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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五章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吧?是噩梦吧?不是真的吧?是噩梦吧?……

        一整晚的时间,我这样自我催眠了不下千次,并祈祷能在第二天成真。

        然而当太阳出来之后,迎接我的是残酷的现实。

        我被盛装『请』到一个像是会议专用的大厅里。皇甫令雪就坐在阶梯上方的长椅中,我被安排站在他右前方,面向着底下黑压压的人头,忽然感觉自己像极了宫廷里早朝时喊那句『皇上驾到』的太监。

        其实与会的人不多,因为住在山庄里的人本就有限,多是些封天教里有身份的人物。呃,概念上来看,倒有点形似于朝圣的文武百官。

        ……说到底我还是那种卑微可怜的太监角色。

        只不过我这个理应没有地位的『太监』,被『皇帝』万分隆重地介绍给『百官』,要他们今后好生照顾我厚待我。

        我越听越是冷汗涔涔,末了,在听到那一句『来年的祭典将全赖于他』时,我本能地弹起来,想要扑上去扇皇甫令雪几个嘴巴,不巧的是我用力失当,导致了重心偏移。

        咚咚咚咚——

        我从阶梯上滚到了阶梯底下。

        鉴于我随后就被抬出大厅,无从看到众人有怎样的诧异表现,是否会像电视里的忠臣那样谏言说『万万不可』。

        祭品向来都是女子,用我这个如假包换的大男人来代替,总归有些惊世骇俗了不是?

        可恶啊!是我自己乌鸦嘴吗?干嘛要跟皇甫令雪罗唆那些有的没的?

        该死的皇甫令雪!竟给我顺藤摸瓜,反过来用我的话套死我……

        真真气煞我也,居然被他摆一道。他爷爷我至今还是正宗的童子鸡一只,难道是我的错吗?

        HOMO的圈子很乱是人尽皆知的事,我洁身自好一点也是应该的吧。再加上本人的要求比较高,所以……于是乎……

        没想到我一向引以为傲的优点,今天竟然成了害苦我的致命伤。

        不行!我一定要跟皇甫令雪谈判,他敢不收回那个荒谬的主张,我就要他好看!

        ※            ※            ※            ※

        自从我摇身一变,从俘虏成为了祭品之后,我的待遇就有了大大改观。

        我可以出房门,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走动,但足步不能出山庄,而且庄里有不少地方对我而言都是禁区,严禁入内。

        周遭人看我的眼神也明显有古怪,就连雪吟小丫头也是这样,从以前的两天一造访,上升为一天三造访。

        她不再缠着我给她讲故事,反倒若有所思地跟我面对面干坐着。

        我问她话,她欲言又止;她对我讲的话,我竟然不怎么听得懂。

        比方说,『以后该怎么叫你呀』,『你要辛苦了,爹也要不容易了』,『其实我倒是没关系啦』……,诸如此类,让人一头雾水。

        我问她什么意思,她又不肯说,嘿嘿一笑跑掉。

        天杀的!原本那么单纯可爱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也搞得神经质起来?

        我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我,是在心底嘲笑我还是别的什么,我只知道,皇甫令雪再不出现,我就真的要暴走了。

        在这几天时间内,我几乎把山庄里能跑的地方都跑遍了,愣是不见那猥琐男的影子。

        好吧,既然他不出现,不给我进行谈判的余地,我也干不掉他,那我消失总行了?

        我要回去!我不玩了!

        等我回去之后,用足接近一年的时间,制定完美的作战计划。

        再怎么说,我好歹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未来特警,还有一帮子铁血战友,只要我们认真起来,做足准备,我就不信届时邪教再杀过去还能奈我何。

        而我回现代的希望,就是孟伯伯给的那只手表。

        偏偏庄内不能去的太多,我迟迟找不出我的装备所在。

        就在我如无头苍蝇乱转的时候,居然撞见了以为已经人间蒸发的皇甫令雪。

        也许是老天有心帮我,那个房间外未设守卫,我还当里面没啥内容,大刺刺地进去,想不到打搅了一场会议。

        房里只有不到十人,包括封天教主和四长老在内就占了五个重量级名额,可想而知必定是在商谈举足轻重的大事。

        打搅就打搅,我可不会感到抱歉。

        老天给的机会不能放过,我无视众人错愕的目光,大跨步到房中央,点名要皇甫令雪跟我谈谈。

        皇甫令雪眉头一皱,沈声说:「不要胡闹。有事要谈,你回去等着,晚些我去找你。」

        呵,好大的口气!我忿忿然。

        他以为他是谁?把我当作来胡搅蛮缠的小屁孩,随便两句就想打发掉?

        「不行。」我丢去冷冷的一瞪,「要谈就现在,立刻,马上。」

        皇甫令雪的眉头皱得更紧,面色微露不悦,眼光调向付青鸿,此人坐的位置距离我最近。

        「送他回去。」他命令道。

        付青鸿应了一声,作势就要起来逮我。

        我可不会傻傻等着被逮,飞快往另一边闪开。眼角瞥到一只摆在案上的茶杯,我冲过去拿起来,在桌角上砸碎,将锋利的瓷片抵在喉咙上。

        「皇甫令雪。」我字字清晰地,「你不想到手的祭品又没了吧?」

        虽然觉得这样以死相逼的自己既悲哀又无聊,但是很多时候做事要讲效率,看结果,至于手段怎么样,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你……」皇甫令雪显然越发不悦,目光却隐隐闪动起来。

        他握了握拳头,紧抿着唇瞪我半晌,最后极轻地叹出一口气:「好,我跟你谈。」

        他环视众人一圈,苦笑般地牵牵嘴角,「你们先离开吧,明日继续。」

        听见他这样说,其它人先是看看我,表情一个比一个值得揣摩;随后又互相看看彼此,好像在心照不宣什么,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他们离开后,皇甫令雪站起身,看样子是想走近我,但又有所顾忌地盯着我搁在颈上的瓷片,仿佛生怕我会不小心一个手滑……

        真是多虑。

        就算他舍得,我却还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呢。

        要挟的目的已经达到,我把瓷片随手扔到地上。

        「废话我就不说了。」

        我单刀直入,「我希望你收回那天的话。我不想也没兴趣做什么祭品。我又不是你们封天教的人,没道理硬把我强拉进来。」

        皇甫令雪大概早猜到我要讲这个,淡然回道:「说出去的话不可能收得回。何况那晚你并未表示反对。」

        被他这样一说,我更是气得咬牙:「从头到尾,你压根就没问过我的意见。你要说反对,那好,我倒想问问你,我什么时候同意你了吗?我有吗?没有吧?」

        皇甫令雪双手抱怀,游刃有余地跟我周旋:「你的确没有表示同意。你只是默许。」

        「咳!」我被口水呛了一下。

        这是什么话?不开口就代表默许?

        好,既然你强词夺理,那我就死乞白赖。

        「不管我有没有默许过,总之现在我不干了。不、干、了。听清楚没有?」我扬扬眉毛,对他挑衅地抬高下巴。

        不就是耍流氓吗?简单得很,谁不会呀。

        皇甫令雪犹是不急不愠,拍拍我的肩膀:「听清楚了,处男。只是如此重任舍你其谁,处男?」

        「我……」我暴!

        口口声声藐视我,真是岂有此理。

        他不是处男难道还值得夸耀了?

        「闭嘴!你个老不羞,你……」

        他比我想象中更难缠,我烦躁起来,谈判变得有些杂乱无章,「你,你还欠我一个要求,记得吧?那你听好了,我的要求就是:别想着拿我祭奠。我不当祭品,跟我是不是……那个,没有任何关系。」

        「我的确欠你一个要求。」

        皇甫令雪点点头,言语妥协,但脸上可没有半点妥协的意向。

        「只不过,如果我没有记错,我当时的意思应该是,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东西。而你这样的要求,似乎不甚符合我的条件,你认为呢?」

        好一张刁嘴,啄得我简直七窍生烟。

        看来我是不大可能在口头上胜过他了,可又始终不甘心就这样投降,我用力猛抓头皮,让血液循环加快促进我的脑筋运转。

        别说,还真的有效。

        没过多久,我脑袋里突然响起『叮』的一声,就像小一休和尚那样,开窍了。

        「好啊。」

        我重振旗鼓,朗声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换一个要求。我选择要你,把你自己给我,怎么样,肯不肯?」

        皇甫令雪一愣,显然没料到我会提出这样的突兀要求。

        不过他的脑子也转得够快,短暂的错愕过后,立即做出了从容响应:「我再说一次,我给你的东西,只限定于东西。而人命则不能以物质估量。你想要我的命,怕是有所牵强了。」

        亦即是说,条件不成立。

        我悟得出他的后话,也承认他说得很精彩。

        只不过他实在有些自视甚高,小瞧了我。

        难道『人命无价』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会不懂?

        「兄台,这你就误会我啦。我几时说过要你的命了吗?没有吧?」

        我在他眼前摇了摇食指,啧啧嘴道,「你的判断快得太过草率。其实我要的呢,只是你这个人,能理解吗?」

        说着,我的视线绕着他周身来回打转,一个人的眼神能有多轻浮,我就表现得多轻浮。

        只要皇甫令雪不是瞎子,肯定读得懂写在我眼睛里的意思。

        所以他又愣住了,这也是身为男人的正常反应。

        「你要……我?」他犹豫地问,像在求证刚才意识到的事情是真的假的。

        「是的,没错,千真万确,无庸置疑。」我每个字掷地有声。

        皇甫令雪的眉头紧拧起来:「这个要求……」

        「别再说什么不符合条件。」

        我不客气地打断他,不给他扳回胜局的机会,「你的原话我记得很清楚:给我任何你能给得出的东西。那么皇甫大教主你说,你这人是不是东西?」

        「……」他当然不会回答这个无论怎么回答都是自己骂自己的问题。

        第一次,我看到他露出像是被噎着了似的郁闷表情,我心里那个滋味啊,怎一个『爽』字了得!

        这一仗我打得不轻松,不过赢得够痛快。

        我心情好了,也就不太为难人,而且我深谙在必要时候适可而止才是明智之举。

        皇甫令雪现已经被我堵到死角,为免狗急跳墙,我还是让他一步先。

        「放心,我不急着要你马上给我答复。」

        我对他宽容地微笑着,尽管笑得不完全真诚。

        「我给你十天时间让你考虑,看你是要食言而肥,还是……咳哼,总之,你自个儿斟酌吧。我一向认为这种事应该两相情愿,所以我不强迫你,真的。」

        赶在他回过神来翻脸之前,我迅速遁出了门外。

        今日天气好晴朗,招蜂引蝶忙——,回房的路上我边走边唱。

        ※            ※            ※            ※

        自从我狠将皇甫令雪一军那天,已经过去了一礼拜。

        在这七天里,他没有在我面前现身。

        按照常规来说,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候会陷于进退两难,一方面不想失信于人,何况他还那么有身份地位;而另一方面又拉不下脸面对。

        只是皇甫令雪却不像是皮薄的人,一直不肯露面,不知道是由于教务太繁忙,还是在动什么脑子想使我打消念头。

        如果是后者,其实他真的不必这样辛苦。

        因为那晚我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就开始后悔了。

        我更应该问他要回我的装备才对,我明明已经打定主意不陪他玩下去了。偏偏那时候脑袋一热,竟然向他索要了那种其实我得不得到都无关痛痒的东西。

        我真的后悔,只是大话已经撂了出去,我甚至还趁机小小地调戏了他一番,这时候我再变卦就显得是在退缩,未战先输。

        真是头大如斗。

        如果皇甫令雪惘顾承诺,若无其事地对我毁约,这种卑劣作风当然不利于我;可如果他决定履行要求,那于我同样是个烫手山芋。

        虽然我相信这个山芋的味道会非常好,就怕质地太硬,吃了以后消化不良。
        唉,打肿脸充胖子就是这种下场。

        算了,我还是省省心吧,反正最需要烦恼的那个人不该是我。

        船到桥头自然行。

        就算我吃得食物中毒,有再多不良反应,最低限度,至少那个神圣的祭品,我就没有资格担当了不是?

        勉勉强强算是一箭双雕啦。事到如今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