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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叶还君,你叛了又如何。你若心向我,自效其命。你若心不向我,那么,便自求其生吧。你以为,单凭你无凭无据的一人之词,一纸之言便能将我入罪么?你在九华堡里算什么?叶还君,你太天真了。”

信纸红星飘浮,转瞬成了静灰。陆云千冷笑一声,将黑玉令揣入怀中,开了门走了出去。

“孙护法回来了没有?”陆云千边走边问。侍者回答还没有。

殿内陆云海的棺盖慢慢阖上,陆云千在殿外候着,远远见陆芷清到伏在棺木上的身影,他皱皱眉,问:“方座使呢?”

“听闻叶公子还下落不明,昨半夜便追着孙护法一道去了。”

“都去传回来,堡主大葬之礼,如此二顾其它成何体统。”

那侍者俯身道了声是便退了。

助葬的的执事将棺材慢慢抬出九华殿,细心地在楠木柩车扣好,陆云千翻身上马,整个送葬队伍就出发了。白色长条的魂幡在队伍两侧借风乱舞,队前十三匹白马开道,坐着陆云千和一干舵主,黑白两色的袍衣连成一片,在这阴沉沉的天色映衬下,显出潮海般悲冷的色彩。

陆芷清不肯坐马,她跟着柩车走,扶着车沿不停啼哭,她的声音已十分沙哑,颤抖,而且时断时续的。她从柩车的这边跑到那边,好像不能了解这残忍的事实一样。

堡前的上青路宽达十余丈,在这阴霾不定的天色里,两边的望海潮在冷风中开得正欢。

当队伍快行至紫竹林的墓地时,天又落了簿雨。路的尽头吹风盖雨,影影绰绰现出了一众人影的轮廓。

为首站着一人,雪青衣衫,长身玉立,黑长的散发被风吹着在身后飞舞张扬,他慢慢走上前来,风采如刀,漫天的细雨冷风都好似被劈开自他身上飞散开来了!

“九华之首,一世英明。如今送葬之路由弑兄之人开道,不怕脏了自己的黄泉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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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去  ...

这无端突来的问罪之声一时间将整个送葬的队伍都冻在了细雨里。

陆云千脸色变了一变,他万万是没料到叶还君竟会这般出现在他眼前。他此刻负手站在七丈之外,目光辉灼,锐气铮铮,猎猎青衣下那一副胆大容天不惧万事的胆魄气概,直叫人要悚然臣服。他的身后人影重重,站着不下百人的褚衣刀者,灰沉的刀鞘敌意凛凛,气色夺人。

“叶公子,这几日你一直杳无音信,九华堡多少人现下还在平湖镇寻你的消息!”陆云千面色冷静,打马稍上前来大声道,“你现在领着这些个人是在做什么?堡主大葬之礼你怎么如此放肆!来人!”他头微偏向柳沧玉厉声道,“把叶公子送回堡去!”

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并列的十二匹白马队列动了动,柳沧玉,张正德,吕金陵齐齐翻身下马就要去拿叶还君。

叶还君面色不变,他身后的近百刀卫突然齐喝一声,唰唰抽了刀挡在叶还君前面,眨眼间将整个送葬的队伍围了起来。

冷寒的刀刃直直向着里头的人,冰冷的刀背上赫然印着的却是九华分舵特有的红纹,陆云千眯眼看了看这一众刀卫,冷笑一声却是对身后的李如年:“李舵主,我是不是眼神出了什么问题,我看这一众人里头,却有你西南分舵的人?”他慢慢转回头来扫了一眼冷声道,“我估计刘舵主和向舵主的人也不会少吧!”

李如年眼望前方,面无表情,只冷冷回了陆云千五个字:“李某不知情。”他左右两侧的的刘央和向东风安然坐在马上,竟也没有要解释的样子。

“叶还君你好大胆子,你私自领调了分舵的人马吗?谁给你的权力!?”柳沧玉大声道,“你是要造反不成?!”

叶还君抬眼看他,一双眼睛黑漆漆冷濯濯,直如一只利箭射到了柳沧玉的心口,他拱手扬声朝马上众人道:“叶还君此番不为别的,只为向各舵主禀告堡主被杀前后的实情!”他的手遥然一指定在陆云千身上,“这马上坐着的二堡主,便是杀害陆大堡主的凶手!”

他这般微仰着头看着陆云千,眉目肃远,口齿清晰,声音不大却震人心神。那清冷的细雨落在脸上,隐隐衬出他凛然正气之后的一脸冷笑。

在这之前,十二分舵的舵主早已得知这样的谣言,只是各怀心思没有戳破,如今被叶还君这一声喊,一时都面面相觑不知到底该信哪个了。

陆云千瞧着叶还君,突然大笑起来:“叶还君啊叶还君……你这样血口喷人可有想过后果?”

“血口喷人?”叶还君冷笑一声,心道我便让你见识什么叫血口喷人。他一招手,身后立时有个人被人架着被拖上前来,那人红衣散发,破缕衣衫,一脸污秽,看那神情早是一个半死之人了。

“这是江护法生擒的杀手,是刺杀大堡主的凶手之一。”叶还君说着转过身,低头看了那人一眼,冷冷道:“你可有什么话要与各位舵主说的?”

那人勉强抬头看了一眼叶还君,全身哆嗦,口齿不清只连连道:“我说我说!我奉命刺杀陆云海,下单的人便是陆云千!”

这言语一出众人都是惊愕不已。

其实这一招实在是破绽满满漏洞百出,别说一众九华堡的舵主,便是一个事不关已的旁观者也是难以相信这番说词。陆云千心中正兀自冷笑,又见一人上前来,将一油布包裹着的纸卷递上,叶还君手托着那一卷纸道:“九华堡江北的几十多家商铺是在二堡主手下管辖的吧,十一月初五,这十多家的商铺一齐支出三千多两黄金,这每笔的银两流动都有据可寻,那字据上可印着你二堡主的佩印。二堡主你可解释这三千两黄金都被你支出到哪里去了吗?”叶还君说完手一抛,那卷纸被李如年伸手接到,李如年打开油纸,看了两眼,顺手递给了旁边的几名舵主。

这几位舵主便这么轮流着看了,完了,禁不住全拿眼去瞧陆云千。

陆云千沉了脸色,他心中思忖这叶还君是生了什么本事能得到这些纸据,这三千两黄金的来去是江东来一手运做,这叶还君怎能悉数得了来?这江东来办得什么事,如今又是在哪!

“还君无能,再不能找出让各位舵主信服的证据来了。”那叶还君低了头,竟做出一副伤心的神色来,“各位舵主若是不信还君,方才的一切看在眼里只怕都是我陷害大堡主。但还君心中无愧,只求知无不言。”

他脸上是凛然不惧的神色,一番话诚情切切,愤中带悲,叫原本不相信的人也不得不信了五六分。

如果这不是真相,叶还君一个书生,何必要与二堡主做对阿。

“二堡主,你可要有什么解释?”那李如年冷冷开口,已是一副问罪的语气。

“解释?解释什么!”陆云千已然发怒,“解释几两银子的来去?还是解释这莫明之人漏洞百出的诬陷?!你们这一干人没一个长脑子的吗!单凭这小子的一面之词就要怀疑到我身上来!”他心中的几分心虚瞬间化成了熊熊怒火,他怒目而视大声斥道:“叶还君你的诬陷实在可恶至极,不可原谅!”说话间一个起身从马背上腾跃而起,左手起掌直直朝叶还君的胸口拍了过去。

身后的李如年、刘央、向东风连连起身,抢在叶还君身前一齐出掌,三掌同对一掌,一时间真气鼓胀,袍衣猎飞,陆云千只觉混然的真气席卷而来,一进无法抵挡,一个仰身,瞬间连退十步,直撞到身后的刀卫身上才勉强停住。

柳沧玉三人见状直扑上来扶住了陆云千,柳沧玉噌地抽出随身的长剑,大声道:“李如年!你这是要造反么?!”

眼看着这两派人就要打起来,那马上还坐着八位舵主也不禁手按了剑柄,可这番情景,连拔剑向谁都弄不清楚了。

陆云千伸手探入衣襟,倏然从怀中掏出一掌黑玉来,他执着黑玉向李如年道:“九华黑玉令在此。李舵主,你是要违令不成?!”

李如年瞧了瞧他手中的黑玉,一时怔忡,不觉问道:“你的黑玉令从何而来?”

“是大堡主南山之行前相赠,必要时以定人心之用!”

叶还君的眼睛清亮亮地朝这边望了一眼,嘴角忍不住勾了勾:“二堡主,若说我刚才是一面之词,那现在你可是不打自招了。”

陆云千正是不解,只听叶还君扬声道:“二堡主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用假令妄图命令众人吗?!”他说着伸手探入袖中,再出时,掌中黑玉精光淡淡流转,“九华“赤字耀人眼目,“真正的九华黑玉令在我手上,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东西!谋害大堡主,假造黑玉令,陆云千,你野心昭昭,胆大容天!你可是将九华堡的众人都当成易欺的蠢辈吗!”

他严词正正,责问之声如怒涛凶浪涌来,简直要把人往死路上逼。陆云千几乎要站不住脚,他低头瞧了瞧那黑玉,手心微微用点真力,那黑玉竟变了形!这确是块假玉阿!他心中咯噔一声,心思来来回回转了几转,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江东来在哪!?”

叶还君瞧着他冷冷道:“江护法他为了护我,杀敌之后受创过重,两天前已不冶身亡了。”

陆云千的脑袋只轰得一声,江东来若已死,那清早那封信定是叶还君假借江东来所写,这块黑玉令可是他算好了要让他带在身上,在这个时候陷害自己用的了!

他这回可真是被他结结实实地耍了一回。

“那你也去陪他吧!”陆云千猛然抽刀朝叶还君而去。李如年一把拉过叶还君,大声朝还在马上坐着的几人斥道:“你们是做死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