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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直到现在我仍然把他们看作最好的朋友。

            我冷笑着说,商戚,你手上沾染了太多的朋友的血,我真的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现在说这个好像没有多大意义,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识破我们的,我们的游戏难道这么失败吗?

            你真的想知道?

            是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我清澈的影子。我停了停说,昊天宫告破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的死亡,你做得很高明,假手伽莫而不是呙寺来制造你的诈死,因为只有这样,你的诈死才最逼真。是的,伽莫的星剑的确刺进了你的胸膛,但那只不过是一个假象,我知道神乐族有一种灵术,可以事先在体内移动自己的致命关,这样,即使星剑穿透心脏事实上也不会伤及生命。

            可是你凭什么怀疑我是诈死呢?

            遇见鬼灵的时候,我一开始以为是呙寺突破了两重世界,但我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判断,他没有这么高的灵术。后来我又猜测是凤略打通了鬼灵乡,因为这个世界除了璜神外,只有飒赫和凤略可以,但璜神和飒赫都死了。尽管如此,我还是排除了这个判断,因为以凤略的强大,他根本不需要借助鬼灵来杀掉我们。直到后来寒武的晞笛阻住了鬼灵,让我顿悟到此世还有神乐是可以打通并控制鬼灵的,因为没有心志的鬼灵在此世只能够感觉到乐音。那个时候我就怀疑你还活着。飒赫和璜神已经死去,我在想这个世界上除了凤略以外,还有谁有能力驱动鬼灵呢?我想只有正天宫宫主,他是仅次于凤略的最强大的魔法师。从那个时候我就将你和正天宫宫主的影子重合在一起了。

            商戚低头想了想说,看来我真的不应该放出鬼灵。

            我叹了口气说,这是星相的无常,因为敖槠注定会死在与貘灵的厮杀中,霄壤镜早就非常残酷地为他展现了这一切。

            商戚沉默了一下说,敖槠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修灵族武士。

            你的繁会琴和璜神的羊皮卷最终让我确定了我的判断,这也是你一个最大的破绽。在考虑怎样击败鬼灵的时候,我翻看了璜神的羊皮卷,上面关于盘天剑和繁会琴的卷经是这样的:

            天地至精者,繁会、盘天二器。繁会,动天地神鬼者也;盘天,定天地神鬼者也。曲律蛊貘灵则神鬼通;天刃断貘灵则鬼神归,此二器者,据者之精魂孕焉,魂失则器隳,器隳则魄散……

            它告诉我,繁会琴可以蛊惑貘灵,从而操纵鬼灵。更重要的是,如果主人死了,繁会琴将不复存在,而伽莫既然拿回了繁会琴,只能说明你还活着。

            商戚听着呆了,他说,我实在没有想到你会知道这一点,因为这是神乐族的秘密。

            其实,伽莫也早就在怀疑你,只是因为不能确定,所以他一直没有说出来,他只是将繁会琴藏了起来。但他却一直在提醒我。在避天谷的时候他轻轻地对我说:

            可惜没有繁会琴。到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想让我将注意力转移到繁会琴上。可我那时候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这是我的失误。我更大的失误在于,我和冥天在月光森林里明明看见了伽莫收藏了繁会琴,当他被暗杀以后,我却没有从繁会琴这条线索上找出正天宫的头绪,以至于发生了太多的暗杀事件。直到连城被杀,我才醒悟,所有的暗杀都是围绕着繁会琴而来的。

            说说看。商戚的表情就像是在听故事。

            来到正天宫的第一个晚上,纩黧潜入我和伽莫的房间,其实就是为了找到繁会琴。只不过伽莫早有准备,他起先假装醉倒,然后在半夜里溜进冥天的房间,说是要和冥天喝酒,所以纩黧扑了个空,反而被我发现。当我追出去的时候,她却遁匿了。第二天伽莫对我说,死是一件最飘忽不定的事,但他不会被敌人杀死,我想那时候他的怀疑可能更深,因为不会被敌人杀死就意味着可能被自己的朋友杀死,这个朋友指的就是你。我那时候就有不祥的预感,但我没有任何办法防止接下来发生的事,那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甘泪站在寒烟的身边一动不动,风吹动她的头发遮住了她一半的脸,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感觉到一种沉着的哀伤。

            我用手抚摸着繁会琴,听见自己的声音低沉而散漫。我继续说道,第二天伽莫就被杀了,他的谨慎还是没有让他逃脱那一次卑鄙的暗杀。他走出我们的房间时大声唱吟,故意让对手知道自己的行踪,其实是想和对手进行新一轮的智力较量。

            他在冥天的房间再一次假意醉倒,当冥天走到我的房间的同时,纩黧就开始行动了,可是这一次,我们都没有想到酒里有致幻药,伽莫显然比冥天喝得多,所以当冥天的药效过了来到我的房间时,睡在冥天房间里的伽莫还在酒的幻影中,这样纩黧就轻易地杀了他。可是在纩黧杀死伽莫的一刹那,伽莫还是清醒地抓住了她的冰心璐,而纩黧却没有察觉。所以第二天晚上我就揭穿了纩黧。

            冥天的表情非常痛苦,我知道他仍然在为怀疑伽莫而深深地自责。

            可是第二次暗杀仍然在酝酿之中。繁会琴没有找到,你会永远心神不宁,因为你的精魂附在上面,随时会因为繁会琴的毁灭而丧身。然而,伽莫的死让繁会琴的下落成了一个谜。我们谁都不知道繁会琴在什么地方。所以这一次连城成了无辜的牺牲者。

            我看见甘泪的眼瞳里晶莹闪亮,而肩上仍然在滴着血。

            伽莫那里肯定没有繁会琴,因为发现伽莫死在溪边的那天,我注意到伽莫的尸体被人搜寻过,搜寻显然是没有结果。那么寻找繁会琴就得重新开始。纩黧死了,寻找繁会琴的任务就落在了眽秦的身上。显然进入冥天的房间搜寻繁会琴是眽秦的一个大胆假设。因为伽莫总是找冥天喝酒,所以眽秦怀疑伽莫将繁会琴交给了冥天,至少藏在了冥天的房间里。她缠着冥天练习灵术不过是为了接近他,好趁机下手找回繁会琴。一旦发现繁会琴并不在冥天的身上时,她就进入到他的房间里搜寻,但不幸的是,她恰好被连城撞见。然后她以与她年龄极其不符的阴毒杀掉了连城。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弄清楚连城为什么会到冥天的房间里去,也许是个偶然,也许是其他的原因。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繁会琴在烟坛中呢?商戚显得非常懊丧。

            昨天冥天和我谈到了伽莫和连城的死,提出了很多的疑问,促使我想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在抱伽莫的尸体时,他的手掌突然张开了,上面有一个模糊的图形,我一直没有想起这个图形是什么东西,因为它太模糊了。直到昨天我才想起是院子里的烟坛。当我断定一切事件是围绕繁会琴而发生时,我终于明白伽莫早就将繁会琴藏进了烟坛中。尽管进入正天宫后他们的占星能力被封住,可是伽莫的智慧仍然使他预见到了将来要发生的事情。商戚,你仍然棋差一着。

            我不明白你又是怎样看破甘泪的。

            我转头看着甘泪,悲哀和血的垂落使她看上去如同一幅凄美的图景。她像是站在世界的另一端,漠然地看着我们如同看流水上的浮草。我笑了笑,我知道她心内的伤痛,连城的死犹如剑刃割痛了她的心。

            我说,后阳宫一战据我看来,其实不过是甘泪自我编排的一场游戏。作为朝花国的灵术高手,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御花术。他们可以将花化为人形,最高的魔法境界就是通过这些变化出来的人代替自己向对手实施灵术攻击。我想这一点连城虽然明白,但他不一定看得出来,因为他的灵术还达不到这个境界,所以甘泪可以随意施展她已臻化境的御花术而不用担心被识破。后来冥天说,惜妫的确是一片花瓣,我当然有理由怀疑甘泪梹椝芟胂蠛笱艄墓髁そ缍济挥校撬?是一个灵力替身。

            我微笑着回头看了看寒武,然后继续对商戚说,到了正天宫以后,第一天晚上就发生了很多的事。当我和寒武追踪纩黧时,寒武去敲纩黧的门,而我则站在院中央一动没动,因为我看见了另外一个影子从宾熙的窗外飞出庭院,我相信那不是我的幻觉,因为我闻到了空气里的花香,那是朝花国皇族成员特有的气息。我的嗅觉很好,不会有错。连城身上也有花香,但却是另一种,这一种我非常熟悉,因为在封天移星神殿里他们所散发的悠扬的气息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缓缓地走到甘泪面前说,你当晚还对寒烟动用了催眠术,第二天早上寒烟说她睡得很沉,这不是一个占星师的状态,天上任何一个星位的移动都可能惊醒占星师的睡梦,正天宫的夜晚怎么可能使她睡得那么深沉呢。所以我断定是你对她施放了催眠术,只有你有机会这样做。我想你这样做只是为了自己晚上行动的方便。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此之前你也不知道正天宫的宫主是谁,天倾国四大宫位的宫主除了商戚以外,相互都不知道对方是谁。你和我们一样,一开始也怀疑宾熙就是正天宫主,所以当晚就想到宾熙的窗外去观察一下以便获得些线索。可是我和寒武突然出现在院子里,你只好以最快的速度飞出院子,这样我们才看不见你,可是我还是看见了,准确地说,是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