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炒的也行,炒辣的有肉丁,三丝全新鲜,至于素的可更齐全,粉皮拌黄瓜、水煮花生仁、豆子豆腐酱疙瘩、葱白大蒜甜面酱、烙饼、米饭你自己选,只不过,今天未包小笼包……”
他老兄一口气背了个齐全,“咯”地一声,汤十郎咽了一大口唾沫。 他迟迟地道:“我有事要赶路,家中有人在生病,这么办,你们今天刚开张,不能扫了你们的兴,你替我来三张烙饼,包上半斤酱肉片,大葱面酱多多放,我一边吃一边往城里赶,你看怎么样?”
大汉吃吃一笑,道:“行,我这就给你烙大饼。”
汤十郎随那大汉走进大茅棚,只见两张桌子空无一人,他奇怪,为什么野店开在这小路边?再看店中,一边是个小睡房,没有门,从外面就看见里面有一张光板床。
那灶房在二门口,是个小草棚,这儿真简单。
就在汤十郎四下观看中,只见另一大汉走过来了。
大汉的手上拿着三个卷好肉的烙饼,笑呵呵地交在汤十郎的手中,道:“你要的夹肉烙饼,朋友,只要你认为够水准,下回多多来照顾。”
汤十郎接过一看,哟!肉夹得真不少。
“多少银子?”
“你是头一位客人,我们只要喜钱。”
汤十郎自怀中摸出半两银子递过去,道:“啦,半两够不够?”
大汉双目一亮,道:“咱们收下了,朋友,你好走。”
汤十郎回身走出店门外,一路啃吃着往府城中走去。
汤十郎只刚走出大草棚野店,就见那大汉把一块半两重银子摊在手掌上吃吃笑。
他笑得实在不好看,胡子翘上老半天,另一大汉走上前,道:“这小子给多少?”
“半两。”
“我操他娘,才半两。”
大汉忽然一咬牙,道:“咱们这是干什么的?”
另一大汉伸手接过那块银子,他用两个指头搓银子,好像搓面似的,银子变了形,他露了一手金刚指。
“哥,可惜的是这小子不是正点子。”
“兄弟,咱们等,不是有消息了?”
“哥,老爷子的消息应该可靠。”
“要不然,老爷子就不会派出人马来。”
两人只这么一对话,便又相继伸头朝外看。没多久,他们便把门关上了。
门里面传来粗声,道:“大哥呀,我今夜晚些时再回来,你先睡吧。”
另一粗声道:“兄弟,咱们这是办正事,你何不压压火呀,我看……”
“不会那么快,我以为也不会太顺利,哥,至少今夜不会有事情。”
“也真是的,你就是离不开那个骚女人,她真把我兄弟征服到她那石榴裙下了。”
立刻问,大茅棚中传出哈哈大笑声。
汤十郎走入顺天府城,习惯地走在东门大街上,店铺子已经在屋檐下把纱灯挂上了,便在这时,他走入一家小药铺,也真巧,这药铺的二门后正有一个中年汉子对着一只鸟笼叫呢。
汤十郎认识那人,早上跟他在城外柳林学鸟叫的人,他心中不由发笑。
有个伙计迎上来了,他当然不认识汤十郎,问道:“少爷,你找谁?”
汤十郎道:“找大夫。”
他故意提高声道,为的是要二门那学鸟叫的人听到。
那人果然听到了,他转头来看见汤十郎。
“怎么,是你呀。”
汤十郎走过去,道:“你真下功夫呀。”
那人吃吃一笑,道:“还不是你教的。”
汤十郎再微笑,他走到鸟笼下,抬头对着笼中的画眉撮唇学了一段鸟叫声。
真好听,药铺的另外三人也笑了。
有个伙计直夸奖:“比真鸟叫的还好听。”
果然,画眉鸟也叫起来了。鸟叫、人叫,两下里对上了。
药铺的人忙问道:“你们在叫什么呀?”
汤十郎道:“嗨!画眉鸟要生气了。”
那人忙问:“它生气?”
汤十郎道:“它当然生气,它说你对着它叫了一天,它实在很累,要休息,偏是你聒噪它。”
那人哈哈笑道:“难怪它有时把头往翅膀下钻,原来是累了。”
汤十郎道:“你这是对它疲劳轰炸,它骂你。”
“骂我什么?”
“它……算了,不说的好。”他对伙计道:“大夫呢?”
伙计指着玩鸟的人,道:“天边眼前,你同大夫说了半天话了。”
汤十郎哈哈一声笑,道:“是在下有眼无珠,失礼。”
那人笑道:“你来抓药?”
汤十郎道:“一位伯母受了风寒。”
大夫又问:“发烧没有?”
汤十郎道:“好像没有,只是咳得厉害。”
大夫道:“两服药管叫好,不过……”他指指鸟笼道:“你说这鸟儿骂我?”
汤十郎道:“何必同扁毛畜生一般见识。”
大夫道:“你学学它的叫,骂我什么?”
汤十郎撮唇学鸟叫,然后对大夫道:“它的叫声像什么?吃……它是说,‘别吵我,死家伙’……”
大夫皱皱眉,道:“嗯,还真像。”
他取过笔来开药单,然后对汤十郎道:“不要银子,回去煎两遍,两三天就好了。”
汤十郎道:“大夫,鸟也要休息,布幔拉下,小心猫儿惊吓着它。”
大夫点点头,道:“年轻人,明天河边见了。”
汤十郎点点头,道:“是,明天河边柳林见。”于是,他提着一包药走了。
汤十郎急急地往城外走,他原是打算再买些东西的,但他见天色已晚,便想买也改在明天。明天他还要来城外柳林教人学鸟语,那也是他唯一赚银子的本事。
他已打算过了,专教人学鸟语三天,三天之后他就去把玉佩赎回来。
汤十郎一面走,一面愉快地想着,天黑了,天空中的云儿移动得快,朵朵乌云镶银边,因为这夜月儿圆。
汤十郎又过了那条桥,他正自往左家废园方向走着,突然间,附近林子里一条人影如飞……汤十郎心中奇怪,但他也想到有一天夜晚下大雨,自己往林中一座两间大屋子檐下躲过雨。
那一次还有人追过他,只不过那人追得快,但汤十郎比那人跑得更快。
那一次汤十郎非跑不可,因为他不但听到屋子里的怪声,也看到一幅另人发昏的怪现象,两个女人相互抱着,动作比男人的还吓人。
汤十郎本来急着回左家废园的,如今他既然发现一条人影往林中奔去,便立刻改变主意了。他先是看看手上的药,他把药缚在腰带上,立刻往林中跟踪过去,他要看看这人是干什么的。
汤十郎第二次往那屋子走,屋前的小广场上,仍然是鸡鸭群一堆。
汤十郎这时候才想到一件事,那就是:这些鸡鸭为什么不赶入鸡笼里,难道不怕黄鼠狼?他就快到屋子正面了,忽然间,从屋子里传来几声大笑,倒吓了汤十郎一跳。
上一回屋子里是两个女子,今夜怎会是男人声?
奇怪的事情总是会吸引人的。
汤十郎最具好奇心,他蹑手蹑足地往门的左面走,左面是个大窗子。
汤十郎屏气仔细听,不由更吃一惊。只听里面有个女子声传来。
“狄老二,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怎么说?”
“出任务呀,你还不压压火。”
“哈……我是色胆包天呢。”
另一女子开口了:“狄老二,你哥比你老实多了。”
姓狄的道:“总得有人守住店房吧?”
外面,汤十郎怔怔地想,这男人的声音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他们原来是一伙的。于是他很想看看里面那男人。
便在这时候,屋内传来淫笑声,一个女子吃吃笑道:“狄老二,我们也是刚来不久,前夜碰上个女子真厉害,白玉儿差一点失手,她逃得快,跳进河里然后再绕回来,带的几斤酒,被她喝了一大半,呶,就这些了。”
姓狄的沉声道:“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便是七尾狐也打她不过吗?”
便又闻得另一女子道:“别提了,那女子年岁不大,刀法却十分辛辣,刀刃子尽往我的脸上割,弄得我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气死我了。”
男的嘿嘿笑道:“以后再遇上,你就把她往我们那儿引,我兄弟自有办法收拾她。”他似是顿了一下,又道:“你们以为,那女子是不是老爷子说的人呢。”
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不对,不对,老爷子说的是个男人,而且年纪也不大。”
姓狄的道:“喂!喂!咱们奉命行事,管他是什么人物,只一出面,咱们立刻下手,现在嘛……嘿……”
一个女子吃吃笑道:“现在你是来找乐子,对不对?”
姓狄的道:“我的心肝加宝贝,难道你不想?”
于是,三个人吃吃笑了。
姓狄的道:“这酒我一人喝了,你两人等着看我的表现了,哈哈……”
窗外面,汤十郎吃一惊,他想起那晚听到有刀声,追出园外看,见到有一个人逃入河中了,原来是这屋子里的女人,那么,另外的女子又是谁?
更令汤十郎吃惊的,乃是这些男女要杀一个年轻的男子,这男子会是什么人?汤十郎抬头看地形,好象这儿距离左家废园也不远,除了左家废园之外,附近十多里之内并无住家,除了过河往顺天府城,那儿自然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