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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樱桃疑惑:“我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

        “去年,你不是还写了封信告诉我?”他笑笑,“改天,也带来让我看看吧。”

        她结舌,“那、那是假的,我骗你玩的,我怕你还生我的气不理我……你你你是猪啊,真要交男友,当然要你先批准才行。”

        江运言看着她,好半天才瞧向别处,语气平稳道:

        “樱桃,你已经是成人,任何事都不需要我批准。以前,我怕你贪玩,怕你没有分寸,管制你很多,但现在,你一切都能自己处理,我并不是你的监护人,还要限制你什么可以什么不可以,你想做的事,我没有资格过问。”

        这话撇清得太严重,怎么听怎么不是滋味,樱桃气血翻涌,忍不住脱口道:“我和你那么好,你想要谈恋爱,干什么不找我?”

        江运言心脏突地一跳,也不知多少次在樱桃面前无言以对,末了,只能勉强玩笑:“晚啦,你不早说。”

        她在信里说她已经快快乐乐交了男友,他是沉寂了好一阵子的,然而,又能怎么样?他和樱桃是两道遥远的平行线,也许偶尔隐隐有个念头,却从不曾认真正视过。

        一句“晚了”让樱桃浑身发凉,她觉得自己像被泼了冰水的刺猬,尖刺一根根竖立张开,却深深扎向她自己,鲜血淋漓,痛彻肺腑。

        其实,她是喜欢老江的吧?因为离得太近了,反而看不清楚,因为太过理所应当的情感赋予,反而更像是一种难以割舍的亲情。直到有一天,当她不再是对方珍视的重心,才惊觉她已经失去了她的老江。的确,已经晚了。

        “晚上,我送丛琳到你那里没问题吧?”

        “没问题,当然!”樱桃,说话别抖,别想着晚上故意不开门泄愤,太小气了。“她、她脚没事吧?”

        “没事,还好没肿。”江运言叹道,“你还是这么毛燥燥的。”

        干嘛怪她,难道是她动手砸的?女朋友……有多娇贵,心疼就直说!

        指甲掐得生疼,樱桃忍耐着,她不想听老江口里说出那个女人名字,那是一把刀,听在耳里都凛冽逼人。

        “丛琳有什么缺少的,你帮忙照顾一下,毕竟算是客人,又和你不熟悉。”

        是啊,和她不熟,和他多熟啊!搞不好桌子对面看了几个月,就暗恋上了,人家毕业就分手,他们大四才相处,半年就浓情蜜意,双宿双栖回来凌迟她!

        “看你,哭得花猫一样,我不要这台电脑,就气得掉眼泪?”江运言温和地抹了下她脸上快干的泪渍,“以前,你都不爱哭的。”

        难得的亲昵碰触,让她尖锐的刺柔软下来,闷声道,“就算你现在有人管着,用不用避嫌避得这么绝情呀?”

        “避什么嫌?想到哪去了。”江运言皱眉,想要再说句什么,顿了顿,改口道,“起来吧,我送你上楼,晚上再带丛琳过来。”

        区区两个字,是灵验无比的咒语,瞬间就让她心里荒芜苍凉,荆棘丛生。

        “对了,丛琳还有一篇论文要赶,电脑先借她用一下,好不好?”

        凭什么!她挖心掏肺买给老江的东西,他不要,还借给别个女人?“行,反正我也不用——”

        手机忽然响起,她忙低头,拇指挑开机盖,强制分神去听:“喂。”

        “樱桃,你家老江回来没?一起去吃烤肉怎么样?”宋岚的声音响起,随即被大胖抢去说话,“一定带过来啊,不然大家都双双对对,只有你形单影只,多可怜……”

        “闭嘴,少烦我!”

        一声咆哮后扣上机盖,抬眼看见江运言诧异的神情,她拎着手机,快要语无伦次:“是黎黎啦,你见过的,烦死了,她又失恋找我诉苦……行了我上去了,你不用送我,快去陪人家吧。”

        “樱桃!”江运言抓住她慌乱挥舞的手腕,“你到底怎么了?”

        腕上传来的热度让她不由僵硬,从前,再怎么肢体接触也不曾有过的怦然心跳。老江变了样子了,从年少起就稳重有目标的他,更加从容坚定。他大学马上要毕业,他考上研究生,将来可能进一步深造。老江离她越来越远了,他带回了女友,在她以为这次返家仍是两人欢快相聚的时候,他身边的位置,已经换了别人,不再给她。

        无声上前,去抱一抱她的老江,忽然想起颜静那次的举动,像有种一瞬间什么被点破的恍然,原来,这真的就是喜欢,如同小静孺慕的情感,如同她糊涂的不曾发觉,就在这短暂的最近距离,未曾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樱桃,你哪里不舒服?”

        江运言忧虑地轻问,樱桃突如其来的拥抱太过反常,紧锢的力量透着绝望,通过肢体传递的情绪让人似懂非懂,他平静的心境被撞击得动荡不宁。

        “老江,你结婚我要做伴娘,哎,好像男方这边应该是伴郎?算了,我一样能客串,我条件这么好,肯定抢光你风头……”

        樱桃放开他,笑得张扬又夸张,往后退时还踉跄绊了一下,江运言去扶她,她强自镇定站住,作仰天自豪状,摆个可笑pose,转身仓皇逃走。

        江运言立在原地,樱桃的脆弱眼神他不是看不到,他放弃了自己也未能确认的一种似有还无的期盼,以平和心态去待樱桃,可是,却被她异样反应轻易挑起波动,樱桃于他,到底算是什么?

        他从来没有用心思考过,像对待他做过的,无数耗费心神的判断选择题。♂

        夜空里星子繁密,在遥远的天际明灭忽闪,凝目细望,才发现它们一伸一缩曳动光芒,似静却动,早在不曾留意的时候,在光年的另一端悄悄改变了位置。

        看了半天,樱桃还是只认得北斗七星。忽然发现有一颗星星正在缓缓移动,才一分钟左右,就在天幕上跨越了不短的一弯弧度。

        “哇,那是什么星,跑那么快,又不是流星。”她惊叹疑惑,“难道是UFO?”

        “应该是夜航飞机之类,很多人见到的UFO其实都只是飞机或探测仪器什么的。”

        丛琳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看星空。

        “樱桃,你也有二十岁了吧?真羡慕你,还像个中学生一样清纯可爱。”

        樱桃摸摸束起的马尾辫,是说她还幼稚吗?唉,樱桃你别小人曲解人家的赞美。

        “运言一直叫你樱桃,是昵称吧,你姓什么?”

        “这就是名字,据说是我出生没多久,我妈暂时用乳名给我上了户口,后来觉得挺好听的,就再也没改,我可能以后一直就姓‘樱’了。”樱桃杵着腮道,“这连老江都不知道哦,我一直想吊他胃口等他来问,可是他像根木头一样,从来也没觉得奇怪。”

        丛琳点点头,见她穿了件清凉的黑色细带背心,尤其显得皮肤白皙细腻,左肩下方与手臂相衔处有一道浅浅的红印痕。

        “这是什么,胎记吗?”有点弯的,很漂亮的月牙形。

        “啊这个,是老江咬的啦。”樱桃不好意思地费力伸指去够,不太容易触到,“那年我和他闹着玩,结果他生气了,咬了我一口,把我扫地出门,后来伤口有点发炎,好了以后就留了疤。”

        丛琳心里微动,什么样的嬉闹能唇齿相就,还咬在接近暧昧的地方?运言从来不主动接触女同学,却将邻家小妹的前程发展时刻放在心上,偶尔提到总是无奈忧心,却又闪动笑意,让她不得不暗暗留心。r☆◎z1nJ2Nye#FTxXtMG*oQdEo¥R

        “你和运言算是青梅竹马,怎么没谈恋爱,倒是各自发展去了?”

        这话有心听来,就是一根刺,樱桃心里气闷,这算有意试探,还是无心八卦?

        女性间朋友与敌人往往仅在一线之隔。

        “谁说青梅竹马就一定要凑到一块?”她下意识反驳,“再说,我和老江性格差好多,他学习又优等,我们两个不在一个档次,将来会有代沟的。”

        丛琳扑地一笑,自言自语:“说的也是,古人都说门当户对,也不是完全的偏见。相似的生活背景和环境,形成近似的价值观与人生观,如果学识、视野、观念差距过大,双方没有共同语言,分歧和矛盾就会不断出现,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这话怎么听怎么逆耳,樱桃瞪着那颗还在运动中的星子暗自闷气,她自己说和老江有差距就算了,别人做这种详细分析根本就是来示威,学历高就爱显呀?老江才不会嫌她,他就算读了博士,也还是呆头一只,不记得理发不晓得买衣服,手机都不会用,还得她教……

        悠悠的少年时光像流水一样转瞬逝去了,两个人已经成长得不再彼此需要。老江不会再督促她写作业,管东管西;她也不能去找老江陪她尝试和分享好奇的事物,那些不经意累积起来的青涩记忆,现在回想起来,却是无可比拟的甜蜜。

        “都说毕业大家一起失恋,怎么你和老江反倒走到一起嘞?”回敬过去,就算她下手晚了,好歹也不能太示弱。

        “一起失恋的,都是些进入大学就凭感觉在一起的人,他们不考虑将来,也没有长久相处的打算,毕了业,或回家或找工作,散到全国各地,不能在一起也是必然。”丛琳理智道,“我不一样,目标不一致的我不会考虑,我决定读研,运言也读研,正是最合适的,将来留校也好,继续再往上念也好,至少不必再为恋爱婚姻的问题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