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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明日遣人去堡里报信:大堡主路遇刺杀,不幸陨命。遗言由二堡主代其位掌领九华堡。”这一切都早已计划好了,有多此一问的必要么?

“不幸陨命。江护法身为堡主的大护法,还真是说得出,站得稳哪。”叶还君打量了江东来一番道,“二护法为护堡主周全也陨命了,大护法你可有为自己毫发无伤想好说辞?”

江东来语言一噎,不错,自己这般毫发无伤,实在太说不过去。不过他看了叶还君一眼,低声道:“叶公子不也是毫发无伤么?”

“那是因你拼死相救啊!”叶还君说得理所当然,“可拼死相救,总得有点‘拼死相救’  的样子……”

“叶公子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还君笑了一笑,道:“很简单,你站好,我叫人过来打你一掌,名为坠风掌,是天下庄成名之招。”

江东来脸一沉:“叶公子在开玩笑吗?”

叶还君摇了摇头无奈道:“这可是二堡主的意思啊。”见江东来不发一语,又道:“你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总得有个人来背黑锅,这几年的天下庄处处与江湖正道帮派做对,早已成了众矢之的,反正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再多背陆云海一条命也无妨。听说十年前九华堡联合江湖众人灭了重天魔教,到时九华堡借此又可依样画葫芦来个围城屠魔之举,这对九华堡来说可不就又是一番功德?我们的二堡主也可以借此扬名立威啊。”

“这真是二堡主的意思?”江东来犹疑,“我可不曾听二堡主提过。”

“啧啧……看来大护法是不愿受这一掌了。”叶还君摇摇头道,“那便算了,只是事后到了二堡主面前,你自己好好交待就是了。”他拧了袖口上的雨水,道,“我一介书生,能为二堡主做的都做了。如此,还君要去休息了……”

“等等!”江东来侧身一拦,道,“即是大堡主的意思,那照办便是了!”他言语果断再无犹豫。叶还君勾了勾嘴角,朝一人招了招手,那人立即走过来。  “这是金伯陵,以前是天下庄的执事,三年前因事被逐。坠风掌学了个八九成。大护法就委屈承他一掌。”  叶还君浅浅道。

江东来心中即是十万个不情愿也是枉然,他深呼了口气沉然道:“既然如此,那便……”他口中“来吧”两字还未吐出,那人已得了叶还君的眼色一掌朝他心口拍了过来!江东来饶是做了一丝准备仍不免心惊,掌气正中胸口,瞬间疾退七八步,直到撞在靠墙的桌案上才勉强止住了去势,他慢慢站直身子,捂住胸口猛吐了口血,立时觉得全身血气经络由胸口开始郁结阻滞,这一掌简直要了他半条命,一个不稳便要栽到地上去。

叶还君见状,慢慢走过来扶他道:“大护法无恙吧。”,江东来触到叶还君的手只觉得一阵冰冷刺骨,立时缩了手幽幽道:“无妨,让我一个人休息一会儿便好。”他拨开众人正要往里间去,却听叶还君道:“大护法稍等,还君还有要事与你相商呢。”江东来心中暗骂了一句,回身勉强看着叶还君,只盼他快将废话说完好给他时间入定调息。

“江护法有没有想过,我们帮二堡主做了这样的事,回去,活命的机会有多少?”

江东来抬头看他,叶还君身体不好,抗寒能力极差,大冬天里湿着衣服站了半天,此刻面上,颈上,手上,凡上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被冰得如白瓷片般剔透无血色,可他却如同死人察觉不到自身寒冷一般只看着江东来。晦暗的烛光衬得他面色冷白可怖,就连嘴角那万年不变的浅笑看上去也如无常的厉笑般让人生畏。

江东来勉力清了清神质,问:  “你什么意思?”过河拆桥,兔死狗烹?江东来一愣,半晌,沉道,“二堡主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这样的人?”叶还君忍不住轻笑,言语却仍是清平,“二堡主是怎样的人,你去后院看看大堡主的尸体不就知道了么?手足相杀的事做得出来,杀人灭口还不是信手拈来?日后他做了堡主,你觉得他会留我们活口?”

“不要再胡言乱语!”江东来涨红了脸勉力道:“我只按二堡主意思的办事!”许是心中有虚,不自觉就失了沉稳,心中一激,忍不住又呕了一口血,他冷冷看着叶还君强自镇定道,“我劝公子勿要再胡思乱想,老实按二堡主的意思做事就行了!”他说完撑起身体便要往里走。走了两步,听叶还君在他背后叹了口气道:“无奈啊……”紧接一声冷冷抽剑声,一把凉薄的利刃轻轻搁上了江东来的脖颈。

江东来一惊,怒道:“叶还君你发什么疯!?”

“自是听你的话,按二堡主的意思……”叶还君微微一笑,冷颜无双,“杀你灭口啊。”

作者有话要说:好佩服自己,文冷成这样还依然在写……

哈哈哈哈~~就让霸王来得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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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  ...

“这不可能是二堡主的意思!”江东来言语暴怒,却难掩心中惊惧。

“不是二堡主的意思,?我与大护法有亲无仇的,难不成是我的意思?”叶还君不无惋惜道,“我也是舍不得大护法,但二堡主交代的事,还君不得不做。”

江不来手捂胸口,他一眼扫过楼中的十几名挎刀者,心中一恍,阴恨道:“这一掌,原来是中了你的计!”

“我也是无奈啊,大护法功体过人,要想杀你,非先伤你不可。”叶还君顿了顿,又道,“这可是二堡主授计。”

江东来闻言,心中又是一恸,他年少时在江湖飘泊,偶得陆云千的赏识进荐到了九华堡,二十年时间一路从侍从坐到大护法。他深知陆云千的野心,九华堡暗暗分势时他帮着陆云千拢心,时值今日又帮他做下了谋主的叛事,这样的“忠心”算是可昭日月了吧,竟逃不过“灭口”之命!

“哈哈哈哈………好计好计!”江不来悔恨悲愤,长笑一声道,“那还等什么,一起上吧!”他说完强行运气,势要与在场几人做一番死战,无奈真气郁结周转不开,还未开招就又先呕了一口血。不由心中一叹:此劫今日难逃。

“啧啧……大护法这般心急着赴死干什么?”叶还君看着满身染血的江东来,突然又收了剑,转过身悠然道,“你就不能再想想,这等局面,其实你还有扭转的机会。”


“你什么意思?”他身体伤重,心绪过于激痛,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别的,他甚至到了只求速战速死的地步。

“我指你一条明路吧,大护法。今日他能杀你灭口,明日照样可以杀我灭口,我叶还君有自知之明,你跟他二十年倘不得信任,我就更算不得什么了。二堡主可是聪明的很,谋杀陆云海的事他权全交由我们两人去办,自己却等尝成果。”他兀自轻笑一声,又道,“大堡主死了,二护法死了,你死了,等我也死了的时候,他的秘密就再无人知晓,明日他稳坐堡主之位,你我却只能在黄泉饮恨,你甘心吗?”

江东来呼吸沉重,却是不发一言。叶还君从怀中掏出一块黑玉,递到江东来面前,问:“还记得这个?”

掌大之玉,精光内蓝,在叶还君的手上泛泽流辉,其上雕书九华两字,正是九华黑玉令。

江东来迟疑着接过,又听叶还君道:“见玉如亲面,这是陆云海身上的信物,你拿着这个,便是半个堡主,大堡主亡命的消息传回去,七日之后就是九殿大会,那时陆云千必定借机自立堡主。我要你在众人面前揭穿他的所为。”他说着又走近了些,身上的寒气衬得他的话语越发森然,“我知道你手上有不少证据,加上你在九华堡的威信,只要你有心揭穿,他就是万死莫辩。”他轻笑了一声,“说句不好听的,二堡主若死了,九华堡便是群龙无首,陆芷清年幼资浅,担不起重任,我又是书生无用,到时候还不是全仰仗着您这个大护法?我想,您也不想一辈子只做到“大护法”为止吧。”

江东来思立半晌,抬头低声道:“你……是要我叛他?”

“怎么?你还不愿?”叶还君反问。

江东来垂目低声道:“你不知道他于我有恩。”

“噗……”叶还君似听到了什么笑话,忍不住低头笑了几声。抬头扫视了他一番,脸面逐渐冰冷:“言不由衷的话我可不想多听,大护法,下个决定吧。他于你不义在先,若你还想为他赴死,现在就放开胆气,说出“杀了我”三个字!我保证,在场的几位可以马上让你如愿。”

“杀……杀了……”

“嗯……”叶还君一声轻嗯,刀手的冷光杀意已骇然而起,江东来冥立半晌,心中溃然,低下头,那个“我”字终究只成了一声轻叹。

“看来大护法已做好了决定。”叶还君上前轻扶着江东来坐下,言语温平,“既然如此,那就回到第一个问题,大护法觉得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才好?”

烛光摇曳,衬着他的影子还明还灭。楼外雨又大了,打着门枢啪啪闷响,风颇大,贴着夜色呼啸而走,不知尽头。

自陆云海离堡已过十日,方小寂背上的杖伤已好了八九成。大药师周如半月内禁她再伤筋动骨,连武场都不让她去。在起生苑,大药师的话就是圣旨,方小寂不得不听。近半个月了,憋得她夜里做梦都在甩刀弄枪。

“你看小姐早些日子就被孙护法催着练剑了,为什么我还不能?”方小寂一边陪着院里几个别珠穿粉的小药婢拾掇草药,一边朝屋里熬药的周如埋怨。

“小姐最多也只有你的三成伤,她现下是抓着这点早好了的伤每天懒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