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头很痛,像灌满了浆糊,昏昏沉沉的。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反正我还是不想动,于是又将眼合上。
“小姐,你醒了?”好像是容妈的声音。
我抬了抬眼皮,看见容妈手里拿着一块抹布,站在书桌旁目不转睛地望着我。原来,她已经在打扫房间了。
“几点了?容妈。”我懒懒地问道。
“十点多了。你还吃早餐吗?”她问。
“吃!”我突然觉得肚子好饿。
“那就快起来吧!”她一边说,一边走向窗口,“哗啦”一下拉开了窗帘。
一束耀眼的阳光直射进来,眩目的光线刺得我睁不开眼,我本能抬手遮挡,却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睡衣,薄如蝉翼的纱袖在阳光下泛着美丽的金辉。
见我看着自己发呆,容妈连忙解释道:“昨晚你醉得不省人事,是少爷让我帮你换上的!”
“哦。”想起哥哥,我脸直发烫,我记得昨晚我们好像亲吻了。但是后来呢?……后来……我想破了脑袋还是没有一点记忆。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吧?不然他也不会让容妈给我换睡衣。我的心灼烧起来,完全没有了睡意,赶紧翻身下了床。
“你先去洗漱吧,我让厨房准备早餐。”容妈从桌上拿起了话机。
我心不在焉地刷牙、洗脸,满脑子全是昨晚的情节,我拼命地回忆,但是能想起来的片断还是很少很少。
“呀!”我突然盯着镜子放声大叫起来,在我的脖颈处,悄然出现了两处深浅不一的印痕,被白皙皮肤映衬得格外刺眼。我一下子想起来,曾经在芊芊的脖子上也发现过这样的痕迹,难道这就是……吻痕?我感到脸孔又开始发烫,这是哥哥留下的吻痕?一丝喜悦掺杂着莫名的恐慌袭遍了全身。
“你怎么啦?”外面传来容妈的声音。
“我……没什么。”
我三下五除二地洗漱完毕,直奔衣橱,急急忙忙地翻出了一件高领羊绒衫,然后又配上了一条同样色系的羊绒裙。
“你要出门?”容妈在我身后问道。
“我要下去吃早饭啊!”我故作轻松地答道。
“吃早饭穿得这样周正干嘛?”她轻笑说。
我突然想起,昨晚是她给我换的睡衣,该不会发现什么吧?
我紧张地看着她为我整理床铺,似乎看不出任何异样的表情。
“你昨天到底喝了多少酒啊?连枕巾上也有酒味!我全都给你换了吧!”她头也不抬地说。
“随你吧!”我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半晌,她猛地抬起头来,“快下去吃饭呀!”
“好、好。”我回过神,红着脸问道,“我哥呢?他吃过了吗?”
“早吃过了,一大早就上班去了。”
“上班?他周末不是不上班的吗?”我吃惊地问。
“谁知道?他今天非要去公司,准是有什么急事吧!”她说。
他上班了?他不在家?这样也好,不然我也不知道这整整一天该如何面对。
刚刚吃过早饭,客厅里的电话就响了。
“找你的!”容妈把话筒递给了我。
一定是哥哥!因为从来没有人会往家里给我打电话。我拿着话筒,手一直在发抖。
可是,半天没人出声。
“喂?”我轻声问道,难道真的是哥哥?
“我想见你!”一个出乎我意料的声音。
“李、李耀天!”我惊讶得张大了嘴,“你怎么知道我家的电话?”
“要查展有航的电话号码会有难度吗?”他的声音又冷了下来。
是啊,瞧我这话问得!
“你有什么事吗?”我问。
“我想见你!”他又重复一遍,声音微微带些嘶哑。
“我、我不想见你!”这还是我头一次听到他带有一丝感情的话,拒绝起来难免显得底气不足。
“你不觉得我们有必要面谈一次吗?”他顿了一下,说道。
“好吧!”我想了想,“这回一定要讲清楚!”
“我等会儿来接你!”他挂了。
一个小时后,那辆豪华的敞篷跑车停在了我家门口。李耀天依旧一袭黑色,只是面容憔悴,眼睛红红的,似乎没睡好。不过,那双冰冷的眸子此时却溢满了笑意。
“上车吧!”他很绅士地为我拉开了车门。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我受宠若惊地看向他。
“带你去一个美丽的地方。”他朝我莞尔一笑。
跑车驶出别墅区,开上高速公路,飞快地向远郊驶去。
渐渐地,视野越来越开阔,蓝蓝的天、浅浅的河滩、漫山遍野的青草像一副浑然天成的画卷在我的视线中渐渐地舒展开来。
“过去吧!”李耀天停好车,和我一前一后地走向了河滩,“过了这片沼泽地,会有更好的景致等着你。”
泥泞的河滩上散乱地铺放着零零碎碎的石块,他稳稳地踩着石块在前面带路。
“要我牵你吗?”他回过头关心地问。
“不用,我能行。”我低头看着脚下,双手拎着裙子,小心翼翼地在后面跟着。早知道来这种地方,无论如何我也不会穿裙子的。
过了河滩,前面是一大片一人高的艾蒿丛,密密麻麻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随手捡起一根棍子在前面开路,嘴里不停地喊我“跟上、跟上。”
天哪!这叫什么路?我心疼地挽起我那条昂贵的裙子,生怕被暗藏的荆棘给划伤。
走了好半天,终于眼前一亮。
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峦,一条宽阔清澈的河流近在咫尺,阳光挥洒在缓缓流淌的河面上,流动的光影像一个个闪亮的音符在跳动。风声、水声,还有偶尔一两声飞鸟的长鸣回荡在广阔无垠的天地里,好一个绝妙的所在!
我找了一处干燥的草地坐下来,抱着膝盖,全身心地享受着大自然的慷慨赠予。
“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从没带人来过。”李耀天在我旁边坐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你是第一个。”
我微微一颤,那句绝然的话重又压回了心底。
“坐在这里,你还能想什么?”他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再不幸、再痛苦的事都会像这流水,一笑而过,该往前的还得继续往前走。”
他就地躺来,拱着双膝,两手枕在脑后,仰望着蓝蓝的天空,很享受的样子。那双黝黑的冰眸突然间变得柔和了许多,轮廓深刻的脸上浮现出浅浅的笑容。仿佛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暖化了一贯的冰冷气质,他看上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而惬意。
我仿佛被他感染了,也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