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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第十七章



                                    一场意在拦截的恶战猝然转为接应,不得不说是意料之外的好事。

        常言说,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就不知道这件事是个开始,还是已经成为了结果。

        当我们心急火燎地抵达比武会场的时候,不出所料,那里已陷为了战场。岑淳与洛昭帝,两方兵力,总共大约有六七百人。

        那些人都是穿的兵装,我看不出来谁是敌谁是友。不过近卫军他们可看得出来,立即加入了战斗援护自己人。

        敌寡我众,战斗到这一步,基本上没有封天教的事了。愿参战就参战,不愿参战的话,袖手旁观也可以。我是这么认为。

        至少我就没心思再打下去,只急于在人群中寻找皇甫令雪的身影。

        其实特别好找。因为那些在场下打斗的人可以忽略不看,在比武擂台上,只有五六副身影,突出得很。

        其中一个就是皇甫令雪。

        「皇甫……」我不假思索地喊出来,但旋即又强逼自己把声音吞了回去。

        我不能在这时候打搅他。我要他专心应战,我等着他捧着胜果回来找我。

        我直着腰杆坐在马上,在战场外围静静观战。

        我看到,皇甫令雪那身白衣上染了大片血红,但我不认为那是他本人的血。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能这样认为,反正我就是坚信。

        皇甫令雪正被另外几人围攻,应付起来依然游刃有余。

        除了当中有一个持拿大戟的人,我感觉到皇甫令雪在与这个人交手的时候,比起与其它人交手时要略为吃力一些。

        我着重观察了这个人。由于距离有些远,我看不清他的容貌。不过看那轮廓,身型,以及拳脚,这人年纪约莫有五十岁了,但仍旧行动灵活,颇有种老当益壮的风范。

        风范?呵,真是抬举了。

        我敢肯定,这个持戟的人,除了岑淳不做第二人想。

        像这种杀人无数的刽子手,只手遮天阴险毒辣的佞臣,怎能配得上『风范』两个字?

        不多久,岑淳那几个碍事的手下被皇甫令雪放倒。擂台,这才真正回到了擂台的样子,只供两人交锋。

        岑淳能作为两朝大将,纵横沙场几十年,自然不会是泛泛之辈。每一次大戟与长剑相互碰撞,就连置身事外的我都能隐约察觉到,蕴藏在那柄大戟中的刚硬力度与气势。

        人不可貌相。

        一个打斗方式如此硬朗的人,谁能想象得出,他居然有那么歹毒的心肠。

        看着那两人势如水火的激烈交战,我只想说,不管一个人曾经多么凶悍多么勇猛,但老了,就是老了。

        如果再早个二十年,皇甫令雪要想对付岑淳,或许还会多费几分力。

        然而现在,我只看到了不过三十几招,岑淳已经明显地败下阵来。皇甫令雪剑尖一挑,在岑淳胳膊上划开一道血口,大戟随之脱手落地。

        下一招,长剑划过岑淳的膝头,他趔趄了几下,竟然没有当场跪下来。

        这真是……叫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才好。

        恶人和恶人之间也有差别。像岑淳,就是个尤其强骨头的恶人。

        的确,他十恶不赦,死一千回也不足惜。但他有他作为恶人的骄傲,宁可断腕不可曲膝,我看得有些啼笑皆非。

        不过,正因为他这不服输的要强性格,才会做出今天这样孤注一掷的赌博行径,这就让人可以理解了。

        想来洛昭帝和皇甫令雪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出此下策,把岑淳逼到这条路上来。

        今天,岑淳是注定难逃一死了。

        那些因为他而含恨九泉的人们,也从此能够安息了吧。

        我冷眼瞥着利剑架上岑淳的脖颈,只要再一使力割过去,皇甫令雪背上的复仇包袱就能永远地卸下了。

        正等待着那个最后的瞬间到来,突然,几个人不知道是从哪儿冒出来,一跃到擂台上。

        其中有个身着淡青色袍子的男人,居然直奔过去,抓住了皇甫令雪握剑的手。

        了结岑淳性命的那一剑,因此而没能割下去。

        我心里一凛。难道又是岑淳的帮手?

        该死,如果我现在赶过去,能不能来得及替皇甫令雪清除障碍?

        我的双拳越攥越紧,急欲扬鞭策马,却看见那个男人的嘴开开合合,在对皇甫令雪说着什么。

        皇甫令雪没有回话,也没有把对方推开,就这样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良久。

        最后,皇甫令雪手一抬,竟然把剑收了回来。他的双唇轻动几下,约莫是回了句话,随即转身大步走开。

        在路过一具尸体旁边时,皇甫令雪割下了那个死人一束头发,揣进衣襟,然后纵身掠下擂台。

        这……是怎么回事?

        讶异之余,我以双手充当扩音器,大声喊:「皇甫!皇甫令雪!」

        皇甫令雪听见了,侧头看到我,唇边瞬即泛开笑意。

        「到了多久?」转眼间他已经来到我跟前,快如闪电。

        「没有很久。」我伸出手,「上马。」

        皇甫令雪接住我的手,一踩马镫跨上来,坐到我身后。

        明明战斗尚未结束,皇甫令雪却还抽空在我脖子上咬一口,才向底下的人喝道:「可以了。走!」

        封天教的人收到命令,纷纷往教主这边聚齐过来。

        这样就已经结束了吗?我忍不住再次看向擂台。

        那个先前制止了皇甫令雪的男子,站在伤痕累累的岑淳面前。他在说话,我不知道他在对岑淳讲什么,又有什么话可讲。

        不过我看他手里提着一柄剑,看样子不是在说什么好话。

        如果他是要杀岑淳,那为什么又不让皇甫令雪动手?

        我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这个人的目的到底何在,他究竟是谁……

        在我东想西想的时候,皇甫令雪已经扭转马头,率众人离开。

        途中经过一群守在战场最外围的近卫军,皇甫令雪俯下身,揪起其中一个人的衣领,说:「转告你们的陛下,宁雪告辞了,自此封天教与朝廷再无任何瓜葛,万勿追寻。」

        说完就松开对方,大力挥下短鞭,骏马长嘶一声急驰起来。
        我越来越想不通这里面藏了什么文章,想问皇甫令雪,又觉得现在不是时候,于是转口问道:「现在是回锦绣苑吗?」

        「不回了。驾!」又是一鞭挥下去,才接着说,「颜豫会带些人去接上雪吟,我们在尘阳城门碰头,然后直接赶路回幻水山庄。」

        我怔了怔:「怎么这么急?」

        「怎能不急?」他笑,只是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扶在我腰上的那只手不规矩起来,居然呈现出一路下滑的趋势。

        「这么多天,每晚一盘香喷喷的糕点摆在我面前,偏偏我看得见却吃不着。再不快些吃下去,哪怕我饿不死,只怕也要馋出病来。」说着说着,埋下头在我颈间使劲一吮,然后啧啧嘴,好像在说,真香。

        「你……」

        我真是服了这个人,直想丢给他几记白眼,可脸却不听话地发烫了,「就算那样,你也不必非要回到幻水山庄才……」

        暴!我这是在叫他快快把我吃掉吗?

        噢,我到底在说些什么?

        「哈哈哈……」

        皇甫令雪极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笑完之后,咬着我的耳朵说,「扈唯,你还是别引诱我为好,——如果你不希望届时船舱内发出什么引起众人侧听的声音。」

        「……」

        我愣了足足三秒钟。

        「你这变态!我一巴掌拍死你啊!!!」

        …………

        天干雾燥,谨防发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