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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原形毕露(三)



“蔺老贼,你害死我们帮主,我们鹰扬帮与你誓不两立!”鹰扬帮众群情激愤地围上前去,仙宫诸堂中隐约有一人奔出队伍冲入了他们之间,只是在混乱之中,几乎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他。

        “胆敢与蔺盟主为敌者,杀无赦!”

        这时,空际飘来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随着一阵地动山摇,无数身着青黄红白四色服饰的蒙面人如幽灵般从树上、地底、乱石间等处涌了出来,顷刻间各占一处方位,每处均以一头戴铜面具之人为首,把谷中群雄团团包围了起来。

        “诸位在决定何去何从之前,最好先考虑清楚了!否则……他就是你们的榜样!”蔺长春负手而立,冷哼着瞟了韩中天的尸体一眼,微微眯起的双眼中绽出了嗜血的寒光。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蔺长春是有备而来,早就在谷里埋伏了一支奇兵,一时间不由得骇然四顾,人人自危。

        “蔺老贼,别以为你有这些狐群狗党,我们就会对你屈服!”痛失帮主的鹰扬帮率先表明了立场,在副帮主洪英杰的率领下与包围他们的蒙面怪人展开了激战。

        此时此刻,各派群雄或是出于义愤,或是考虑到蔺长春声名已毁,与之为伍必将成为武林公敌,所以大多数门派都加入了战团,甚至大批无极门弟子都倒戈相向,但也有一些人抱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心理腼颜投向了蔺长春,其中自然少不了胆小怕事又想攀龙附凤的焦泽以及他率领的神刀门。

        双方较量的过程中,由于蒙面怪人人数众多,且个个武功高强,联手而攻的战术又极为奇特,出手反抗的各派门人占不到半点便宜,不消片刻便死伤惨重,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

        见此情形,钟笑离面色凝重地走到白天武和莫红绡身边,沉声道:“蔺长春带来的那些人不简单,他们用的是天地四方阵的战术,各派门人只怕要吃亏。两位护法,你们看,我们该怎么办?”

        白天武沉吟了一下道:“他们先前虽与我们为敌,但都是出于误会,如今真相大白,蔺长春是大家共同的敌人。依我看,我们不能袖手旁观,你说呢?”他侧目看向莫红绡。

        “我赞成!”莫红绡立刻表态。平时她虽爱与白天武抬杠,但大是大非还是分得很清楚的,否则也坐不上右护法这个位子了。

        “好!”白天武一颔首,果断地对钟笑离道,“现在宫主不在这里,我就做了这个主了。钟堂主,你精通阵法,本宫弟子就交由你指挥,全力协助各派迎敌!”

        “属下遵命!”钟笑离一抱拳,迅速地转身履行他的职责去了。

        率领那些蒙面怪人的正是昔日冥王教的四冥使——天冥使牟中岳、地冥使欧阳珞、日冥使蒙虎啸、月冥使水芊芊。

        当年,冥王教因作恶多端遭到正派武林人士的围攻,那次行动时,无极门恰因逍遥子闭关潜修而没有参加,但心机深沉的蔺长春却私自前往,趁着冥王教与各派两败俱伤之机坐收了不少渔人之利,其中包括吞没了冥王留下的毒经和武功秘籍,并以同情者的姿态收服了死里逃生的四冥使。

        这些年,隐藏起来的四冥使暗中为他训练了这支谙熟天地四方阵的奇兵,留待他征服各派,称霸武林之用。

        钟笑离虽听说过天地四方阵,但真正的阵势也是生平从所未见,一时之间要破阵是不可能了,他只能凭平日的功底即时应变,和副堂主简平川一起指挥各堂弟子也分成四路用飞星阵阻敌,自己居于主位带阵。

        交战数合之后,有一招,他与守北方的月冥使水芊芊擦身而过,这一瞬间,他禁不住心头一跳,前不久在栖凤坡曾有过的奇异的感觉再度深深攫住了他。更奇怪的是,他发现对方从面具背后透出的目光似也慌乱地闪烁了一下,还未与他交手便匆匆退避开去。

        他抑制不住想一探究竟的冲动,心念电转之际,冷不防地纵身上前,挥出紫金短戟便向对方的面具划去。“喀喇”一响中,水芊芊的花容月貌顿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果然是你!”钟笑离如中雷击地一震,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水芊芊呆了呆,随即如遇鬼魅般尖叫出声,惊慌失措地掩面而逃。

        “你还想逃到哪里去?给我把话说清楚!”刷白着脸怒吼了一声,钟笑离竟情绪失控地弃了自己所守的主位衔尾追去。

        双方阵中突然各有一人弃守,所有人都怔住了。蔺长春反应奇快,当即身形如电地入阵补上水芊芊留下的空位,横了带阵的牟中岳一眼道:“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牟中岳领会了他的意思,阵法即刻发动,失了主帅的仙宫诸堂和各派群雄应付不及,阵脚顿时被打乱。简平川急喊着“大家不要乱”,想要越过人群去代替钟笑离带阵,可混乱中却是举步惟艰,难以成行。

        见仙宫诸堂和各派群雄兵败如山倒,不消片刻便有数人血染尘埃,一直无所适从地守在逍遥子身边的蔺宇涵再也无法袖手旁观,立即提剑掠入阵中站到了钟笑离原来的位置上。

        他略懂阵法,刚才又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此刻按照摸索出的些许规律带动身旁之人进退,居然不消多时就扭转乱局,重新守稳了阵势。

        凭着从《易天心经》中悟得的奇招,他在带阵的同时牢牢缠住了蔺长春,一见父亲有对哪个人下手的意图,就立刻抢先一步挡在那人前面,让蔺长春始终不能得手。

        “小畜生,难道你就非得与我作对不可吗?”蔺长春双手的骨节捏得“格格”作响,逼视着儿子的黑眸中绽放出了怨毒的寒光。

        “爹,如果你还要杀人,那就踏着我的尸体过去吧!”强忍着牵动旧创的疼痛和体力不支的虚弱感,蔺宇涵倔强地堵住父亲的去路,毫无退缩之意。

        “别以为你是我儿子,我就当真下不了手!”

        忍无可忍的狂啸声中,蔺宇涵只觉掌间一轻,长剑竟被父亲劈手夺了过去。剑光快如闪电地迎面而来,一阵冷痛随之倏然入体。

        他惊愕地抬起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成串的血珠从自己的心口处渗出,顺着抵于其间的剑刃倒流而下,而手握长剑的父亲眼底没有一丝的怜悯,目光冷酷得让他晕眩了一瞬。

        这一刻,四周的惊呼声都似已模糊得遥不可闻,心碎的苦笑中,失去了反抗信念的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对于父亲的执迷不悟,他已经无能为力,如今惟有寄望于父亲在杀死自己之后,情绪多少会受到影响,那样的话,仙宫诸堂和各派群雄或许还能有求生的机会。

        就在他闭目待死之时,忽然,一道青索自后而来缠向他腰间,于千钧一发之际将他拉开了数步,与此同时,一道蓝影掠过他的头顶,带着一片水银泻地般的光辉飞身迎向蔺长春。几番兔起鹘落之后,一簇碎帛如雪片般四散飞去,两道人影随之分开。

        站定后的蔺长春脸色一片铁青,右边的一条衣袖竟已齐肩而去,□□的手臂上横贯着一条殷红的血痕。

        “宫主!”

        看清来人后,山谷间不禁欢声雷动。

        站在蔺长春面前的正是手持银芒剑,俏脸生寒的清秋。猎猎风中,水蓝色丝裙轻舞飞扬,但衣衫主人纤细的身形却如渊停岳峙般凝立在原地,其气定神闲、飘然若仙之态与蔺长春的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蔺长春看看清秋,又看看自己的手臂,状似疯狂地低吼着。

        “蔺长春,这就是你处心积虑想要得到的《易天心经》武功!”清秋秀眉微挑,曼声应道,“只可惜你多行不义,注定没有资格拥有它,只能成为被它惩处的对象!”

        蔺长春顿时哑然,脸色惨白地抖作了一团。

        “秋妹……”蔺宇涵捂着胸口吃力地走到清秋身边,目光惶然地在她和父亲之间游移着,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清秋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心,向他投去了安慰的一瞥,随即转向蔺长春道:“看在涵哥哥的面子上,今天我给你一个机会。马上解散你的狐群狗党,过来向师祖请罪!”说着,她反手把剑背在身后,缓步向蔺长春走去。

        “不,不!”蔺长春步步倒退,目眦欲裂地拼命摇头,“我不会就这样认输的,绝不会!”

        突然,他撮唇吹出一声怪哨,山谷间霎时腾起了一片铺天盖地的黑烟。

        “烟雾有毒,大家小心!”

        听闻扁盛才的急喝之声,清秋无暇顾及蔺长春的去留,立即指挥众属下掩护各派弟子迅速撤离。毒烟散尽后,所幸无人伤亡,但蔺长春和他的手下们早已趁乱遁去,一场激战就这样不了了之,匆匆忙忙地暂时拉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