高耸的花,她轻跃坐在上面,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条天然的凳子。
“说来话长。”我开始把我离开青石后的点点滴滴告诉她。
蒙着面纱的脸,看不清表情,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她对于我坎坷人生路的嗟叹。
“这么说,此次你是陪你丈夫来找药王的?”她不动波澜的语气似乎是在陈述一件家常事。
“是啊,可是我一直找不到他在哪里?”我颓丧的说。
“我知道。”她开口。
“真的?”我的眼睛一刹那有了希望。
“是的,不过,我告诉你他的地址,你要帮助我带一样东西给他。”她没有波动的声音让我无法猜测她的真实意思。
“什么东西?”我问道。
“放心,这东西对于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说着她拿出一个镶着宝石兰花的瓶子给我:“他就住在城东,门口有一对石貔貅的就是他家。”
又一阵香风,原本的地方已经失去了她的影子。
我有好多疑惑也只能随着她的离去而压在心尖。
我相信只有见了青石药王,也许就能揭开许多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