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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你现在过的好吗?



                                            当冬季爱上白雪,

        当傍晚爱上夕阳,

        当美人爱上胭脂,

        当佳节爱上烟花,

        当你爱上我,

        ……

        当我离开你……

        她的家乡在这个城市西北角的郊区,这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水马龙,几乎所有的原居民都已搬去了繁华的市中心地带,只有零星的几幢小楼在沥青的街道旁矗立。寒风来回呼啸穿行于街道中,愈发的萧瑟。

        那个一年中最热闹的节日在人们的欢笑声中逝去,偶尔或许能觅得一丝残留的痕迹,回味起来,仍不免唇角上扬。

        刺骨的寒风不知何时也丧失了威力,正午的阳光灿烂的让人睁不开眼,崭新的光芒遍洒大地。

        新的一年,有一个温暖的开始。

        “臭小子,给我站住!”

        “你……你别跟着我……”

        “再不站住,我可真不客气了!”

        “救命……”

        沥青的人行道上,一前一后两个人拼了命的追逐,惊扰了不少路人。

        拐过街角,便利店里恰巧有一个员工拎着黑色垃圾袋走出来,午后灿烂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前面逃跑的少年不自觉的抬袖遮目。脚下巨大的惯性迫使自己不得不向着她冲去。

        “喂~~~”她只来得及吐出这半个字,便不及闪避被撞翻在地,少年重心不稳就势压倒在她身上,垃圾袋里的垃圾尽数漏了出来,洒了他们全身。

        靠,还真痛!背部跌在冰凉的沥青路面上,几乎麻痹。伸手用力拍了拍倒在身上的少年:“快起来,别压我了,重死了!”他是不是摔晕啦,怎么动也不动?拜托,被压在下面的人是我哎!

        另一个人影笼罩在他们上方,高大的身躯挡住了一些阳光,投下小片阴影,讨厌的寒冷感觉。大手探了下来,毫不吃力的拎起“晕倒”的少年,抵在墙壁上。

        终于可以站起来了,揉着疼痛的脊背,忿忿的扫了一眼过去,不禁愣住:少年身上的校服,他的五官,那么熟悉,他不正是曾经在S.A学园初中部篮球馆里把苏澄狠狠教训了一顿的风神学园的人嘛!

        “臭小子,跑的真快呐,不过还是栽在我手上了吧!”男人一拳抡在他的脸上,狰狞的笑,“敢用那么卑鄙的手段在篮球赛上取胜,怎么现在没精神啦?风神学园的人果然都是废物,南少的人果然都是废物!”接连又是两拳将他的鼻血也打了出来,和着他身上凌乱的垃圾,污秽不堪。

        “对不起,你挡住垃圾桶了,我要丢垃圾。”便利店的员工漠然的站在他身后,已经拾起了散落在地上的黑色垃圾袋。

        “滚!”男人愤怒的回头,却在这一瞥之中怔住,好美的一个便利店小员工,碧蓝的眼睛如此刻的天空,长发卷在鸭舌帽里,露出白皙柔嫩的脖颈,苗条的身姿虽裹着便利店的不太合身的制服,却依旧妩媚诱人。

        “对不起,我要丢垃圾。”小员工冷冷的又说了一遍。

        男人回过神,却更加诧异,她竟一点也不害怕,自己可是在揍人呐!那双如此清澈的眼眸仿佛蒙着一层薄纱,怎么也捉摸不透。

        “苏希?!”一直在装晕的鼻血横流的少年终于忍不住叫出声。

        “苏希?”男人又是一怔,“你是苏希?”

        少年奋力挣脱他的束缚,躲在了苏希身后,探出阴笑着的脸来:“不是要打我吗?来啊来啊!不过我警告你哦,她可是南少的女人,你敢碰她一下,南少肯定不会放过你。”

        “我要去工作了。”苏希把垃圾袋丢在地上,转身便走,什么南少,早和她没半点关系了。

        “呵呵,原来你就是苏希呵。”那高大的男人莫名的展颜浅笑,若有所思仔细的打量她,“曾听人说过你呢,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苏希一皱眉,被少年死死拉住做挡箭牌无法脱身。

        “我叫陈卓文,今天就不打搅了,希望以后有机会再见。”男人转身走开几步,又似犹豫的顿了顿,回过头,“你不想知道是谁跟我说到你的吗?”

        身后,苏希正吃力的想把缠在自己身上的章鱼一般的少年甩掉。

        男人的脸上又绽开浅笑:“是李俊姬。”

        “苏希,扔个垃圾怎么那么慢,快回来工作了!”便利店门口有大婶不耐地叫唤。

        “噢,是,马上就来。”定了定心神,向便利店走去。

        “那么难得在这里碰上,多说会吧。”少年紧紧跟上,“你怎么会在这里打工的呀?苏家不是很有钱的吗?S.A学园离这里很远吧?”

        苏希仿佛没有听见,走进了便利店。

        “还有,那个李俊姬是谁啊?难道你背叛了南少?不要不说话呀,我很好奇呢!”

        拳头在身边捏紧,强忍着不打过去。

        “陈炯,你是三八吗?那么啰嗦!”这个声音仿佛是一记闷雷,在心里炸响,久违了的声音……他的脾气还是跟以前一样呵!

        “南少!”少年惊喜的大叫,迎了上去,“就知道你不会放着手下被欺负不管的,你果然来啦!”

        “我的手下可从没这么窝囊的,还不滚回家去,别再到处给我丢人现眼!”

        “是!我不会做南少您和苏希小姐的电灯泡的,拜拜。”

        “臭小子!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

        还是躲不过去了啊!

        在柜台后忙碌的工作,回避着身前直射而来的一双灼热的视线。

        不要这样看我,不要再看我了,以前的苏希已经不复存在了,在你面前的只是个陌生人,什么都没有的陌生人而已。

        “喂,这位先生你到底要不要买东西啊?不买的就不要站在这里碍眼了!”大婶粗鲁的吼着。

        “苏家是吗?”没来由一句低吟,浸透了杀气的,倏的转身,“我去找他们算账!”

        慌忙奔出柜台,牢牢握住他的手腕:“你要去干什么?”

        “肯定是苏家人,你的同父异母的兄弟欺负你了对不对?要不然你怎么会那么瘦!要不然你怎么会又回来这里,甚至在这个便利店打工!他们把你赶出来了吗?我不会放过他们的,你在这里等着……”

        “你胡说什么?”苏希大声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自己出来住一段时间而已。”

        “别骗我了,自己出来住用得着辛苦的打工吗?”

        不顾大婶的呵斥,拉着他走到便利店外的街角,阳光里,这个叫南少的男人俊朗的五官鲜明的被刻画出来,他的强硬他的张狂他的霸道毫不掩饰的倾泻下,迫的人在他面前竟连正常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拜托你不要胡闹好不好?”对着他,苏希没有一丝底气,这是她从小到大的朋友,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的男人!

        “我哪里胡闹了?只是去教训那些欺负你的人而已!”

        “你凭什么帮我教训人,他们是我的亲生兄弟,你呢?只是个外人而已,有什么资格帮我教训他们!”脱口而出这一番话,却连自己也怔住,望了望他震惊的眼神,垂下头,“对不起……”

        这一刻,两人都没有说话。

        阳光出乎意料的温暖,在这个春天还没有到来的时节。

        与南少最初认识,是在上小学的时候,他是学校的霸王,是老师头疼的对象,是所有学生谈之色变的人。但是她,一个貌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生,却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与他正面发生冲突并且将他打倒。

        之后上了风神学园的初中部,南少比她大一岁,已经在学园里混出了名堂,有了一帮听命于自己的兄弟,更加横行无忌。之后更不巧的,她和母亲的一次搬家,居然搬到了他家的隔壁。从此,两人更加紧密的牵绊在一起。

        直到上了高中,她的母亲因病去世,她被迫离开原来的学校,离开原来的朋友,走进自己毫无所知的崭新的生活。

        “算了,我不为难你了。”南少叹息了一声,想起了什么,拉着她冲进便利店,不理睬大婶的叫骂,拿了纸笔,写下一连串的地址电话,“我已经搬家了,这是我现在的地址,还有我的电话,既然你选择住在这里,我一定会挺你,所以,有事情记得一定要告诉我,不要让我担心。”

        鼻子似乎有些酸涩,接过那张纸,用力的点头。

        ……自己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呵!

        再过两天,寒假就要过去了。

        真是个难忘的寒假,短短一个月时间,仿佛一年那么长。

        离开苏园后,独自找到红叶曾为她安排手术的那家私人医院,央求他们当夜就给自己做了手术,在附近的小旅馆里休息了两天,便回到了这个从小生活的地方。之后在便利店里找了个工作,暂时安定下来。

        仍旧住在自己曾经和妈妈一起生活的小房子里,没有精致的家具,没有成群的仆人,却是最让她感到温暖的地方。从今后,自己照顾自己。

        只是……要开学了,明明是高二的学生,却不能回到学校……

        一切都是自作自受呐,就这样生活下去。

        近一个月没有开启过,学生会的这间办公室似乎漂浮着红木的腐朽味,把玻璃窗全部打开,新鲜空气迎面扑来,顿时舒爽了很多。

        苏河仍躺在那个豪华大沙发上睡觉,今天是开学前的一次学生会例会,他早早就来到这间办公室,之后陆续有学生会的成员进来,见怪不怪的走去隔壁房间,静悄悄的没有人惊扰他。直到……那突然探过来的一双手,紧抓着他的衣领,毫不客气的用力把他拉坐了起来。

        “谁啊!”忿忿拨开这双没大没小的手,睁开眼,面前那个怒目叉腰的女生不是辛星雪还会有谁?

        “我问你,苏希到底去哪里了?怎么我一个寒假都联系不到她?”

        “我怎么知道?是她自己跑出去的。”

        “她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能跑去哪里,你们都不担心的吗?”

        “担心有屁用啊!是大哥说的不要找她,我有什么办法?”

        “理事长先生吗?为什么?他不也是苏希的大哥吗?”

        苏河又躺了下去,没再理她。天知道,他怎么可能不担心!这一整个寒假,有几个晚上是睡得着的?想想就可怕,一个怀着孕的高中女生在外流浪!

        “最可怜的人应该是我吧,尚未订婚的未婚妻居然失踪了!”慕容颜摇曳生姿的走进来,美丽的脸上哪里有半分可怜的表情。

        “肯定跟你有关对不对?”辛星雪冲了过来,“一定是伤害了苏希,所以她才离开的。”

        慕容颜摊开双手,无辜的扬起眉:“那你可是冤枉我了呢,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对自己的未婚妻当然只有疼爱了,怎么可能会伤害她嘛,不信你可以问他啊?”目光又轻描淡写的扫向苏河,眼里忽然有了笑意,“听说,最近我们的理事长先生生病了呢,过两天开学典礼上他可是要来致辞的,应该没问题吧?”

        苏河翻个身,面向沙发的背里,抬手捂在耳朵上。已经够烦的了,拜托别再说这样让我生气的话了!

        苏希失踪后没多少天,大哥就开始咳嗽,只是简单的咳嗽而已,大家都没有担心,但过了两个星期,仍然不停,甚至越来越频繁了。催促大哥请医生来检查,总是被拒绝,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仍旧每天每天工作到深夜。

        不知是否自己的错觉,苏希离开后,家里好像寂静了很多,空旷的大房子只有寒冷的冬风来回贯穿,仿佛所有人都惜字如金,舍不得开口说话,甚至连苏澄也是如此。

        这样的寂寞,让人愈发想念那个人,那个柔美的面孔,那个总是表面上顺从着其实心里早已恨死他们三兄弟的女生,那个与自己有同样血脉的妹妹。

        苏希……你现在过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