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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然而,一旦貘灵受到蛊惑而放出鬼灵,它就会死死封住风洞,不让鬼灵再回到鬼灵乡,所以只有杀掉貘灵,才可以让风洞打开,将鬼灵吸入鬼灵乡。而要杀掉貘灵,就必须用盘天剑砍下它的头。可是,没有人知道貘灵在什么地方。

            敖槠突然笑了,他说,我知道。你们不用奇怪,也不要问为什么。我马上就出发,去杀掉貘灵。

            貘灵是一个凶狠而又强大的灵物,很难对付。冥天说。

            敖槠缓缓地走到前面,我们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看见他黑色的战披垂下去如同江河纵流,他喃喃地说,我一定会砍下貘灵的头。

            我对敖槠说,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朋友,不想再失去另一个。

            敖槠说,泓,我说过,盘天剑不会死。我是一个修灵武士,我必须以生命来捍卫修灵族的尊严。然后他转身向着东方的晨曦走去。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来,泓,未来的王,请答应我最后的一个请求,如果我死了,请在我的墓窟里放进一柄剑。

            清晨的霜露从地面升起,我们看着敖槠斜插着盘天剑的背影在薄霭中渐渐消失。

            艰难的时间在我们心中缓缓地流过,我们开始了忧虑的等待。

            天黑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我看见敖槠站在我的面前,他的身后是一个巨大的风洞。风洞里有蓝绿色的幽光。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疾的风,它被吸进敖槠身后的风洞里,把敖槠的战披和头发吹着横起来,敖槠的冷峻像是被疾风雕刻出来的。

            我看见敖槠微笑着,他的身体几乎成了碎片,青色的晶莹的血被风吹散开,像是风中曼妙的青纱。而敖槠的左手提着一个硕大的灵兽的头,右手则紧握着他的盘天剑,剑尖指向地面。他的脚下是一堆血肉的残片,我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一堆残肢碎片里闪现着精光的利爪。

            敖槠说话的声音像是旷野里绵长的风,那么遥远而又那么清晰:

            泓,我不能如你所愿,回到你的身边了。但我遵守了我的诺言,我砍下了貘灵的头。在我杀掉它之前,我必须得让它先杀了我。它的利爪穿透了我的胸,它确定我死了。可是我没有死,我还有最后的一口气。我等它走近我的时候挺身用盘天剑砍下了它的头。

            我知道你们会难过,因为我经历过朋友的死所带来的伤痛。其实这一天总会到来,我早就看到了这一天。你知道那次我为什么在霄壤镜前那么忧郁吗,因为我在我喷出的血中看见了我死亡时的情形。传说是真的,只要将自己的血涂在霄壤镜上,都可以看见自己死亡的情形。所以我当时非常恐惧,看自己怎样死是需要勇气的,我相信没有谁看见自己死亡而不恐惧。那天我的惶恐是不是很可笑?作为一个修灵武士,胆气是第一要素。我为自己的恐惧而感到耻辱。你告诉我在绝望中悲伤才是一种真正的死亡,我终于明白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事,绝望才是最可怕的。到今天我才深深地领悟到了这一点。当我用盘天剑砍下貘灵的头的时候,我感觉到生命里有最奇异的光亮爆开。我的死亡变成了我生存中伟大的事业。

            感谢非涉吧,他让我看见了自己死亡的情形,同时也告诉了我貘灵所在的地方。

            在霄壤镜里我看见貘灵的利爪穿透我的胸膛时,夕阳正从它的身后沉落。我还看见风洞的四周有奇异的山脉,于是我向着西方走,去寻找这个奇异的山脉,只要找到这个奇异的山脉,我就可以找到貘灵。

            我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一样寻找这个山脉,可是没有谁会知道我事实上是虔诚地走向死亡。

            那个地方并不远,我很快就找到了它。

            泓,未来的王,我再不能陪伴你了,你将是一个伟大的帝王。万千的魔法师和幻术师都将臣服在你的脚下……

            我醒来时,模糊地看见我的泪水滴落在身边的花瓣上。我拾起一片花瓣,它在我手心里像是敖槠的精魂闪烁。我知道这是敖槠托给我的梦境。他在遇见霄壤镜后就在准备着赴死。我想起他在月光下忧郁而坚毅的歌声,仿佛又看见他宽大的盘天剑直指天宇,黑色的战披被风吹起,反面的红色衬底在风中像是燃烧的战火。

            我又想起璜神的那句话:面对胜利和死亡,你们做好了准备吗?

            请继续期待《雪·寞国》续集

        ~第七章  宾熙~      

            我想起了敖,想起了璜神,想起了商戚,也想起了我的母后,他们飘浮在天空里的精魂此刻是不是也像这样舞蹈着,为着胜利和死亡,或者最真挚的爱。我还想起寒烟晶紫色的眼瞳里洒落的泪水,她动了我心中最疼痛的忧伤,我突然有点想喝酒了。

            向东方行进的第三天,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座小巧的庭院。这个平凡的小小庭院孤独地坐落在草地上,在温暖的阳光下像是一棵安静的树。一条明澈的溪流从门前缓缓地淌过,偶尔有几只知风鸟从水面掠过,飞进庭院,没入在一片安谧中。

            冥天说,泓,正天宫在正东方的坎西位,这座庭院正是在这个位置上。

            我看见他们都将护界结紧,四周安静得可以听见水草的呼吸。甘泪和寒烟并立在溪水之畔,绝世精容在螺细的水纹里跳动。

            我相信这就是正天宫,因为它给了我一种非常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像是坐在树阴下等待着头顶上掉下来一条斑斓的蛇。

            庭院的门没多久就从里面打开了。门口站着一个束着发髻的女童,明眸皓齿,湖蓝色的眼瞳里满是令人怜惜的纯真。她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看我们,然后漫不经心地说,你们进来吧。

            寒烟走上前去蹲下身问道,小妹妹,告诉我,你是谁。

            小女孩很不耐烦地说,要你们进来就进来罢,哪那么多废话。说完转身自顾进去了。

            我回头看见寒武微笑地看着我,好像在说,看来,我们还得听这个孩子的话。

            我也笑了,不进去,似乎再没有其它的选择,我们不正是冲着它来的吗,于是我们走了进去。

            庭院里面远比我们从外面看上去大得多,我甚至怀疑它的外相只是一个幻象,因为这里中间的空地十分开阔,中央那座高大的烟坛在空地上并没有多大的比重。

            房间呈七角形分布。正南方是空间最大的堂屋。剩下的几个方位都是人的住处。

            我看见一个人从烟坛后向我走来,他走得非常的轻盈,像是踏在水波上的浮云。

            他黑色的头发很长,在风的吹动下微微地飘动着,这使他的脸若隐若现。

            我听见伽莫的沉音幻传:大家小心。接着我感觉到身边的灵力顿时暴涨起来。

            等他走近我们,我们才看清他的脸,这是一张非常俊逸而洒散的脸,在阳光下更是显得轩昂而大度。青白色的衣衫飘摇,如雾笼的青山白水。他走到我们面前说,欢迎来到正天宫,我是宾熙。

            宾熙坦荡的态度让我们都很疑惑,更令我们大惑不解的是,他似乎对我们毫无敌意。

            寒武的红色护界依然结得很紧,他微笑着问,你是正天宫宫主吗?

            不,我不是。我的使命是接待你们,还有刚才给你们开门的孩子,她叫眽秦,另外还有一个叫纩黧,她在北边的房里给你们准备膳食。

            是谁给你这样的使命?

            我不会说的。

            为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

            连城突然指尖现出蓝光,他冷冷地说,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

            宾熙仍然坦荡地笑着说,我知道你的波云手很厉害,但就算是杀了我,我还是不会说,因为我不知道。

            我说,你的意思是叫我们住下来?

            难道你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我望着眽秦远远地站在房前的一棵树下噘着嘴,好像在和谁生气。我笑了笑说,好,我们住下来。

            我们按照事先的安排,分别住进了西边的三间房和东南边的那间和堂屋相邻的房间。为了防止随时有可能的来袭,我们两人一间,以便出现突发事件时相互有个照应。我和伽莫住进了东南边的那间房子,而寒武和连城,寒烟和甘泪以及冥天住进了西和西南边的三间屋子。冥天要求一个人单住,于是我们安排他住在西边的中间那间屋子。

            一切安排好以后,我们开始了等待,等待正天宫宫主的出现。知风鸟偶尔的振翅把院子的宁静击碎。

            这时候寒烟突然变了脸色,她说,泓,我的预知能力没有了,我想我们的占星术似乎被封住了。我看了看伽莫和冥天,他们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晚餐的时候我们见到了纩黧,她挨个地给每一间房送膳食,整个过程她始终低着头,但还是可以看出是一个美到极致的女孩子。她站在房间门口并不进来,而是由我们自己取。房间里的烛火把她的脸衬得如同涧底幽花,伽莫接过她递过来的食物时,我的眼睛划过一点晶莹的闪亮,在她如润玉般的手腕上有一串冰心璐。

            她宽大的红色衣袍里有点点的金沙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