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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十章 意中有个人 (1)



        1、

        大三的寒假,跟钟国恋爱以来,苏一第一次和他吵架。

        起因是钟国太忙了。他拎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回来,是建筑所给他借用的。寒假期间,他要在家完成两个建筑绘图。

        苏一替他辛苦:“干吗放假还要做这些?”

        “有的做我就要做,协助主创设计师完成方案绘图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又有工钱可以拿。何乐而不为?”

        苏一承认他的话有道理,可是她好不容易盼来的寒假,他却没时间陪她。虽然他就抱着手提电脑坐在她身边,可是他的心思都在用来绘图。

        刚回来那两天,钟国的心思还比较心猿意马。绘着图只要苏一一过来,两个人就缠缠绵绵拥吻到一起去了。吻得热烈时,他不由自主想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重温那种肌肤相亲的美妙滋味。可是冬天的衣服太多了,重重叠叠好几层,没有夏天那么方便。冰凉的手一探进去,苏一就缩着身体嚷冷。他只得罢手,干脆敛住心神一心一意绘图。

        察觉了苏一的闷闷不乐,钟国凑过来在她颊上亲一下:“乖,我现在图绘得正顺手,你自己看电视听歌吧,晚上我再陪你去看电影好不好?”

        像哄小孩子的语气,但苏一很受用。她也不去开电视,免得制造噪声影响他,而是把织了大半的毛衣拿来坐在沙发上织。

        “好吧,你赶工我也赶工,争取让你穿上新毛衣过年。”

        钟国又响亮地亲了她一下:“这么贤惠的女朋友,我可真有福气。”

        一开始好好的,钟国聚精会神地绘图,苏一偎坐一旁,全心全意地织毛衣,房间里有一种宁静温馨的氛围。

        悦耳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一室宁静。苏一就坐在电话机旁,顺手接起来,一个女孩甜甜的声音问:“请问钟国在家吗?”

        苏一怔了怔,把话筒递过去:“钟国,你的电话。”

        钟国接电话时,苏一本能地竖起双耳,留意听他跟她说些什么。听来听去,全是他们建筑专业知识方面的内容交流。那个女孩似是打电话来问什么问题的,钟国耐心细致地一一对她解答。

        电话一挂断,苏一忍不住问:“谁呀?”

        钟国漫不经心:“叶珂。”

        “她打电话来干吗?”

        “问一些绘图方面的问题。”

        “干吗千里迢迢地打长途来问你呀,难道北京没有同学可问吗?”

        “哦,她和我在同一家建筑事务所兼职,我们又在做同一个小区的建筑绘图,所以她会来找我问一些细节上的问题。”

        “你和叶珂在同一家建筑事务所兼职,怎么你没告诉过我?”

        苏一突然心里就不舒服起来。想一想钟国在北京,上课和叶珂在一起,下课也和她在一起,简直就是出双入对。

        听出了苏一话里的不高兴,钟国转过身来抱她一下:“吃醋了?别犯酸了,你知道我不喜欢她的。”

        苏一有些不悦地一撅嘴:“可是你们天天在一起出双入对的,我想想心里就不舒服。”

        “别这么孩子气了,我和叶珂只是普通同学和朋友,多余的关系一点都没有,你这是吃得哪门子飞醋哇?”

        苏一嘴一张,话还没说出口,电话铃又响起来了。她眼尖地一瞥,又是刚才那个北京的号码。本来还只是半真半假地闹小别扭,这一下,她心里的别扭劲大了。

        叶珂干吗一打再打?而且明知道她在钟国身边,还频繁地打来,存心想让她不舒服呢?

        看着苏一难看的脸色,钟国接起电话,三言两语就挂断了。然后过来哄她:“苏一女王陛下,我是你裙下不贰之臣。一片忠心,有我的手书为证,请你相信我绝对不会变成叛臣的。”

        苏一被他哄得扑噗一笑:“小样儿的,就会油嘴滑舌。”

        “我女朋友笑起最漂亮了。”

        钟国一把用力揽她入怀想亲她,却很快哇的一声弹起来,被毛线棒针扎到了。苏一格格地笑起来:“让你不老实,挨扎了吧。好好绘你的图去吧。”

        “先上个厕所,再来绘图。”

        一场小风波就这样过去了,然而,大风暴还在后头呢。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和平常一样,苏一坐在钟国的房间里陪着他。她织毛衣,他在电脑上绘图。搁在桌上的手机响起嘀嘀的短信提示音,他拿起来看了直发笑:“苏一,给你看看我一同学发来的幽默短信。”

        苏一接过来一看:一农户明天杀鸡,晚上喂鸡时说:快吃吧,这是你最后一顿!第二日见  鸡已躺倒并留遗书:爷已吃老鼠药,你们也别想吃爷,爷他妈也不是好惹的!

        这段子有点意思,苏一也忍不住笑。笑过后,她随手看起手机里的其他短信来。收件箱中大部分都是他的同学发来的一些幽默短信,逗得她一直在笑。把收件箱中的短信都一一看完了,她纯属无心地按进了发件箱。叶珂的名字俨然在最上面一个,顿时为之一怔。打开这个已发短信,简单的两行字跃入眼帘:别再打电话到我家,有事□□上谈。

        发送时间正是她为了叶珂打电话来跟钟国闹小别扭的那天,她突然想起那次他哄完她后马上去上厕所,其实,他是去厕所里发短信给叶珂吧?他可真会瞒她哄她呀!

        苏一脸上还惯性地保持着笑容,但笑意已经一点一点僵掉了。她用力地咬住嘴唇,霍然立起,把手机往桌上一扔,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怎么了?”

        手机扔在桌上的啪嗒一响,惊得正在全神贯注绘图的钟国一震。一扭头,已经不见了苏一的影子。愕然地拿起手机一看,屏幕上两行话清晰入目,他顿时知道糟了。

        因为叶珂频频打来电话让苏一不高兴,所以钟国暗中发短信叫她不要再打电话到他家。而她如果发了短信给他也一律看后就删,虽然没有什么暧昧内容,但他不想让苏一看到了心里添堵。没想到他删了叶珂的短信,却忘记删自己发的短信,现在她心里的怨气肯定堵得水泄不通。

        钟国马上追到苏一家去,她把门反锁了。无论他如何敲门,门背后始终是如终南山活死人墓般的死寂一片。她异常的沉默,比她往日的火爆脾气更有杀伤力,让他更不安了:“苏一,你开门听我解释行不行?”

        叫了半天叫不开门,钟国想一想换套说辞:“苏一,你说过的,如果我背着你脚踏两只船你就要狠狠收拾我。怎么你现在躲在里面不出来,你舍不得收拾我了?”

        要说还是钟国了解苏一,这招非常灵。话音未落门就开了,苏一轰炸机般气势汹汹冲出来,伸手在他头上脸上乱打一气。咬牙切齿:“我会舍不得收拾你,我收拾起你来手下无情。”

        钟国松了一口气,他不怕苏一跟他打跟他闹,他就怕她刚才那样闷着,有什么事情闷在心里最容易钻牛角尖。一把抓住她的两只手,他将她半抱半拖带回屋去。一进门就看见那件原本织了大半的毛衣,已经扯落一地零七八乱的线,惊得失声:“我的毛衣……”

        “不是你的毛衣了!你想穿毛衣找别人替你织吧,本小姐恕不奉陪。”

        苏一挣开他的手,冲过去拿起毛衣继续恶狠狠地扯。现在她非常理解周虹那时一下下拆掉精心织就的围巾的感觉。伤心,伤透了心。

        钟国急忙来夺:“别这样苏一,其实都是误会。你先听我解释嘛。就算公安局证据确凿地证明一个人有罪,他也还是有权利在被告席上为自己申诉辩护的,法官也不能仅听一面之辞缺席审判。”

        “我不听,你专会油嘴滑舌地哄我骗我。”

        “我哄你我承认,我是想让你高兴。我骗你我不承认,我要是骗了你我是王八蛋。”

        苏一瞪着他愤愤地骂:“你就是王八蛋。”

        “好,我是王八蛋。苏一,我喜欢你,就像王八看绿豆——越看越对眼;我爱你,好比王八吃了称砣——铁了心。我愿意做这样的王八蛋。”

        苏一纵然气极了,也不由得被他的话惹得想发笑。又重复一遍::“你……你就会哄我。”

        钟国也重复一遍:“苏一,我哄你还不是想让你高兴。你相信我,我给叶珂发那个短信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不想让她一直打电话来惹你不高兴。”

        “你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谁知道真的假的。”

        “你来你来,我给你看我跟叶珂的□□聊天纪录,你看我没有背着你跟她怎么怎么着。”

        □□聊天纪录一页页看下来,证明钟国所言不虚。他和叶珂的交流基本限于工作上的事,也会聊一聊校园生活中熟悉的人与事,除此外没有半点逾规越矩之处。叶珂有意无意地问他:为什么不让我打电话到你家来?是不是怕你女朋友有意见。你堂堂男子汉不是这么怕她吧?

        钟国坦然承认:是呀,我怕她。因为爱,所以怕。

        苏一突然觉得自己好小家子气,一条短信就发那么大脾气。还把好不容易就快织完的毛衣拆掉那么多行。她为什么不能沉住气,像旧欧洲电影中的贵夫人那样,优雅地,从容地,彬彬有礼地,把手机递到钟国面前:“可以请你解释一下吗?”

        可是年轻的女孩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因为太年轻,像一张白纸没有任何保护色。所有心事都不擅掩饰,喜与怒,哀与乐,都第一时间写在脸上。或热烈地、或激烈地付诸于行动。喜怒哀乐不形于声色——这门课程需要长时间的学习,实在不是青春少女可以掌握得了的。

        看出苏一脸上的懊恼,钟国趁机问:“毛衣还是我的吧?”

        苏一不讲理了:“都怪你,有事不当着我的面说清楚,非要背地里偷偷摸摸发短信。现在好了,毛衣拆掉了那么多行,又要我重新织。”

        钟国把扯得乱七八糟的毛衣捧到她面前,摇头叹气地笑:“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毛衣还是要请你受累继续织,我还等着过年穿新衣呢。”

        一场风波弥于无形,苏一又乖乖地拿起棒针织毛衣了。为了弥补自己一时气急的乱发脾气,她织得更加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