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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水流歌断春风暮



        夜里,凉风习习,烛光摇曳。

        玉面男子端坐桌旁,手拈毛笔,或圈或点,丝毫不见疲惫。

        身后女子看得心疼,将刚沏的茶放于桌上,轻声叹道:“相爷,您这是何苦。”

        月无影头也不抬,沙哑的声音从唇间溢出:“不用服侍了,你去休息吧。”

        侍琴欲言又止,看着那逐渐消瘦的容颜,脑中浮现出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来,叹了口气,悄悄退下了。

        屋外,月虎见侍琴出来,急忙凑上去,问道:“相爷还是不肯睡?”

        侍琴默默的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看了一眼满脸焦急地月虎,斥道:“还不怪你,明知姑娘不会答应,你劝个什么劲!”

        月虎苦笑一声,他嘴笨,说不出所以然,只好呐呐的应着。

        侍琴却得理不让:“是不是星晨那臭小子叫你的,真是,走了还不让人安生。”

        月虎听他这样说,急忙摆摆手,憨憨地说道:“不是他,不是他……”心中想着,那小子怎会那么好心。

        侍琴却不信,美目圆睁,怒道:“你还不承认。”

        这时悦耳的声音传来:“别责怪他了,是我教他的。”

        侍琴月虎闻言皆是朝那声源处看去。

        一个淡绿身影从黑暗处走来,身体婀娜,步步生辉。待那身影走近了,确是侍书。

        见是她,侍琴的脸色稍微缓和,一手拉过她,责怪道:“你可添什么乱。”

        侍书微微一笑,看了看屋内,朝侍琴眨了眨眼,轻声说道:“不推相爷一把,相爷能迈过这个槛么?”

        了然的看了她一眼,侍琴皱皱眉叹道:“只是苦了相爷了。”

        侍书看向屋内,薄博得窗纸上映出男子棱角分明的侧面,咬咬牙道:“放心,相爷决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侍琴听了这话又是幽幽一叹。

        旁边的月虎听的糊涂,疑惑看了她们一眼,却杵在那里不再言语。

        一旁的侍琴看了他的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你,竟被一个小丫头欺负得团团转。”

        听她这样说,月虎些许尴尬,憨憨的笑了一声,任由她骂。

        侍书看不下去,拦住侍琴笑着劝道:“好了,你现在责怪他又有什么用。”

        正要反驳,屋内却传来阵阵咳嗽声,在寂静的夜里尤其刺耳。

        三人对视一眼,担忧的看向屋内。

        侍琴不忍,一跺脚怒道:“这样不爱惜身体。”却转身进了屋。

        拿了一件外袍给他披上,侍琴满脸的心疼。

        月无影抬头看了她一眼,放下笔,问道:“月龙可有什么消息?”

        侍琴掩住脸上的不满,规规矩矩的答道:“回相爷,没有。”

        月无影“哦”了一声,微微有些失神,叹了口气,憔悴的脸上浮现出一阵落寞。

        实在看不下去,侍琴咬了咬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相爷,那月奴真有如此重要么,让您一连几天连续的忙于公务,茶不思饭不想,连觉也不想睡了,相爷真有这么多公务么?”

        看了她一眼,月无影淡淡道:“是不是这些日子太放纵你了!”

        声音轻轻的透着疲惫,却让人不寒而栗。

        侍琴咬着唇,身体微微有些颤抖,半晌才道:“奴婢是为相爷不平。”

        月无影轻轻叹了口气,道:“起来吧。”

        侍琴却并未起身,欲言又止的看着月无影,泪水在眼眶打着转。“吱”的一声,门被打开,一个淡绿身影冲进来。

        “相爷。”那身影也跪在地上,与侍琴排成一排。

        侍书看着月无影,劝道:“请相爷早些休息。”

        男子扫了她们一眼,皱了皱眉,半晌却笑起来:“倒怕了你们了。”

        听他这样说,二人相视一笑,忙站起身来,望着月无影笑道:“热水早就准备好了,相爷沐浴完就睡吧。”

        月无影点了点头,起身,忽又记起什么,问道:“可有那莫若水的消息?”

        侍琴掩去眼角的泪水轻轻的摇了摇头。

        苦笑一声,眼前又浮现那白衣女子的一颦一笑,心中涩然,难道真的没有可挽回的余地了么?

        半年,如此漫长的岁月,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转眼已经来到山上两个月了,泡了足足四十九天的温泉,蝶舞依稀可以看到感受到光源的存在,只这一件也让她欢欣不已,只觉得自己离光明已经近了。

        经过那次畅谈,蝶舞和踏雪无痕关系好了许多,只是踏雪无痕依旧冷冷的,蝶舞也不计较,自己和玉蕊有说有笑,吵得他一个劲的皱眉头。

        夏季来临,阳光灼热的照着万物,树上的绿叶沙沙响着,知了声声,燥热难耐。

        玉蕊烦躁的扇着小手,嘴中只喊热。

        蝶舞微微笑着躺在长椅上,翠绿的笛子在手中轻轻打着圈。

        踏雪无痕在座在窗前奋笔疾书不知写着什么,一滴汗水顺着发丝流下,滴落到纸上,激起一个漂亮的水痕。

        突然,他抓起桌上得纸,狠狠地扔在地上,修长的手紧紧地握着,指节隐隐的泛着白。

        玉蕊注意到踏雪无痕的隐忍的怒气,瞪着眼睛怯怯的望着他。

        耳边叫喊声突然停止,蝶舞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玉蕊回头看了看蝶舞,趴到她耳边,悄声说:“公子好像生气了。”

        “生气?”蝶舞挑了挑眉,心中暗暗奇怪,那人倒是很少有动怒的时候。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蝶舞歪了歪头,笑问:“公子有多气?”

        玉蕊偷眼看了看踏雪无痕,见他面容平静,双眼却冷得如千年寒冰,冷的彻骨。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蝶舞感觉到她微微的颤抖,不由一怔,竟是什么事,让他这样气愤。

        “好像很生气。”最后,玉蕊悄声在她耳旁下了这样一个结论。

        蝶舞微微一笑,拿着手中竹笛悄声在玉蕊耳旁嘱咐几句。

        玉蕊瞪大了眼睛看着她,额角几丝细汗慢慢渗出来。

        蝶舞也不管她,笑着拉了玉蕊进屋。

        踏雪无痕坐在桌前沉默不语,见她俩人进来,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玉蕊怕怕得躲在蝶舞身后,却连看都不敢看他。

        踏雪无痕冷冷得扫了二人一眼,埋在衣袖中握紧的拳慢慢松开。

        “有事?”他挑了挑眉淡淡得道。

        蝶舞抿抿嘴,放开玉蕊的手,张开双臂摸索着走向他。恬静的面容,挂着微微的笑容,她白衣似雪的走向他。

        踏雪无痕正好站在窗前,那强烈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刺激着蝶舞渴望光明的视神经。

        探出的双手里自己越来越近,白嫩的手指在阳光照耀下格外的晶莹剔透,圆润的指甲闪着如珍珠般的光泽,让人忍不住轻握。

        踏雪无痕看着她,竟微微愣住了。

        指尖碰到他垂下的衣袖,那衣服软软的,轻轻一碰,仿佛湖中荡起的涟漪,来回得幌着,一圈又一圈。猛地抓住他的衣袖,蝶舞得意地笑起来,那笑容仿佛胜利似的炫耀,在阳光下格外灿烂。

        心中突然生出一处柔软,方才的怒气烟消云散。他伸手扶住她纤弱的肩膀,轻声问道:“可有什么事?”

        蝶舞指了指手中的笛子,微微笑道:“公子可赏脸合奏一曲?”

        踏雪无痕扫了一眼那翠绿的笛子,色如翡翠,笛子的一端赫然刻着一支展翅欲飞的彩蝶,那时他在林中他们遗弃的马车上找到的,同时还有几件衣服,一只金色暗器和一张被雨水浸得看不清面目的画像,他却神使鬼差的独独把那笛子拿给了她。

        蝶舞听不到答复,伸出手指,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袖子,有些忐忑,又有些撒娇。

        踏雪无痕皱着眉,心中的坚持顿时被这个小动作激的溃不成军。

        他扫了一眼远处目瞪口呆的玉蕊,无需说话,玉蕊便飞似的跑出去。

        知了叫得更胜,树上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

        深深庭院,碧绿匆匆,男子执琴,女子执笛,白衣双双,美目流转,纤手一抬,一曲蝶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