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坐在马桶上,眼神涣散迷茫,头发已被揉成鸟窝---邋遢狼狈到让人不忍再视。
怎么会这样呢?低头望向手中的验孕棒,红色线条清楚昭示着我子宫内那颗受精卵的存在。
是的,我怀孕了!
虽然已经为此忐忑了整整一星期,但当结果真正来临时,还是杀我个措手不及。
现在的我什么都不敢想,什么也不愿想,只是无意识地揉着头上那蓬不能再乱的杂草。
“你在干麻?”清朗的男音将我唤醒。
抬头,只见一清秀俊逸的男子倚在门边,嘴角上扬,勾起迷人的弧度,让眉宇天生带有的那股子傲气也漂亮起来。真真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没错,这就是我肚子里“惊喜”的创造者――孩子他爹――冉傲。
“为什么不敲门?这是厕所!快给我出去!”现在的我可是处于歇斯底里的状态,遇佛杀佛,遇人宰人。
“你也知道这是厕所?”冉傲微微眺起他那漂亮干净的丹凤眼,故做惊讶:“我还以为你错认为这是卧室,所以才会在里面待了整整一个小时。”
“我便秘!”狠狠瞪他一眼。
“噢,原来如此”他用拳轻触额头,一付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后戏谑一笑:“不过,我觉得像你这样穿着裤子上厕所是会便秘的。”
“我又没干坏事,你管我!”声音居然清晰平静,真是佩服自己。
他抬抬眉毛:“那你手上拿的什么?”
“没什么……阿!你不要过来!”正当我准备将手中的罪证丢弃时,冉傲突然快步走来,我惊慌失措,验孕棒被他夺走。
“这是什么?”他蹲下身子,平视着我。
我镇定地看向他:“体温计。”
“卫净雅!”他眼睛危险地眯上。
“验孕棒。”声音小如蚊吟。
“说明书呢?”一只手伸出来。
“放心,我已经验过了,没有怀孕!”我握住他的手,笑容可掬。
他宛然一笑,抽出手来重新放在我面前:“说明书。”
心不甘情不愿地拿出说明书,再惴惴不安地观察着他的神色。
只见冉傲拿起验孕棒仔细对照着,慢慢地嘴角开始往两边上扬,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他慢慢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卫净雅,该是你实现诺言的时候了。”
诺言?
是阿。
诺言。
看着他得意的样子,我无奈地陷入回忆之中。
两个月前的那天,沐浴之后的我敷好海藻面膜,打开电脑,进入学院群中和同学谈论实习的事。结果,不幸地被那个总缠着我的学弟衡平逮到,看着他旁若无人地不断发来许多肉麻图片和句子,我只能无语问苍天。
据我们室长的消息,这小子在大一的迎新会上看见我,顿时惊为天人。复述这四个字时,全寝室的人全睁大双眼,企图从我身上找出点点对得起它们的蛛丝马迹。努力许久之后,终于绝望地摇摇头:“这个衡平,看着人模人样的,怎么眼神那么不好呢?”
不管如何,从此他怀着不到黄河心不死的决心,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信念对我展开猛烈追求,无视我或委婉或严词的拒绝,每天在我可能出现的地方上演大围剿。好不容易突围成功回寝室养伤,室友们还眼泪婆娑地骂我不解风情,心狠手辣。
“净雅,不要担心,你是娃娃脸,不显老,看上去绝对和他一般年纪。”
“对阿,衡平长得帅性格又开朗,并且听说他还是一家杂志社的少东。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话虽如此,但要我去和一个小男生谈情说爱,难度系数实在太大。
再后来,遇见了冉傲,被他的俊脸迷得晕头晕脑,稀里糊涂地就变成他女朋友,再稀里糊涂地搬进他家。
即便如此,衡平还是宣言,除非我结婚,否则他绝不放弃。
想到这里,不禁长叹口气:卫净雅啊,卫净雅,你说你没事长地那么招人喜欢干什么呢?祸国殃民的种啊。
正在自怨自叹之际,女人的直觉袭来,我猛地转过头去,发现冉傲居然就站在身后,毫无声息!
我当即被吓得半死,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就这样对视了10秒后,他撇开眼睛,开灯,若无其事地扯下领带,脱去西服外套,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我回来了。”
灵魂随着这句不和时宜的话回归。
当时第一个想法是---估计他也被我吓得不轻:想想看,房间里一片漆黑,突然之间一颗敷满“烂泥”的脸在电脑荧光的照射下出现,那景象,该是何等恐怖。
正对他无限同情之时,突然想到,电脑上还不断显现出我“红杏出墙”的罪证,情急之下,我用了最拙劣的手法---迅速合上电脑。
“你吓到我了。”在短暂的静默后,我决定主动出击,掩饰我的欲盖弥彰。
“是吗。”平静的音调。
没反应?
越是如此我越觉诡异。
“你饿不饿,想吃什么,我给你煮。”虽然我厨艺不精,但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值此生死关头,就是叫我煮满汉全席我也得变出来。
这时,冉傲倏地站起身,朝我走来,我紧张地全身紧绷。
谁知他却俯下身,在我嘴上轻轻一啄,随后浅浅一笑:“慢慢聊。”
我呆呆地目送他走出房间,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冉傲,你厉害阿,我涂得跟恶水凶灵一样你还敢亲,也不怕晚上作恶梦。不愧是我挑的男人,有胆识。
我连忙关上电脑,洗掉面膜。
才不会相信冉傲看似若无其事实则阴险狡诈的笑容,得先想办法让他消消气,不然明早起来我的零食又会不翼而飞。
泡杯咖啡进入书房,冉傲正坐在书桌前,脸上一片冷静,明明察觉我进来,却头也不抬。
“累不累?”放下咖啡,我走到冉傲身后,掐媚地为他按摩肩膀。
毫无动静。
我决定弃械投降:“那个人是我学弟,我怎么可能喜欢那种小孩子呢?人家可是比我整整小两岁,我……阿!”
台词还没讲完,我就被他抓到腿上,狠狠地吻住,在那一刻,我体会到什么是传说中的狼吻。
他的舌头长驱直入,在我口中攻城略地,瞬间席卷了我所有的氧气与神志。这个吻急切而不安,我感觉到他深深的恐惧。
冉傲阿冉傲,终于知道情势危急,懂得要珍惜我了吧。
我顺势环住他的颈脖,轻轻挑动舌尖,他颤动了一下,接着更加激烈地纠缠住我的口舌。手从我睡衣下端侵入,顺着我的后背一路而上,最终转移到我的胸前,温柔地抚摸着。
慢慢地,我感觉到他复苏的□□,他急促的呼吸,他滚烫的体温。
吻已不能满足,紧接着,我被放在书桌上,他俯低身子,和我对视着。
冉傲的眼中,有复杂的挣扎,有害怕失去的慌张。
我反客为主,缓缓解开他的衬衣纽扣,双手在他胸膛轻轻游走,动作暧昧。
他眼光闪烁着,深吸了口气,然后俯下身来……
第二天醒来,只觉得腰部异常酸痛。这冉傲发起火来还真可怕,一个弄不好小命就不保。
睁眼,便看见冉傲那古怪的笑颜。
“你干吗?”我问,心里慌慌地。
“没什么。只不过,”他故意叹口气:“昨晚,我忘记用安全套了。”
忘记?那为什么要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
不过,我也不会让他那么得意。
“没事,一次而已,不会那么倒霉的。”我满不在乎地起床穿衣,进入浴室梳洗。
“如果真的怀孕呢?”他紧跟在我身后,穷追不舍。
“你说呢?”我盯着镜中的他。
冉傲从身后抱住我,将下巴搁在我头顶,眼中露出温柔的神色:“如果你怀孕了,我们就马上结婚。”
就知道他是故意的,从我实习开始,他就经常提起这件事,要我答应一毕业就马上和他结婚。
如果是10年后的我,一定迫不及待马上答应。
但是现在,太早了!我还没有玩够本,哪里肯那么傻傻地进入世人公认的坟墓呢?
而这次,我却一反常态,斩钉截铁地答应了他:“好!”
“真的!”他将我翻转过身,仔细看着我的脸,答应地太快,让他起疑了:“有什么条件?”
不愧是冉傲,聪明。
我看着他,嫣然一笑:“如果这次没怀孕,那,在我26岁之前,你都不许再提结婚的事。”
他稍一迟疑,终于点头同意:“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我坚定地回答,随后又故意叹口气:“冉傲,其实我是在为你着想。如果我们结婚后,你哪天突然又爱上另个女人,还要拿大半家产来给我离婚,何必呢?”
他眯起眼睛,一手搂住我的腰,一手抬起我的下巴,低声说道:“是不是昨晚我没把你伺候好,所以今天那么多怨言?要不要在浴室重来一次呢?”
看着他眼里慢慢染上□□的色彩,我赶紧喊停:“没有,没有,伺候地很好,我很满意。”
闻言,他心满意足地笑着,然后放开我,走出浴室。
转身挤好牙膏,我故意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对了,冉傲,我忘了告诉你,昨天是我的安全期。”
看着镜中的他猛地转过身来,脸色铁青,我暗爽不已。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冉傲阿冉傲,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我会让你不带套套?看看,现在是谁笑到最后。
可是。
真的是我笑到最后吗?
当发现好姐妹迟迟未来时,才想起,前段时间赶论文经常熬夜,所以生理期有了变化,安全期计算有误。
我开始惴惴不安,终于在今天下午买了验孕棒,一测之下,心中一凉:原来笑到最后的人是冉傲。
现在,我依然做着垂死挣扎。
“诺言?什么诺言阿?”我睁大双眼,故作疑惑地看向他。
“怀孕,结婚。”他不急不燥,浅浅笑着,似乎知道我的抵赖伎俩。
“验孕棒经常出错的,一次就有了谁信啊。”我起身越过他,走出浴室,坐在床上。轻轻抚摸垂在身边的漂亮床幔,质地轻柔,能让人轻而易举地坠入梦乡。
真希望这一切真的是梦。
“那我们现在去医院。”冉傲走来,握住我的手。
不知怎的,一阵怒火突然在我胸腔蔓延开来。
我甩开他的手:“我不要生孩子!我不要结婚!”
他脸色一沉:“什么?”
我看着他,咬咬嘴唇:“冉傲!我才22岁,我不想现在就结婚,更不想现在就生小孩!我害怕!”
闻言,他脸色缓和下来,将我拥入怀中,柔声安慰着我:“不要担心,有我在,我会准备好一切的。再说,我们早晚都是要结婚的,不是吗?”
我推开他:“不行,太早了,我什么都没准备好。”
“但孩子已经来了。”他紧皱眉头。
“这个孩子本来就不是我想要的。”想起他的阴谋,我语气不善,说出了重话。
他一愣,随后捉住我的肩膀,隐忍着怒火:“你不想要他?!你要拿掉他?!”
“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只觉得头开始痛起来,我背对他躺下,不想再谈论这件事。
逃避似地闭上眼,感觉到他伏下身子,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净雅,如果你动了那个念头……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声音凉凉的,让我一阵颤粟。
唉,头更痛了。
“你的脸色好难看。”盛夏倒立在墙边,头朝下看着我。白皙修长的双腿就这么直直摆在我眼前,羡煞人也。
今早,趁冉傲还没醒,我一骨碌从床上爬起,逃出家门,直奔盛夏家中,找她商量对策。
“昨晚根本就没睡着,头痛了一整夜。”我揉着太阳穴,痛苦万状。
“验孕棒也不是百分百准确的,说不定你根本就没怀孕呢?”她结束倒立,翻身站起,动作伶俐,不愧是警花。
“走吧,我们去医院,准确检查一次。”
“我不去。”赖在她家软软的床上,我将头埋在枕头之间。
有些真相可不是那么受欢迎,还是越晚知道越好。
“那好。我叫冉傲拉你去。”她说着便拿起电话。
我抢过手机,恶狠狠地看着她,她也不甘示弱,平静地回视我。
面前这张雪颜,鹅蛋脸,悬胆鼻,恰到好处的美眸,明明可以是一个古典大美人,却长了两道漂亮的浓眉,让整个人散发着一股英气,不过,倒美得更加别致。也难怪从小到大,放学路上把她拦住要求和她交往的人那么多,不过,每次都会被她的拳脚给吓跑。
说真的,盛夏的功夫可不是一般的好。
这女人明明从小和我一起长大,知道我属鸵鸟,一遇见事情就喜欢躲,偏偏每次都捉我起来面对现实。
不过算了,哪次不是被她吃得死死的呢。
我叹口气:“怕你了,走吧。”
“根据上次停经日期推断,你怀孕6周了。”那位身穿白褂的医生清晰地宣布。
果然阿,我最后的一丝侥幸破灭了。
“结婚了吗?”她冷冷地问。
结婚?
我茫然地摇摇头。我不想结婚,至少现在不想。
“那准备什么时候来作手术?”她看着我,连眼神也是冷的。
“什么……手术?”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堕胎阿。”
听见那两个字,我全身紧绷,脑海中顿时闪过无数的片断:冰冷的手术器材,白色的手术台,面无表情的医生,捆绑住的双腿,麻药,还有支离破碎的血块……
“我不要!”我突兀而惊恐地大叫着。
医生古怪地看我一眼:“你还是决定好了再来吧,不过我提醒你,越早手术,对身体损伤越小。”
恍恍惚惚地走出门外,盛夏立即向我走来。
她凝视着我,从我眼里得到了确定的答案。
“有了?”
我点点头。
“想好怎么办了吗?”
我摇摇头。
她将我拉到椅子上坐下:“我已经打电话告诉冉傲了。”
我立即慌神:“什么?!”
“别逃了,事情总要解决的,干麻要拖拖拉拉地浪费那么多时间。”
话倒是冠冕堂皇,可是,对于我这种人来说,时间不用来浪费才是奢侈呢。
这时,盛夏的手机响起。
“喂……我知道了,马上回来。”她放下电话:“局里有事,我必须马上回去。不准走,留在这里等冉傲,他一会就来。”
我只能点点头,无奈地看着她离去。
空荡的走廊中,我出神地看着对面纯白的墙壁。
孩子。
辅导员教训我们的开场白就是:“你们这群孩子呀……”
我妈前天还打电话唠叨我:“你这个死小孩……”
实习报社的主编在我弄砸稿子时总骂我:“你这个小屁孩……”
在他们眼里,我是个孩子。可现在,我这个孩子居然孕育了另一个孩子!
他来得太早,来得太出人意料,实在让我措手不及。
究竟该怎么办?
难不成真的拿掉他?
但是,我怎么下得了手呢?
这个孩子可能有我的眼,我的眉,冉傲的鼻,冉傲的嘴。怎么可以把他搅烂扔进马桶里?
手不自觉地放在小腹上。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感受到从掌心传来的一阵阵温暖,难道是,孩子?
突然,一阵急促的奔跑声渐渐逼近,我抬头一看,立即惊呆。
从没见过这样狼狈的冉傲:领带被解开,松垮垮地系在脖子上,西装外套不见踪迹,胸腔急促起伏着,额前的发丝被汗水侵润。
他站在我面前,看着我,眼中一片绝望,接着闭上双眼,待再次睁开时,我被他眼中的怒火焚烧,心中一阵惶惧。
他俯下身子,抓住我的手臂,痛心地低吼着:“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狠心?!为什么?!”
我被他一连串的为什么给吼蒙了,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吓坏了我,他慢慢将我放开,颓然坐在我身边。
冉傲的眼睛慢慢泛红,里面有压抑不住的悲愤与心疼。
一阵窒息的沉默后,手机响起,他却置若罔闻。可铃声像故意激怒他似的,持续着。终于他猛然站起身来,将手机使劲往地上一掷。乓的一声,手机支离破碎。随后他头也不回快步离去,紧绷的身体显示着他的怒气。
刚走出几步,他突然停住,犹豫片刻,倏然转过身,脸色阴沉地走回,打横抱起已被他连续的疯狂举动吓地无法动弹的我。
不理会医院里众多惊异的目光,冉傲抱着我快步走出医院,将我轻轻放在副驾驶室里,为我系上安全带,然后发动车子,动作一气呵成。
“冉傲。”我终于复活,回过神来。
“不要说话。”他警告般看我一眼,顿时我噤若寒蝉。
在一路的沉寂中,我纳闷不已:不就是没告诉他就自己来医院了吗?有至于这么激动?
终于,到家了。
他抱着我进入楼上的卧室,小心翼翼地将我放在床上,随后背对我默默无言地坐在床边。
他的背脊微微颤抖着,像在竭力抑制激动。
他低声问道:“孩子……已经多大了?”
“6周左右。”
闻言,他拳头忽然紧握,像是在忍耐极大的痛楚。
许久的静默之后,他突然叹口气,转身面对我,轻抚着我的脸,柔声问道:“还痛吗?”。
“怎么会不痛!冉傲,你怎么那么野蛮!看,都紫了!”我卷起袖子给他看手臂上的瘀青。
他无奈地叹口气:“我是问你手术之后还痛不痛。”
手术?
我这才恍然大悟,难怪他会发那么大的火,难怪他会抱着我回家,原来他以为,以为我拿掉了孩子!
“我没有作手术。”这此轮到我无奈地叹气。
他愣住,稍后反应过来,眼中顿时闪现惊喜的神采,不可置信地问道:“可是盛夏告诉我,你已经作了手术,要我来接你。等我赶到医院,就看见你捂住肚子,脸色苍白,我以为……你真的没有拿掉孩子?”
我握住他的手,放在小腹上:“他还在这里,好好的。”
轻抚着我的肚子,他脸上露出孩子般的笑容,跪在我面前,将耳朵贴在我小腹上,仔细聆听着。
他的样子让我不自觉地微笑:“傻瓜,才6周,哪听得到什么。”
冉傲猛然抬头,笑容消失,表情紧张而严肃:“你发誓,你会把他生下来?”
回想刚才他痛心入骨的样子,我不禁叹口气,算了,反正我也不忍心拿掉这孩子,生就生吧。我可再受不了他紧抓住我的手臂,连续问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了。再多来几次,我的手绝对会被卸下来。
“好,我发誓,会把孩子生下来的。”我使劲揪住他的脸颊,为手臂上的瘀青报仇。
听到这话,他重重地亲吻我的额头,眉开眼笑。
然后,他眼中精光一闪,说句;“等我。”然后奔出卧室。
我奇怪,干麻去?
不过,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盛夏这个女人,居然敢陷害我!
马上一个电话打去兴师问罪:“你这个死女人!居然骗冉傲说我拿了孩子,是不是想害死我阿!”
“放心,冉傲才舍不得杀你。”她在那边闲闲地说。
“还说呢,刚才差点就一尸俩命了。”
“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他的反应。看清他对你的态度。谁会为不相干的人生气?伤肺伤肝又伤肾,得不偿失。他生气,就表示重视你。”
“他重视的是他的孩子。”我嘴硬。
“他重视的是你和他的孩子。”盛夏纠正:“凭冉傲的条件,还怕找不到女人为他生孩子?正是因为在乎你,才会在乎这个孩子。”
是这样吗?
“好了,我还要办案呢。挂了,晚上再聊。”她那边似乎又出了案子,连忙挂断电话。
正在这时,冉傲背着双手走进来,坐在床边,神秘地说道:“眼睛闭上,把手伸出来。”
我依言照做,突然感觉到左手无名指上传来冰凉的触觉,立刻睁眼,却见无名指上已经套上了一枚精致优雅的钻戒,吃惊异常。
“嫁给我,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冉傲的表情无比诚恳。
“什么时候买的?”我毫不理会他的深情款款,没办法,女人看见钻戒就会疯狂。更何况是手上这枚我心仪已久的。自从半年前和盛夏在专卖店里看到它,就一直幻想着有一天它能出现在我手上。
“三个月前。”
“为什么买这个?”哪有人没事买钻戒搁在家里的。
“反正早晚都要买……别光看戒指,你要嫁的人是我。你再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见我久久没答应,冉傲脸色开始不耐烦。
看着手上那枚早已备好的钻戒,回想起刚才盛夏那袭话。此刻,我是真真切切感受得到他的在乎,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暖意,鼻子不争气地有些酸。
他们说,凡事有失才有得。也许婚后我会失去很多,但至少在这一刻,冉傲的在乎,冉傲的温暖就值回票价。
于是,看向他的焦急,我郑重回答----
“不要。”
“什么?”声音里透着危险。
“你都没有下跪,不诚恳。”我装腔作势。
虽然很感动,但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整他,一定要玩够本。
他深吸口气,握住我的手,单膝跪地,柔声说道:“嫁给我。”
“我……考虑看看咯。”我抽回双手,抱在胸前,含笑看着他。
知道被耍,冉傲眯起眼睛,慢慢站起身,猛然将我扑倒在床上,看似来势汹汹,实则十分轻柔。
他温柔地看着我:“嫁给我。”。
他第三次求婚。
望着他的眼睛,我被里面的灿亮所蛊惑,不自觉地点头。
然后,他绽开胜利的微笑,伏下身子,重重地吻着我。
迷迷糊糊之际,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次,我是真的要进入坟墓了。
超市里,我疯狂地寻找着零食,仙贝,话梅,薯片,巧克力,果冻,太妃糖,冰淇凌。一样样全塞进购物车中。
怀孕的最大好处就是,你可以放开肚子大吃大喝,而且丝毫没有罪恶感。
只是,有人却不这么认为---
“我才走开一会你就给我拿了那么多零食!快放回去!”冉傲作势要把零食拿走。
我立刻扑在车上,护住零食:“冉傲,不是我要吃,是我肚子里的孩子要吃阿!”
“少来!吃了这些没营养的东西,你就不吃正餐,不行,绝对不能买。”冉傲态度坚定,强行把我拉起。
眼看局势已定,我只好摸着肚子,低头泫然欲泣:“孩子,你的命好苦阿,遇上这种人面兽心的爸爸,连东西都不给吃。”
偷偷瞄向冉傲,只见他秀气的眉毛不断抖动着,忍耐良久,终于摇头妥协:“好了,好了,买吧。不过说好了,下不为例!”
闻言,我暗笑不已,呵呵,冉傲,跟我斗,你还差得远呢。
“冉傲?”正在我忙着捡东西时,突然一道娇声传来。
心里一紧,好似嗅到一丝危机。
转头一看,精致的五官,乌黑柔顺的直发,窈窕纤细的身姿,好一个清丽可人的美女,好一个用爱慕惊喜的眼光盯着我男人的美女。
再看冉傲,他脸上惊异之余还有丝慌乱。
心里“咯噔”一声,不好,两人之间绝对不简单。
美女巧笑嫣然:“好巧,居然会在这里遇见你。”
冉傲已恢复平静,只是但笑不语。
见此情景,美女脸上闪过一阵失望,但马上收拾好情绪,微笑着看向我:“这位是?”
“卫净雅,我女朋友。净雅,这是我大学校友,胡仪已。”冉傲将我搂到身边。
顿时,一道只有女人才能感受到的妒恨目光从胡仪已充满模糊笑意的眼中投射出来,直接击中我。
我以静制动,对她恬静地一笑。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冉傲一反常态,不等胡仪已反应过来,便搂着我转身走开。
忍不住回头一看,胡仪已愣在原地,一脸尴尬愤然,见我回头,正好将气全撒在我身上,她居然---抬起右眼,挑衅地对我一笑!
跟我来阴的,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一伸手---重重拍了拍冉傲的屁股。
“你干麻?”冉傲低头疑惑地看向我。
“没事。”我一脸平静。
然后再次转过头,还给错愕的她同样挑衅的一笑,嘿嘿,狐狸精,有本事你也来拍阿,拍我们家冉傲又挺又有弹性的屁股阿!
回到家中,我左思右想,他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看冉傲的样子,也不像对那女的有旧情,那为什么在看见她时又那么慌张呢?
“在想什么。”冉傲走来,坐在我身边,将我抱在腿上。
“没什么?”我玩弄着他的衬衣纽扣,话得慢慢套:“那个胡仪已挺漂亮的。”
“是吗?”
不上当?我沉不住气了:“怎么,你不觉得吗?”
他挑起右眉看着我:“你想要我的什么回答‘比起你来差远了’还是‘跟你在一起,我的眼里根本就看不见其他女人’?”
我捏住他的鼻子,咬牙切齿地说:“不准敷衍我。”不过说实话,我们家冉傲的鼻子还真好看,高挺又秀气,希望孩子以后像他。
“怎么?吃醋了?”他拿下我的手,得意地笑着。
失策,居然让他将了一军,我立即收起怒火,用手指轻轻在他脸上滑动,巧笑嫣然:“你太多心了,我只是在想,如果你和她旧情复燃,记得要早点告诉我。我好带着孩子搬家阿。”
话音刚落,环在我腰上的手顿时一紧,冉傲抬起我的下巴,紧紧盯着我:“你,敢。”
“你猜我敢不敢呢?”我枕在他肩上,悠闲地看着他。
他终于投降:“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她是中文系,我是计算机系,只是因为筹办节目才认识的,你别多心。”
“既然是普通朋友,为什么你看见她要那么慌张?还赶紧把我拉开。”始终想不通这点。
看实在是瞒不住,他只好老实交待:“大学时,她向我表白,说喜欢我,但我拒绝了她。原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但后来才知道,她一直都偷偷欺负那些和我走得近的女生。现在她知道你是我女朋友,我怕她会伤害你,所以才不愿意和她多接触。总之,以后见到她不要和她多说话,马上躲开,知道吗?”他看着我,表情严肃。
一听这话,我背脊立刻凉起来,原来这女人是个狠角色,刚才我居然不知死活去惹她,不会被泼硫酸吧?!
“好了,马上就吃饭,现在不许吃零食。”他将我放下,站起身来,提起零食袋,进入厨房。
没办法,我只好边看杂志,边等待他的饭菜。
其实冉傲做的菜挺香的,确实比那些垃圾食品好吃多了。最厉害的是,他根本不用练习,只需要看一遍食谱,就能把菜做出来,光尝味道,你绝对不能想像这是初学者的作品。
突然,杂志上的一段话映入我眼帘,我大叫一声,冲进厨房。
“冉傲,这上面说,从优生角度考虑,男方的年龄要比女方大5—6岁为好。”我拿着杂志,念给他听。
他没有反应。
“上面还说,科学家调查了世界上大量杰出人物后认为,父亲在30—45岁时生的孩子最聪明。例如,大科学家爱因斯坦出生时父亲32岁;大作家契诃夫、马克.吐温等出生时,父亲均为36岁;诗人歌德出生时父亲39岁;音乐家肖伯纳出生时父亲45岁。”我继续念。
“所以呢?”他声音怪怪的。
“唉,你为什么不早生几年呢?”冉傲今年24,只比我大2岁。看来我们孩子成为杰出人物的机会小了大半了。
突然,冉傲反身将我抱住,毫无预警地吻了下来。
我睁大眼睛纳闷地看向他,怎么了,肚子饿到要吃我了吗?
冉傲眼睛里流逸着古怪的神色,似犹豫,似挣扎。但此刻的我已没有空去探究,一阵恶心感突如其来,迫使我推开他,跑进洗手间去大吐特吐。
“怎么了,我的吻有那么恶心?”镜子中冉傲一脸受伤,赶紧拍抚着我的背。
“冉傲。”我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他:“这好像就是传说中的妊娠反应了。”
果然,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充分认识到妊娠反应的厉害。每天吐地是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什么东西都吃不下,有时甚至连喝水都吐。头也晕地厉害,简直比受刑还痛苦。
“冉傲,答应我,待我去了,你一定要再娶,找个比我丑的,脾气比我坏的,身材比我差的。这样你才能想起我的好来。”又一次吐地翻天覆地之后,我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地说。
“卫净雅,你少给我胡说八道。”他小心将我抱在怀里,摸着我的脸颊,一脸焦急:“有没有好点,还是什么都不想吃吗?”
我摇摇头,拉着他的手:“冉傲,你就应了我吧。”
我多不容易才这么大方一回阿。
“如果你死了,我一定要娶个比你美一百倍的女人。”他被我烦地厉害了,恶狠狠地说道。
我气得使劲掐他的手臂,这个没良心的!
他一动不动,然后在我耳畔柔声说道:“看你还敢不敢比我先死。”
“不敢了,不敢了。那么……就你先死,然后我用你的遗产找个小白脸。”说完我看着冉傲铁青的脸色暗自发笑。我这么难受,你也别想好过。
不过吐吐也有好处,站在秤上一看,这短短几天下来,体重就减了3公斤。
精神马上一振,赶紧找出去年的那条小号牛仔裤,穿上居然刚刚合适。太好了!
“冉傲!冉傲!快看,我瘦了!”我急忙炫耀,却被他阴沉的眼神给吓到。
遭!忘了现在可不是减肥的时候阿。
“快把牛奶喝了!”他将热牛奶递到我嘴边,准备喂我喝下。
我乖乖地喝下一口,但还没等牛奶下肚,又是一股恶心感涌上来。
于是,浴室里又回响起我的呕吐声。
唉,这种日子,何时才到头阿。
哇,好吃!鲜美可口的汤汁回荡在我舌间,真是人间美味。
这几天闷在家都快发霉了,趁今天胃舒服了点,便撇下冉傲出来逛逛。无意间发现了这间新开的汤包馆,古色古香的装潢,优雅而别致。
被里面传出的阵阵香气所吸引,我便坐下大快朵颐。
轻轻夹起个小巧精致的汤包,一口下去,皮薄、汤多、馅嫩、味鲜,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净雅!”
正当我狼吞虎咽之时,粗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抬头,对上一双漆黑如星的眼眸,里面满是欣喜。
“林野!”我认出来人:“你也来吃饭阿?过来坐,今天我请你。”
“这间店是我开的,还需要你请?”他笑着坐在我身边。
高大挺拔的身躯,衬衣下隐隐现出结实的肌肉。古铜色的皮肤。周身散发出我非善类的气息,给人以无以明状的危险。但对朋友而言,他却是个再好不过的人:直率爽直,豪气冲天。细看他的五官,并无出彩之处,但一举一动都给人很MAN的感觉,已经不能用帅来形容。只要站在他身边,就有很强的安全感,马上就能安心。
这就是林野。
“你什么时候又开的店阿,我怎么不知道?”我惊呼出声。
这个林野也真奇怪了,道上混的不是应该开些夜总会,酒吧之类的吗?他却一直不停地开些蛋糕房,火锅店,烤鸭店,实在太不符合他的气质了。
不过,这也方便了我去白吃白喝。
“知道又怎么样,那个小白脸肯放你来吗?”他惩罚似地拍拍我的头。
他口中的小白脸便是冉傲。
估计他们俩上辈子是冤家,从第一次见面起,两个人便看不惯对方,轻则相互冷嘲热讽,重时可以拳脚相向。总之有他们在,世界绝对不安宁。我只有尽量避免他们俩碰面。
“怎么会呢。”我赶紧顾左右而言它:“店里布置地很漂亮,你还挺有眼光的。”
“怎么突然拍起马屁来了?怕我不请你吃阿?小陈,再拿两笼过来。”林野回头吩咐职员。
我掐媚地一笑,低头继续和美食奋战。
林野最大的好处就是义气,认识他7年,吃了他不少东西,可他从没说过一个字。
“净雅。”林野突然叫我。
“嗯。”我抬头。
“怎么,还没和那个小白脸分手?”他邪邪地笑着。
闻言,我无奈地摇摇头,这个林野,每次见我都问这个问题。
“让你失望了,我们就快结婚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包个大红包给我。”我从一堆汤包中抬起头,望向他。
他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你不是刚毕业吗?这么快就要结婚?”口气有些急躁。
“因为,” 我摸摸肚子,有点不好意思,小声地说:“我怀孕了。”
“什么?”他的手突然握紧,似乎要把手中的茶杯捏碎。
“所以必须马上结婚。”我看着肚子,沮丧极了:“以后我就要当黄脸婆了。”
许久都没听见响动,我奇怪地抬头,只见林野呆呆地看着茶杯,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林野,你怎么了?”我问道。
“没有,你先吃着,我过去看看。”他嘴边荡开一阵苦笑。
看着他颓然的背影,我皱皱眉头,也难怪林野会这么失魂落魄,如果他要和一个我讨厌的女人结婚,我也不会开心。
唉,这个冉傲也真是的,就算看在我吃了林野这么多年的份上,就不能和人家好好相处吗?
正在我头痛之时,一阵轻微檀香气味穿越记忆向我袭来。
我诧异地抬头,看着面前的那个男子,玉一般温润俊朗的面容,温尔儒雅的气质,褐色眼里盛满柔和的笑意。
是他。
宫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