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涛道:“对,抓到马良再说!”
另一人也道:“堂主就不必再跑昆山了,咱们还是回去合力抓马良那个小子去。”
于是四人一骑又上了渡船,老船家又把几人摇过河来,两个老者,木然地并肩船上,望着四人一骑又缓缓向宝丰而去。
白须老者突然沉声喝道:“给我爬出来!”
只见靠后舱板下面,一个人缓缓翻身爬起来,正是马师爷。
却听得老太婆跌足道:“姓莫的丑八怪命真大,我正要下手毒杀他呢,偏偏又来了三个该死的,真是可惜,这么好的机会。”
突又听马良道:“爹,咱们不能在这儿耽下去了,换换码头吧!”
老者怒道:“看你的出息劲,就这么一个姓莫的你就怕了,老实说他还不在我‘金手大王’石中宝的眼里呢!”
原来此人正是江湖上大骗子,也是大杀手石中宝,马良根本不姓马,他叫石良,也是石中宝的惟一儿子。
这时石良忙又道:“爹,话可不能这么说,太湖老龙帮势力大,帮中高手如云,他们可不比雷鸣天那帮三流货色,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避风头要紧!”
石中宝怒道:“都四十好几的人了,长年跟在我身边,胆子越来越小,真是没出息。”
石良道:“那莫云武功,儿子实在没有把握!”
石中宝道:“能把姓凌的做了,就不怕姓莫的,再要来,就不用你动手,全看我老人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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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不速之人
突然间,一声闷雷般的哈哈狂笑,就在岸上附近一排粗大梆树间传过来,而使得船上三人一震。
石家爷子对望一眼,石中宝突然冷冷道:“别他娘的弄神弄鬼的,丑八怪你出来吧!”
柳树间青影闪动中,莫云已双手叉腰地站在岸边上。
只见他铜铃眼逼着船上马良,嘿嘿冷笑,道:“想不到你小子头发灰了一半,父母竟然全在。既然父母全在,上天算是很照顾你了,不料你却阴损狠毒,骗金杀人。”
突然他命令似地喝道:“你还不上岸来受死!”
石中宝皱眉,道:“王八蛋,你怎么又回头来了!”
他话未说完,柳林间又走出石涛三人。
其中石涛早哈哈一笑,道:“差一点当面错过,姓石的,你在昆山不是开了一家最小的银铺吗?叫什么凤翔银楼吧!”
“你是听谁说的?”
“昆山最大一家天宝银楼大师傅金大师傅说的呀!”
石中宝怒道:“多嘴的金八,看我饶得了他!”
莫云突然冷冷一笑,道:“饶不饶金八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绝对看不到明日太阳,姓石的,你懂吗?”
原来莫云四人走出一段路,莫云问及昆山情形,石涛就把昆山马良家的最小金铺说了一遍。
且说马良家的金铺有两个伙计,主其事的是马良父母,这一切全是金师傅对他说的。
莫云又问及马良竟会有父母在,不觉触及河岸船上的两个老人来……
首先他觉得两个老人不似摇船为生。
只看他们在后船炖吃的可知一般,加上老太婆手腕上那么粗的镯子,更非一般船妇戴得起的。
也就在他的这一念间,马上回身又扑近岸边,微风正把石家父子的对话,传进莫云耳中。
有如鹰落大地,更似飞豹跳涧,小船上老者就在暴喝声中,连翻两个空心跟斗,人已落在岸边莫云对面。
只见他怒目横眉,气勇如山手握旱烟袋骂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我老人家大不敬!”
莫云“呸”地一声,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一个江湖下三滥大骗子!”
石宝仰天哈哈尖笑,道:“听我那不成材的儿子说,你有一根神出鬼没、变化多端的飞龙索?”
莫云冷冷道:“你可是怕了!”
说着右手缓缓抽出一根黄软索。
石中宝一见,先是一怔,道:“嗯,是一根刀剑难断的好绳子,只不知……”
早又听莫云道:“绳子好,用绳的人手法更妙,不信,你马上就会知道的。”
就在这时,突又见老太婆与石良二人也双双跃到岸上来,石良手中握了一尺半长上面尽是倒钩刺的尖钢棒,而使得莫云一怔。
因为马良如今既变成石良,手中兵刃为何也变了?
如果他要是以此带钩钢刺对白管事下手,那么白羽的肚肠准会被这玩意儿钩出肚皮外。
心念间,莫云怒问:“你杀凌风与白羽的家伙呢?娘的这时候你该露出凶器才是。”
石良尖笑一声,恶狠狠地道:“姓莫的,你别管石爷用什么兵器,只是你不该苦苦追来。这叫做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撞进来,这片柳岸边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了。”
马良变石良,连说话的口气也全变了,哪像是雷府师爷马良口吻,简直就是个杀人喝血,专门作别人的恶魔。
莫云突然又冷静下来。
因为他发觉石家三人一定有绝活,尤其是石中宝这老家伙刚才腾跃中已见其老而弥坚,不是好对付角色。
寒山寺智上大师说得对,人越处在紧要关头,就得更要冷静。
于是莫云晃动着大脑袋笑道:“人说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娘的,你才离开宝丰半日,竟变得真叫人不认识了,你可真会假装那种窝囊废师爷啊!”
石良冷冷道:“我们的目的,只是雷鸣天的金砖,为了金砖,即使窝囊些也是值得的。”
莫云突然冷凛地逼问道:“既然只为金砖,为何暗杀凌风?”
一阵令人心悸的嘿嘿冷笑后,突听石中宝捋须道:“只有一句话可以奉告。”
“什么话?”
石中宝道:“姓凌的不该挡人财路!”
莫云怒道:“凌风挡你们财路?我不信!”
石良也高声道:“不信也得信。”
他清了一下喉咙,缓而有力地又道:“我先说个女人你听听,而这个女人就是如今同你姓莫的相好,她就是柳依依。”
莫云道:“你提她干什么?”
冷冷一哼,石良道:“有道是事从根由起,水打远处流,姓凌的在我们这一行规中,那是早该死的东西,因为他那种自以为是英雄行径中,正挡了我们财路。”
莫云咬牙怒道:“娘的,你小子长话短说,完了莫爷送你们见阎王!”
石良轻摇着头道:“一朝豁上干,不定谁生谁死呢。”
说着他往前又跨一大步,道:“半年多前,我把柳依依介绍给白羽,为的是拴住白羽这个败家子。只要他常来宝丰,身上多一半就揣有金砖,那是我们最喜欢的东西。不料姓凌的横插一脚,先是夺去白羽正欲收为知心的柳依依,然后又把白羽送我的金砖夺走。只是当时为了大局,我石良咽下这口气,总以为以后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呢,不料有一天……”
石良稍一顿,又道:“那是个干冷的日子,太湖水面的寒风刺面,我同我爹在湖面上会面,主要的是……”
石良回望石中宝一眼。
不料石中宝厉声道:“已经到了这时候,还怕什么,你只管说。”
石良这才一挺胸,道:“那日我在湖面上与我爹会面,只是把雷鸣天库藏金砖送给我爹,然后取回我爹制造的假金砖……”
莫云、石涛等人咬牙切齿。
石涛骂道:“姓石的怎么会生出你们这种后代,真是可恶!”
冷然一笑,石良又道:“就在太湖水面上,突然见一艘船过来,我们避之不及,这才发觉船上竟是白管事。他见我在湖面上,又是这种天气了,不由一怔,于是我只得诓说湖上找人未遇,正准备回宝丰呢,就在一阵哈哈中,白管事先走了,可是紧接着又见一艘小船驶过来,那小船来得可快,原来船上只有两个人。而两个人俱并肩船尾,合力摇橹不停,一晃之间,小船上的人我已认出来,竟然就是凌风。他把小船紧靠在我爹这艘船边,满面怒容地叫快过去,当时我只得跳过船去,凌风见了我,伸手就要东西,而使我大感意外,原来他竟以为白羽同我串通,在偷取老龙帮库中金砖呢。只是我再三解释,他死也不信,且要过船来搜。姓莫的,你该想得到,我爹船上既有真金砖,也有假金砖且全有老龙帮的标记,我们会让他搜吗?”
石中宝突然厉笑一声,道:“老夫何许人,岂能由他一个后生小子穷吆喝,哈哈,当时我提布包,落在他那小船之上,双手托给姓凌的小子,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我老人家是要他命的人呢。竟敢面对我儿子骂不绝口,且又低头去解布包。娘的,他被我儿子一阵奉承迷了心,不实的抬举乱了性弄得洋洋自得而不知命在俄顷。其实你们都错了,姓凌的是死在我手,就在他快要扯开布包的时候,我就一飞镖,送了他的命。我知道他是死不甘心的,他那种模样就表明了。嗯,还有另一个,他还想喊叫呢,也被我一把捏断他的喉管,说起来可真是干净利落,哈……”
莫云这时才弄清楚。
原来事情曲曲折折的是这么一回事,那么姓雷的那个虎头蜂,也是被人利用的可怜虫了。
石涛指着石中宝,道:“你该快有七十了吧,这么大年纪,你要那么多金子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想用金砖行贿阴司,也好让你留在世上多玩些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