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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这不是逼我要说,「没关系,我会帮你拍拍别担心爱你唷揪咪~」?

「睡你的吧。」我没好气。

结果我反而先睡着了,还趴在他背上流了一滩口水。

我趴在三公子的背上睡到天亮,在王家引起冷调奢华的轰动。

说冷调,是因为每个人都很冷静。不管是三公子的婆子丫头,还是我的婆子丫头,

应该说举家上下都很冷静。三公子不准人叫醒我,让我趴在他背上睡到自然醒…

相对于我面对满屋子等着伺候的丫头的震惊,连三公子在内的每个人表情都超级

冷静。

说奢华,经过这事儿以后,礼物像是下雨一样扔下来。件件昂贵,每每诛心。看

得我冷汗直流,眼眶含泪。我错了,王家没个好人。他们误会我这小萝莉(就算

只有身体)被小正太(委实有点超龄)吃了,所以个个慷慨解囊,人人奋勇争先。

等王熙凤搞清楚啥事也没发生(是说你们有没有人性,他的腿才截多久啊?!),

非常当机立断的要我搬去三公子的葳蕤院,并且亲自指挥。

这年代就流行幼驯染吗?王家果然没一个好人!

等我苦着脸进了三公子的房间,他看着我,居然有点哀伤。「…如果妳不愿意搬

来…」欲言又止,泪光闪闪,很完美的噙着忧伤又宽容的笑。

停停停!这年代不时兴「好可怜」攻击啊!尤其是含泪圣母笑正太…

「我没不情愿。」我垂头丧气,「只是,三公子,到今天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说起来悲愤莫名。抱也抱了,摸也摸了,也让他瘫软无力过(笑的,你们在想什

么…邪恶!),但我居然…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微张着薄薄的唇,惊愕的看着我。明明不是多帅的人啊,为什么有这种终极绝

杀正太表情…

「…我姓王。」苍白的脸孔慢慢红了起来。

废话!

「名柏隐,字仙心。」他小小声的说,垂下眼帘。

「那我该叫你柏隐还是仙心?」我问。

他居然别开头,耳朵红得发软。我说你这个脸皮怎么突然厚突然薄,这样我不适

应啊!

「仙心好了。听起来很飘逸。」我当机立断。

等了半天,他才小小声的嗯了一声,脸还是没有转过来。

我突然发现一个事实。三公子王仙心是个腹黑傲娇。如果我节节败退,东躲西藏,

他的腹黑属性就会百分之百上升,傲娇属性降低到等于零。如果我勇往直前、义

无反顾…情形就相反过来。

这个事实让我心情大好,立刻踢掉鞋子爬上床,他吓了一大跳,「妳、妳做什么?

现在我可…不疼…」

「我又不是你的止痛剂。」我大剌剌的说,怪笑着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用最

甜腻的声音喊,「仙心~」

别说他抖了一下,我自己抖得更大。

…不行。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不是这块料。这不是七伤拳,而是法术反

弹,杀敌一万,自损一万五。

我仓皇滚鞍下马…下床,但脚还没着地就让王仙心小弟弟捞回去。

完了。虽然我料敌甚准,但我实在不是那块料啊~

他干脆半压着我,嘴都快贴在我耳朵上了,「安平…我记得妳还没有字对不对?」

我惨叫,「你说话就说话,别往里头吹气呀~」

他居然很故意的贴着笑起来,这不是吹更大吗?!

「字琳琅,好不好?跟妳笑的声音一样…」他声音很低很低…这年头的小孩怎么

这样,基因太不好了!

「都好都好,放开我呀~」我只能继续惨叫,鸡皮疙瘩已经快满出来了。

他是放开我了,但放开我之前,咬了一下我的耳坠子。等我晕悠悠的滚下床逃跑

时,不但忘了穿鞋子,脸孔应该跟茄子的颜色相当。

他居然在我背后笑得挺开心的。

我决定午餐要延后两个小时。这次我要开讲满汉全席…

满汉全席虽然只讲了三个菜,但能熬出仙心小正太的青筋,欣赏他怒吼着,「上

膳!」的表情,没说完也就罢了。

他甚至饿到放弃了稀粥,满满的吃了一整碗的干饭,还吞了两个他不太喜欢的甜

食。可见我「说得一嘴好菜」的工夫如何的登峰造极。

至于其他人极度幽怨的眼神,和我饿到胃抽筋的痛苦,我决定视而不见。

「哼哼。」我硬塞了一个仙渣糕。幸好这身板之前差点饿死过,有很多吃饭的空

间,不然我会肥死。

仙心公子已经恢复淡然的神情,正在喝茶,听到我哼笑,眉也不抬,闲闲的说,

「晚上继续。」

「奉陪。」我也端过茶来,喝得太急,烫得眼泪直流。正恼羞成怒,仙心公子转

头,肩膀微动。气得我直磨牙齿。

等他喝过药,背着我躺下。突然说,「来午睡吧。」

不骗你,整个屋子响起一片吸气声,虽然个个细微,但汇集在一起就挺惊人的。

我开始纳闷,白娟的情报是否有误。白娟明明说,三公子非常洁身自好,和他那
两个风流到翻过去的大哥不同。不说他未曾伤腿时在外念书严肃安静,在家跟丫

头也保持非常遥远的距离。

甚至有人推测他可能是身体太弱,所以这样那样…

但我想到他会咬我的耳坠子和种种腹黑行为,我可不太确定。

「琳琅。」他依旧背着我,却喊了一声。

白娟已经非常自动自发的来帮我解发髻和脱外面大衣裳,整屋子的人如退潮般急

急败走。她帮我把首饰收起来,像是后面有怪物追似的跑了,边跑肩膀边抽动。

王家,的确没有半个好人。全都是属墨鱼的,我真是可怜。

我闷闷的脱了鞋,爬上床,放下床帐。贴着他的背侧躺。

正朦胧欲睡,却感到他慢慢的翻身,把手搁在我腰上,轻轻的咬我的耳坠子。

「…你那么喜欢我的耳坠子,送你好了。」我硬着头皮说,「但别吞下去了。」

他又开始发抖,叼着耳坠子,一下下轻轻扯着我的耳朵。终于,他放开了耳坠子,

把脸埋在我的后颈窝,轻笑说,「要戴在妳的耳朵上才喜欢。」

我干脆转身,和他面对面。他眼睛并不大,但很亮,在苍白的脸孔显得很惹眼。

他对我一笑,两个眼睛瞇成两弯月牙…

让我死了吧!这叫姊姊怎么控制得住啊~

动作比意识快,我已经拧了他嫩嫩的脸。手感真是好啊~吼吼吼~

他张大眼睛,一脸愕然。我对这种表情就是没有抵抗力啊~心都融化了,多纯洁

的表情啊~

一时煞不住车,我冲动的把他的头抱在胸前,「太可爱了啦,好可爱好可爱~姊

姊疼你,怎么这么可爱啦~」

他挣了一下没挣开,就放弃了。他反身抱住我,埋在胸口笑,模糊的说,「还姊

姊呢…什么可爱…琳琅妳真是怪,老说怪话…」

笑了一会儿,他慢慢安静下来,呼吸匀称。我也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

有段时间,我觉得我像一头猪。

吃饱睡睡饱吃,只有上午会出去跑跑,美其名是替仙心摘花,其实入冬了,哪来

的花。只是难得能用自己的腿,不走走跳跳总觉得很亏本。就算是下了雪,我还

是非常有毅力的离开温暖的屋子,到处走走踏踏。生活在亚热带,雪对我是很希

罕的玩意儿…

(别跟我说冷冻库的霜,那是两回事好吗?)

每次近中午回来,就算没有花也会有草叶树枝交差,不然也有一两个我觉得很好

看的石头。仙心总是会笑(他越来越爱笑),然后慎重的把石头收在床头的柜子

里,没事就拿出来和我一起把玩。

刚下雪那天,我兴致勃勃的捧着一个雪人回来──很小的一个。虽然很快就化

了,他还是摸了摸,「好久没摸到雪了。」非常惊喜。

每次他这样,都会害我一阵鼻酸。

他跟我是一类的人。都是那种想尽办法不带累人的活下去,泰然面对疾病伤痛。

这就是心里素质上佳的好青年啊!但他比我还惨。我虽然是躺在病床上,最少还

可以看电视,也能看窗外的车水马龙,生活不算太静态。

他却关在昏暗的病房里,连玻璃窗都没有,长年和阴滞的病气一起。如果是我,

早就闹革命了,宁可得肺炎也要坐窗边看看。但他却沉默忍耐的待在阴暗的病房

里,默然熬着天明,又熬着天黑,唯有痛苦相伴。

所以我除了上午出去跑跑,中午以后就乖乖陪在他旁边。

说起来,我是自命为高等看护──高等而生活腐败的看护。像是抱他去洗手间,

帮他洗澡这种重劳动,自然有一大堆人抢着做,我需要做的只是陪他吃吃饭,说

说话…他坚持是说说笑话。其实我哪有!是他笑点太低,却赖我是会走路的笑

话,你说说看啊,这还有天理吗?!

咳,抱歉,我又离题了。

总之,我的工作很轻松,不过就是陪吃饭陪说话,陪他睡午觉和晚上那一顿。但

真的是盖棉被纯聊天,根本就不邪恶好吗?你也想想他才截肢多久,换药的时

候,偶尔还有那愈合不好的地方会渗血水。这种样子要求他做些什么那个也太夸

张了…

但我只是做这些没什么的工作,就可以让他高兴很多。他大哥二哥来看他,总是

眉开眼笑,说早就该把弟媳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