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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苏子一边说着一边舀了小半碗出来,她吃过汤的碗,她用过的勺子,像是什么也不介意似的,一边向着若伊挥了挥手,一边递过了汤碗。

若伊彻底愣住了,哪有下人被主子伺候喝汤的道理?这大夫人莫非是想借题发挥收拾了她?

忐忑不安的接过了汤碗,若伊等着那一声“放肆——”,等来的却是苏子冷冷的一声,“尝尝。”

若伊抬起脸,对着她的仍旧是一张笑的诡异的脸。

咽了口口水,若伊不敢用汤匙,就那么顺着碗边溜了一口,双手还有些抖,汤洒了少许在衣襟。

“难不成林家惯用汤水洗衣服么,洗了我的还不够,你也来跟风。”苏子这话也说不出是讽刺还是打趣,若伊实在捉摸不透这阴晴难测的女人。

“知道你错在哪里了?”苏子慵懒的斜躺着,灭了火,将汤罐子的盖子掩上,一边有条不紊的做着这一切,苏子一边问了这么一句,若伊噗通跪了下来,高举汤碗,说:

请大夫人责罚。

苏子看了她一眼,噗嗤笑了。

笑声不大,声音不高,却让若伊没由来的一冷。

“参须。”

“啊?”

“你错在,乌鸡汤没放参须。”

若伊怔怔的看着苏子,原来她所说的“错”,是指煲汤的用料。

这女人到底想怎么样啊!

接下来苏子的一句话,更是让若伊高举的汤碗摔在了地上。

她挥了挥手,说。“把这汤给老太太端去吧,别让她等的急了。”

……

“哦,对了,叫春喜进来,收拾一下,别伤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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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韶可端着汤碗小口喝着苏子送过来的汤,老太太笑盈盈的对众人说,“看看,二媳妇儿煲汤很不错,还知道乌鸡汤要放参须,用了心思。”

余韶可有些愣神,若伊轻推了她一下,她方才缓神过来,看了看若伊。

主仆二人都有些懵懂,不知这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子屋里,春喜撅着嘴,愤愤不平的说,“主子,他们吃饭都不叫你一声,多亏我们一早煲了汤,现在可好,却让若伊直接端走了,你这里饿肚子吹冷风,这是为什么啊——”

苏子半睁眼,“恩?你说什么?”

“要我说,应该主子亲自送汤过去,叫老太太知道是您熬的,叫老太太知道二姨太把汤弄泼了——”

“天冷,风大,头发没干呢。”苏子点点太阳穴,“容易头疼。”

春喜捡起的瓷碗碎片又砸到地上,苏子碎碎念,“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春喜嘴巴张的老大,从苏家到林家这么多年,没见过小姐这样豁达过,她素来是酸气哄哄飘忽不定的,怎么今个儿开始温柔起来了?

只是,这温柔也很诡异。

苏子闭目养神不再多说,人一到晚上就开始犯困。

她才不会笨的为了一碗汤和老二翻脸。现在林家缺个管家,那女人做的顺风顺水,正是牛市,这时候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找她的麻烦,实在不聪明。

在新的管家来到林家之前,在余韶可被打回二姨太这身份之前,苏子不会自找没趣碰钉子的。

只是,她也未尝那么好心,为她人做嫁衣裳。

哼着小曲,苏子轻声吩咐着春喜,“春喜,去老太太那里,这会儿,该叫人了。”

春喜狐疑的看着半仙的主子,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意思,只看见她挥挥手,叫她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待会你就说,汤烫嘴,我命你放在屋外凉着,怕脏东西吹进去,压了纸封口,用了镇纸。明白么?”

春喜一个字都听不懂,苏子摆了摆手,“去吧,这么说没错。”

一脑子浆糊的小丫鬟不得不硬着头皮往老太太屋子去了——

人刚跨进老太太院子,就听见良辰的声音,“愣着干什么,叫春喜过来——”

被打发出来的小丫头小跑出来一头撞上春喜,结结巴巴的,“春春春——喜姐——那个——”

春喜也是一愣,真是绝了,主子长了顺风耳?怎的知道老太太会叫人?

入了屋子,看着摔得粉碎的汤罐,乌鸡汤里还有一块石头,上面写着个字。

苏。

这不是小姐屋子里的镇纸,怎的会跑到汤罐里去了?春喜似乎已经猜到了主子小惩大诫的鬼戏法,心里暗笑,脸上却极肃穆,怯怯说了句,“这汤烫嘴,主子命我放在屋外凉着,怕脏东西吹进去,压了纸封口,用了镇纸。结果一转身镇纸就不见了,我正寻思着呢——”

老太太看了眼低头不语的余韶可和一脸青色的若伊,心里已经知道这十之八九是此二人被苏子忽悠了,给她们买单的却是老人家的肠胃。

喝下去一罐泡着镇纸的乌鸡汤,老太太想想都反胃。

余韶可咬着嘴唇什么都不说,若伊半响硬着头皮站出来,“是奴婢拿错了瓦罐。”

“你跑到苏小姐门口拿错瓦罐?”老太太敲着拐杖,平日见这丫头挺聪明一个人,没想到却是被苏子玩的团团转,现在连圆个谎都漏洞百出。“那我原先煲的那罐汤呢!”

老太太一个快嘴说了出来,余韶可脸面更挂不住了,满屋子女眷一下子都明白,那汤原来是老太太给二姨太长脸的——

脸没长成,喝了一肚子墨水,难怪老太太也顾不得前后呼应了。

正是这个时候,苏子大摇大摆进来了,老太太和一家子女眷都不太搭理她,她也就不自讨没趣搭讪,而是直奔春喜,张口就问,“春喜,你这儿呢,不是叫你去账房拿个新镇纸么?怎么耽搁在这儿了?”

春喜吞吞吐吐,满屋子沉默,老太太眯着眼睛看着这被冷落多时的大媳妇儿,也不知说什么好。

若伊麻利的凑了过去,用下裙挡住了那苏字镇纸,可挡不住满地碎片,苏子一捂嘴,“哟,喝汤啊,刚巧我也喝了一锅,就是味儿有点不对。”

她一这么说,老太太眉头更锁了。什么味儿不对,你喝了我的汤,还来炫耀!

苏子噤噤鼻子,突然说,“对了,若伊,这阵子你伺候老太太比较多,我得来请教你,这乌鸡汤味儿为什么不对呢?”

若伊硬着头皮,一字一顿的说,“得放参须。”

苏子点点头,“不愧是聪明的丫头——记性——真好。”

长记性了,下次,再敢泼老娘一身汤,老娘可就没这么好脾气调教你了。

苏子低眼看了看满地碎片,对春喜摆摆手,“走吧,拿镇纸去,我文化不够,得吃点墨水进肚子——”

老太太脑子里那根弦,一根两根三根的崩断。

是什么,在轰然崩塌。

轰然。

管家

一个家里不能没有女人,没女人那是男生公寓。

一个院里不能没有管家,没管家那是家境中落。

林家富裕,为安魁首,走了段瑞,管家这个位子自然成了必争之地。年一过,余韶可这代管家就正式下岗了,林少伟这边大门开了半扇刚传出点招募管家的风声,那边就十里长街的伸长了脖子期盼上了。

管家这差事,是门艺术。

眼要间歇性失明,耳要选择性失聪。腿脚该利落利落,该瘸就瘸绝不含糊。腰板硬的时候要给主子撑脸,软的时候要能趴在地上当踏板。

最关键的是那嘴巴,上下嘴唇一碰出来的不能多一字,也不能少一分。

贯穿管家行业的核心要素就是,等距离外交。

段瑞算是此中高手,不仅把林家打理的条条顺顺,还几家吃好处,最后带着老婆儿子快活去了,也算修成正果。

为安城从此流传着哥的传说。

自从林少伟引进了先进的轮岗制度解决了人事问题,林家对这主子层出不穷的点子就叹为观止。众人当然不知,这位研究人研究到骨子里的性学教授背后还有个酒店经理做智囊,但凡两人举手表决通过的,拿出来百用百灵。

因此这次,林少伟决定公开招募管家,来个才能大比拼,谁也没说个不字。

这也算是为安城的一件大事,传来传去的,等到林家正式贴出告示开始甄选管家的时候,连几公里外的大大小小的城镇都来了人。

甄选采取笔试,从习俗礼节到账房知识,从案例分析到应急预案,涉及面之广之杂,令人咂舌。

林少伟本就是一届教授,出题考试是安身立命之根本。

苏子也曾在酒店人力资源部混的风生水起,手下淘汰的应考者不计其数。

在如此惨绝人寰的考题下能成功突围的,必定能在林家大院这沼泽地里生存下来,而只有生存下来,才不至于给林少伟添乱。

林少伟的初衷很简单,不给自己添乱,而得来的结果就是,麻烦跟着管家一并找上了门。

成绩最优者同时有三人,而且论起后门来,哪个都不简单。

冬日高悬,大院当中,寒风瑟瑟,林少伟的女眷们终于看到了这三个候选管家,三个声音同时冲出出来:

晓姐姐!

姚斌?

鼎爷——

然后三个入围者同时对着三个方向各自应声,“哎!”

……

这年头,全都是有后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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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三个候选管家,林少伟和苏子是一个都不认得的。两人全屏成绩录取,公正公平公开。可惜古代人才太集中,高素质的管家都集中在那几个院子,就和现代国际化大酒店的高管一样,同一班人马你跳到我家我跳到他家,跳来跳去逃不出这个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