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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村村通油路总里程达到536公里,连接全县125个行政村。电话普及率由‘九五’期末的8.33部/百人,提高到17.85部/百人。全县3080户农村特困户、2629户城市低保户可以按时领到政府的最低生活保障金,全县农村1万余人加入农村养老保险。”

            “以工补农、以财扶农,”只是权宜之计,要想走活农业这盘棋,最终还要靠“以农养农”。王秋霞说。所以我们启动了10个先进农业示范园区建设,促进了新品种、新技术的示范推广,增加了园区种植农户的收入,带动了特色农业的发展。杜家庄、吴家垣、西沟、西坡四个养殖示范园区种草8000亩,青贮氨化秸秆700吨,饲养小尾寒羊2000只、西门达尔牛800头,年创经济效益150万元。园区内户均养牛5头,人均养牛收入千元以上。”

            “跟过去相比,”她很有成就感地告诉说,“农民的日子还是一天比一天好过了,如今我们桃峰县农村的小车、运输车辆达到600多辆;全县农户新安装固定电话6000余部、新增移动电话5000余部;农村教育、生活消费均比2002年上升了10个百分点。”

            “不过,我现在也不分管农业了,”她有些遗憾地说,腿脚不大好了,跑不动了,县里照顾我,让我分管计划生育工作,现在我管的是些育龄妇女,是想生娃娃的媳妇女子们!”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得像一株丰收的玉米,在秋风中沙沙作响。

            第十章  中国人说话说了算

            1.  走投无路的狼(1)

            走投无路,使那只普通的狼,走向了疯狂,咬出了一片血腥,最终只能饮弹而亡。穷途末路之下,众人和骡子,也准备效仿疯狼,铤而走险,以身试法,以命相拼。

            2004年5月10日那天夜里,方头方脑的骡子在梁山上独自蜷缩在被窝里,野狼一样直着嗓子嚎哭了一夜。我问他为什么要哭?骡子摇曳方头迷离眼神扑闪舌头语焉不详地说他自己也不知咋的啦?就是心里难受,想嚎哭,嚎哭得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就那么嚎哭了一夜。

            郑孝本也说,10号那天邢军放离开梁山后,那伙人也出去了,他听到外边有人议论,还听见有人发狠狠说,看样子政府那边是肯定不会答应咱们的条件了,这事也闹得太大了,咱们大家横竖也都是个死,还不如死得好看些,死也要死得值,说实在不行就和人质以及电厂同归于尽,把人质点上汽油烧了,再绑上几个炸药包拖上根长长的炮线往围墙那边一扔,然后用电池在这边引爆就可以炸了电厂。说完这些话后,还有人往郑孝本这边探头探脑并恶狠狠地瞥他一眼,那是比蛇蝎还要阴冷怨毒的一瞥,使郑孝本为之心胆俱裂,预感不祥使郑孝本忍不住哭得浑身抽搐。之后,郑孝本就看见骡子和几个人拎来几桶汽油放在外边。

            骡子撂下汽油后就赤条条走进来看望郑孝本,骡子光着两条膀子和一个结实而筋节的胸脯,浑身上下只穿了一个小裤衩,小裤衩上还插着一把锃亮的刀子,光着两只大脚片子,拖动两条精赤的腿子焦躁不安地在屋地来回走动,腾起一片细碎的灰尘,比板砖宽一点比国字窄一溜的脸子黑凶凶的,眼里暴射出一股乖戾之气,看颜面郑孝本就觉得骡子很是不善。

            郑孝本当时就强烈地预感到骡子极可能就是被众人公推出来了结自己性命的那个人。

            “你不哭,”骡子哄小孩似的细着声气说,说出的话却显得干涩而空洞,少气无力,“不怕的,有我在你就没事,放宽心哇!”

            “你们把烧人的汽油都准备好了,你哥还能不怕?”郑孝本哽咽说,满脸的泪光,浑身都打哆嗦。“你也甭哄你哥了,是不是让你来烧你哥?兄弟你可要说话算数,哥这条命全在兄弟你手心里攥着,咱们可是兄弟相称,你可不要……”

            骡子呆了呆眉眼,说:“骡子不会,哥,你要放心,要相信兄弟!”

            郑孝本喉头枣核也似滚动一个周遭,使劲抽吸鼻子,射飞了一口滞塞在嗓子眼里的痰,拭了一把脸上的泪痕,止住悲声道:“你跟哥说实话,是不是要炸电厂?还要点了哥?”

            “有人是这么说来的,也是人们都觉得事情闹得太大,怕收拾不住了,想破罐子破摔。”骡子眼神直直的。“说是人家政府不怕威胁,肯定不会答应无理要求。不答应人们都没法子下场,知道自己的罪过太大了,反正咋的也是个死了,就都想奋斗目标豁出命去了。”

            “哼,知道是哄人哩,”骡子闷声冷笑,脸上是无比轻蔑和自豪,“不信他们的瞎说,真叫他们去死,怕就都草鸡了。有几个似我骡子这样不怕死的?怕是一个也没哩!”

            郑孝本心里说:“唉,人家是有脑子的,几句话一激,你就愣得啥也敢做,让你举刀杀你哥,你也不皱眉头,哥心里怕的就是你这个啥也敢做的愣货,你还愣得啥也不知道哩!”

            “我把电话也给了你了,”骡子思思艾艾地给郑孝本出主意说,“你可以给外头悄悄打打电话,和政府里头的人也说说里面的情况,甚也不怕,听到甚就说甚,看到甚就说甚,该咋的说就咋的说,让政府也知道,劝的让他们答应了人们的条件,不是甚也没个甚了嘛!”

            “行了,哥跟他们说说,”郑孝本抑制住伤悲说,“不过,兄弟,你得保证哥的安全!”

            “哥,你放下心,”骡子咬牙切齿地发誓说,“有兄弟的命在,就有哥的命在!”又说,“今夜个兄弟不和你一起住,你就放放心心地和外边的人说话!”

            1.  走投无路的狼(2)

            骡子和郑孝本说完话就赤条条地出去,摇摇晃晃地走到自己住的地方,独自一个人钻进被窝里去嚎哭。撇下又惊又怕的郑孝本给县里几个领导逐一打了电话,通报了梁山的情况。

            “那天给我打电话的也不止是郑孝本和骡子,”和治国书记告诉我,“还有一个人,是个吸毒人员,这个人先打电话给我,用的是威胁口吻,说话很难听,一是要每亩地100万,二是要释放“2·10”被逮捕的那几个人,不然就等着给郑孝本收尸吧,还说要炸电厂,要和电厂以及人质都同归于尽。为了慎重起见,请公安局派专人在电厂周围做了严格的检查和搜索,结果发现了一些扔到电厂围墙这边来的爆破装置和汽油桶子什么的,离不远就是电厂的主厂房。之后又接到郑孝本的报警电话,证实了这一切,大家当时都紧张得喘不过气!”

            通过以上种种迹象判断,我以为方头的骡子之所以独自蒙着被窝嚎哭了一夜,是因为在他那个已经被楞次定律限定了的方头里,电流的“来拒去留”一直犹豫不决,内在的表现是至少有几个小人,阵线混乱地在他的方头里互不相让地惨烈搏杀,外在表现形式是骡子粗起的脖子上两根大板筋,直起一条粗喉咙,扯开一个大嗓门,狼也似嚎哭了一夜。

            那天夜里骡子狼嚎的情状让我联想到桃峰县大事纪记载的一条趣闻:1988年10月22日上午8时至下午2时,一只疯狼流窜于刘家山、王家沟、成家庄、吉家塔4乡镇的7个村庄,咬伤村民25人。县政府接报后立即派武警前往捕杀,下午4点狼被打死。

            这条记载之所以有趣是因为这不是一只普通的狼,而是一只已经被人类明确定性的“疯狼”,说它疯的理由是这只狼在“22日上午8点至下午2点”短短六个小时内一口气咬伤村民25人。推理的逻辑是:见人就咬,是疯狗的症状,见人就咬的狼,自然就是疯狼了。

            狗是狼的血亲,只不过为人类所豢养,狼是狗的同族,还保持着纯净的野性血液。疯狼和疯狗同样都会传播一种人兽共患的危险疾患狂犬病。咬伤25人的这只狼的行为,似乎已经有疯狼的嫌疑,25位村民并没有因此而罹患狂犬病似乎又说明它并非疯狼。确诊之后至少也不是一只患狂犬病的疯狼,倒像是一只因受刺激而神经错乱如同疯子也似的疯狼。

            这只疯狼,不是它胎里先天自带的疯狂,更不是它在自然生息中因后天失调而造成的神智错乱,而是一只被间接的环境污染与生态破坏以及人类直接的追杀、挑逗、逼迫得山穷水尽、魂消魄散、走投无路的犹斗困兽,形同人类生活中那种神经错乱有暴力倾向的疯子。

            那天夜里方头的骡子也如同一只被善恶追杀得走投无路的半人半兽,和人们一样,知道自己已经闯下了塌天大祸,而且没个好收场处,便只好姑且依了众人的七嘴八舌,横下一条心,将自己的小命押在奈何桥上,试图做困兽最后一搏,使事情到时出现个天大的转机。

            这一搏的具体做法,就是明天要浇上汽油,做出个要点火烧死郑孝本的样子,或是假装绑个炸药包去炸电厂。这是无奈之下众人绞尽脑汁想出的隔山打牛的计谋。

            这主意亦真亦假,亦假亦真,本意是虚声恫吓以要挟政府答应条件,可是万一政府不答应怎么办?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也只能来真的?烧死或是炸死郑孝本吗?

            自己跟他无冤无仇的,这两天又以兄弟相称,怎么下得了手?骡子惶惶不可终日地想。

            参与绑架郑孝本的那伙人当中,有的已经仓鼠也似吓得跑出去躲藏起来,连家也不敢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