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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

        「妮科尔,」一天我说,「你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么多事情?」

        她沉默了片刻。然後她说:「友情。」她又停顿了一下说:「从某种意义上说,我这样做是为了我自己。我本来很孤独,日子显得那么漫长,现在不了,我一直都想要孩子。」

        「你是说……他的……」

        「可是,」她说:「那是不可能的。那时他不需要妻子,他需要的是情妇。」

        「当然,他只考虑他自己,他永远是这样。」

        「我从没告诉过他我想要孩子。」

        「他应该能猜到任何女人都想要。」

        「我这种女人不是。」

        「你怎么谈起什麽种类的女人!她们都是孤独的人……没有哪两个一样。」

        「是的,也许是没有。但我们可以被粗略地分为不同种类。我是说,选择我这种生活方式的女人通常是不要孩子的。」

        「那种生活方式是别人为你选择的。」

        「是的,对我们大多数人来说,总有些事情是由别人为我们选择的。那些勇敢的人能够摆脱掉。不,我说话必须公平,我接受了那种生活方式,因为我觉得它令我快乐,很有乐趣。我曾经尝试过体面的生活,对不对,可我知道那不适合我。」

        「妮科尔,我觉得我长大了许多,是透过你。」

        「我很高兴能够帮助别人,我只是想说,对於我们的境况,埋怨任何人都是没有用的。这掌握在我们手里。」

        「『不靠我们的命运,而靠我们自己……』」我引述道:「噢,是的,我明白了。」

        「我们在评断别人的时候应该宽厚些了。」她几乎是恳求似地看著我。「我们成长的方式确实影响著我们的生活。你看,拿我来说吧!我从小就懂得,去取悦一个能给予我安定的未来的人是非常理想的做法。在某种程度上,这就像许多人对婚姻的态度一样。想想那只是在一定程度上更诚实些罢了。我付出的要比获得的多。我不得不继续取悦别人。」她看著我大笑起来。「对於一个在舒适的家庭里、在细心照料下长大的人来说,这听起来不道德,是不是?可是你看,先天的遗传和後天的养育使你成了一位画家;而同样的东西使我成了一个高级妓女。」

        「它们使得你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和蔼善良,我对你非常感激,妮科尔。实际上,要是没有你,我就真不知道怎么做了。」

        「噢,不全是为了你,我孤独,我需要找点事情做。噢,凯特,我真盼望著我们的孩子。」

        「妮科尔,我也一样,我也一样!」

        还有一次她说:「现在你对他不感到那麽愤恨了,是不是?」

        「男爵?」

        她点点头。

        「我和以前一样对他恨之入骨。」

        「你不要这样。」

        「我无法让自己不很他,我会永远恨他。」

        「这可能对孩子不好。要记住,他是父亲。」

        「我真希望能把这一点忘掉。」

        「要设法了解他。」

        「了解他?我太解了他了。他是倒退到野蛮时代的人,文明世界中没有他的位置。」

        「以前他时而对我讲他的童年。」

        「我敢肯定他是最恐怖的孩子,折磨小动物,掐去苍蝇的翅膀。」

        「不,他不是这样。他喜爱动物。他爱他的狗和马。」

        「除了他自己,他真的可能去爱其它任何东西吗?」

        「你又火起来了,我告诉过你,这对孩子有害。」

        「与他有关的任何东西都对他身边的每个人有害。」

        「可他是孩子的父亲。」

        「看在上帝的份上,妮科尔,不要老提醒我这一点。」

        「我要你从新的角度看他,你要懂得他的父亲是个什麽样的人。」

        「和他一模一样,我想是这样。」

        「他是独生子。所有的期望都集中地寄托在他的身上。」

        「他喜欢那样,我敢肯定。」

        「不。这意味著地永远被置於监视之下……他成长的方式造就了现在的他。他不得不样样顶尖,他时时刻刻都得想著他的祖先。」

        「那些野蛮的掳掠成性的诺曼第人,他们袭击在沿海一带安居乐业的人们,劫走他们的物品,强奸他们的妇女。这我完全相信。」

        「一个孩子就那样长大……被迫在所有男子运动项目中顶尖,教他做个禁欲主义者,教他知道权力的重要性,从小就要把他的家族看作是全世界最伟大的。他甚至就是以他的一个祖先命名的。显而易见,罗洛是来到诺曼第的第一位领袖。」

        「是的,我知道。他袭击沿海,骚扰法国人,弄得鸡犬不宁。为了让入侵者不再骚扰,法国人把他们国家的一部分给了他们,这部分被叫做诺曼第。在我们灾难性相识的一开始,他就急切地告诉我,说他不是法国人,他是诺曼第人。我认为他真的相信自己是处在那些黑暗的年代。他当然是那样表现的。」

        「然而,尽管如此,他的悟性比较强。」

        「悟性?」

        「对艺术的爱。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他曾经想当个艺术家。发现这一点的时候,你可以想像出在森特维耶家掀起的轩然大波,这一家人中从没有人做过艺术家;他们全都被塑造成斗士。这个愿望立即遭到扼杀。」

        「我很吃惊,他竟然允许这样。」

        「他没有,是不是,两种人他都是……但由於他的精力分散了,哪一个也没有完全成功。」

        「你这是什麽意思?」

        「他不是画家,但我听说在法国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绘画。他残酷无情,滥施淫威,但他又有一点感情用事,这与他其他所有的方面是格格不入的。」

        「有点感情用事?真的吗?妮科尔,你在讲传奇故事吧!」

        「他没有公开赞扬你的才华吗?你不认为你现在的成功应该归功於他吗?」

        「那仅仅是因为他欣赏我的作品……承认了它应有的价值,他知道我的细密画能和我父亲媲美。」

        「且他还是这样做了,是不是?他不遗馀力地推进你的事业。」

        「然後更加不遗馀力地要毁掉它。不,我将永远恨他,我看出了他的本来面目,这就是……妖魔。」

        「不要激动,」妮科尔说:「这对孩子有害。」

        日子一个月一个月地过去,我对妮科尔越来越感激。她沉著地操持著我们戴著假面具的生活;她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是真正出於慷慨大方,她总要让我觉得收益的是她。她曾经孤独、无聊,是我使她有事可做了。我陷入绝望的境地,这倒使她的生活不那麽单调乏味了。她唯一不耐烦的时候就是我尽力表示感激之情的时候。

        家里的一切安排得井然有序。画室面积大,通风好,光线亮,在所有方面都是理想的画室。她一星期中用一天接待朋友,每到这时候我都和她在一起,这给我招揽了不少主顾。我一直工作到快分娩的时候,这样我就不缺钱了,就能付给妮科尔起码的房租,尽管我完全知道她不会接受。然而,我坚持要付给她。

        她把我带进一种新的生活,我成了科利森太太,著名的画家;妮科尔当然是不遵守社会的常规,却认为我最好要遵守。因此她给她的客人们暗示我丈夫死了,留下一个遗腹子。这就造成了一个有趣的现象,他们对我产生了一定的神秘感,使我作为一个人和作为一个才华横溢的艺术家一样令人好奇。

        这样的晚会我愉快地度过一个又一个,但後来我的肚子挺得太大了,我觉得需要休息。

        各种各样的人来到会客厅。这里经常演奏音乐。妮科尔兴致勃勃地弹奏钢琴,有时她雇用专业乐师。不过,她喜欢挑那些想在这个领域表达心声的人。她非常富有同情心,无论别人对她过去的生活有什么看法,但她本质上是好的,我有理由这样认为。来宾中有美术家、有作家、有音乐家。这样的生活令人心驰神往,令人兴奋激动。我开始觉得快乐了,因为妮科尔坚持要让我快乐。每当她对我捣指头时,我就会立即高兴起来,不等她说:「看在孩子的份

        上……」

        最後几个月,我常常躺在会客厅的沙发上,用天鹅绒罩袍盖住我的身体;客人们进来,在我旁边坐下,有时他们给我下跪,使我觉得自己像是个女王。

        妮科尔挑选的接生婆已经搬进来住了,分娩的时间越来越近。

        接著至关重要的一天来到了,我的孩子诞生了。

        我从精疲力尽中醒来,听到哭叫声-洪亮而有力。

        我听见接生婆说:「这小子将来嘴巴肯定厉害。」

        这时我知道我生了个男孩。

        接生婆把他放到我怀里时,妮科尔也在那里,自豪地笑著。她告诉我他体重九磅,这是很重的,他各方面都好极了。

        「他会有出息的-我们的儿子。」她说。

        从生下他的那一刻起,她就极为喜爱;除了这个棒儿子外,我们什么也不谈。

        「给他取什麽名字?」她问。顷刻间,我以为她会建议叫罗洛,我突然觉得怒火中烧。

        我很快说道:「我要让他叫肯德尔……用我父亲的名字。里面必须有个K……万一……」

        她大笑起来,「他当然应该叫肯德尔,」她说:「他必须用这个神奇的首字母,万一他将来成为一名大艺术家。」

        她把他抱在怀里摇晃,她对他感到惊奇,我喜欢看到她快乐。

        然後她把他交给了我,我把他紧紧地贴在我身上。我知道,因为他,以前经历过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不曾相信我竟会如此的快乐。孩子出生两年了,他每天都在长大,每天都变得更加健壮,更加漂亮,让妮科尔和我都颇感惊异。他第一次出牙,他第一次微笑,他吐出第一个字,他第一次用他那双胖嘟嘟的脚独自站立起来,都让我们异常的兴奋,而因为这份兴奋是我们所共有的,它就更加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