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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闻太医深叹,“媚娘娘天生气血不足,所以身子骨不是很健朗,加之上次中了剧毒,虽然老臣已经竭尽全力逼出了毒素,但是对于媚娘娘孱弱的身子骨却是一次不小的打击。加之,媚娘娘又动了怒,心绪不稳,更加加剧了病情。”

“你是说,因为上次的剧毒?”他当然记得,只是,他不知道无垠有一点没有汇报给他,便是这毒有可能剥夺了媚儿生育的能力。

“是的,好在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只是,只是媚娘娘不能感情波动太大,不然对于她的心脉机理都有损伤,严重有可能导致心率衰竭而……”

心率衰竭……

无痕只觉身子渐渐瘫软下去,心乱成一团,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做不了。

“来人!”忽而,无痕怒吼一声,完全没有平日里的平静。

闻言,屋中的宫女丫鬟们统统忐忑着低着头步了出来,在无痕面前一溜烟地跪下身子。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都和媚娘娘说了什么,她才会这样?!”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小丫头们从未见他如此失态,个个低着头傻了眼,无人做声。“快说!若媚娘娘有何不测,朕要你们统统陪葬!”

“皇上……”闻太医心下不忍,才刚出口便被无痕一声吼打断。

“怎么,要我现在就杀了你们么?”熬红着脸,无痕已然被怒火烧去了神志。

小芸颤颤巍巍,跪着向前挪了两步,又扑通伏倒在地,“皇上饶过奴婢吧,是奴婢多嘴,奴婢不小心告诉媚娘娘皇后娘娘有喜的事,娘娘才会……呜呜,皇上饶过奴婢吧!”小芸梨花带雨地哭着,连闻太医都为之动容。

无痕听罢,怒火中烧,拾起手头的茶杯便往小芸的脑袋上砸去,“有喜,谁和你说皇后有喜了?你们就知道嚼舌根,媚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绕不过你们!”

茶杯清脆地摔落在地上,溅起带着晶莹碎片的水花。一道血柱悄然淌下,滴在冰冷的地板上,惊心。

闻太医望了望无痕的面色,朝着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一行人挥了挥手,道,“你们都退下吧,皇上需要好好休息!记得按时给媚娘娘服药,否则前功尽弃,去吧!”

一声令下,好似得了皇令,小丫头们争前恐后亟亟逃了回去。

“皇上!”闻太医轻声,知道自己逾越了,不免有些担心。

无痕扶着脑袋,无比疲惫道,“也罢!只是,闻卿可有亲自去查验过,发现了什么没?”

闻太医点了点头,“臣领了皇上的旨意为皇后娘娘号了脉,因为宫礼,臣并没有看真切皇后娘娘的面色,不过从脉象上确实是喜脉的症状……”

无痕蹙了蹙眉,“可是,当年朕也是亲自问你要了那个的,怎么会……”他说得很轻,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说什么。闻太医却是了如指掌。

“臣也很奇怪,臣行医过半百,还从未出过差错……”

“那依卿的意思?”

“皇上,臣只是奇怪,却道不明白。况且,宫中大多数的娘娘都是经由臣来号脉的,这次何以会突然来了佟太医。再者,皇后娘娘的症状只出现在这几日,臣实在是想不通……”

无痕不语,阴郁的脸辨不出神色,良久终于抬起头来,“朕知道了,之后的几天,就辛苦你了,好好照顾媚儿,还有皇后娘娘!”最后几字别有深意,他深深望了眼闻太医,修长的指轻轻按在了他瘦骨嶙峋的手上。只一会儿,便抽身离去。

寂寞的影,落寞的霞,锁不住朱门厚墙内深深的无奈和哀怨。

第四十五章

这厢焦头烂额之时,那厢却也闲不下来。

楼曦在凤鸢宫的大殿上步来踱去,没个清闲。

“我说妹妹,你就不能消停会儿么?瞅得我头都晕了!”皇后苍白着脸,伏在黄金大床上,没点好面色。

楼曦还未伸出脚,听得皇后姐姐如是说,那绣花鞋便蹲在了半空中,“姐姐,我能不急么!这下怎么办才好呢!”说着又在大殿上来回踱着。

皇后灰白的面容随着她的话语音落,旋即绽开阴邪的笑容,“妹妹,你可真是沉不住气,这可不像我们楼家的女儿啊!姐姐我若像你这般,我又如何能稳住这皇后的位置呢!再看你大哥,也是沉稳的主,你这幅模样叫姐姐我如何能放心得下!”

“姐姐你还说呢,若不是你出得馊主意,怎么会这样!我原本还想得美,现在看来要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若真揭穿了,你我还怎么活呀!”

皇后阴郁的眸闪着精光,“妹妹放心好了,姐姐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这样,你来……”她将楼曦招来,在她的耳畔轻语。只见楼曦的面容愈加绽放开来,最后竟笑得和朵花似的。

她点了点头,笑着道,“知道了姐姐,还是姐姐聪明,那我就去安排了啊!”

皇后邪笑着应了声,“恩,快去快回,记得要小心,这可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啊!”

“晓得了,姐姐也自己小心着,可莫要叫那糟老头子看出点什么来,真是,皇上还是信不过你啊!”

皇后颔首,却也没再说什么。

楼曦得令,顾自离去了。

……

宫内宫外,不过一道厚墙,却是不一样的景,不一样的情。她望着熙熙攘攘的街道,顿然惊得了。她不知何去何从,甚至不知道身在何方。

她自小生活在宫中,母亲不过是个下贱的婢女,因为先皇酒醉后风流一夜,不小心怀上了自己。只是,她太不幸了,她只是个女孩,于是免不了和母亲在冷宫中度过。那时候,皇帝怎么能容忍一个婢女毁了自己的皇位呢!

从她记事起便生活在冰冷的小屋子中,她和母亲都不能走出这道破败的墙。每天,抬头只有昏暗,她从来都不知道阳光是什么,偶尔有点光亮,却因为屋顶再也看不见。


每天,她都在等,等着这缕阳光照射在身上的温暖,她便很快乐了。

她只有这点点乐趣,若非,便是母亲无尽的咳嗽和伤心欲绝无望的眼神。母亲说,总有一天她们会出去,会呼吸新鲜空气,会沐浴暖人的阳光。只是,这一切都只是梦罢了。鲜艳的花朵在阴湿的角落里慢慢凋零,她也不再期盼,她只能在自己的小角落里挣扎着生活。

直到有一天,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很害怕,却又期待。害怕那刺眼的丝线,害怕她冷情的眼神。然而,终于是有人出现了,她虽不知道那女人想干什么,但是她隐隐觉得她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那一脸阴郁的女人蹙着眉朝四周望了望,很不情愿地步进院子。她并没有看到躲在窗栏后的小丫头,只是在意着身上的锦衣怎么不被潮湿而肮脏的墙壁和杂物弄脏。【】

咯吱一声,她轻轻推开了满是灰尘的小木门,迎面,一股常年的霉味扑鼻,呛得她倒退几步,猛地咳嗽起来。

“皇上,皇上您来了啊!臣妾,哦不,贱婢终于盼到您了啊……”从暗处,突然冲出一个人影,一把抱住她跪下身来。从小处优多年,从未闻过这样的臭味,她亟亟厌恶地扯开了她,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待到眼泪不再咳出来,她定睛,才发现一个满脸纳垢、头发蓬乱的女人紧紧抱着她的大腿哭着。一脚狠狠踢开了疯女人,她怒吼道,“滚,本昭仪的衣服也是你能碰得的?”

寻觅,终于在阴暗的小角落里看到了蜷缩的她。她并没有畏惧,只是默默看着自己的母亲在痛苦中挣扎。也许,是该解脱了,她想。

于是,她随着这个自称是昭仪的锦衣女子走了。她最后深深望了眼躺在地上的母亲,看着她抽搐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泪,飘然低落,悄悄的,没有一丝留念。

“去,到街上抱个孩子回来!”那女人命令道。

自从跟着她回来之后,她没有给她看过好脸色,时不时地抽打,她已然麻木了。有时她在想为何要跟着女人出来,只是为了阳光么?还是为了所谓的自由?可是,现在的自己自由了么?

她在街上漫步着,没有头绪,没有方向。

孩子?她不明白孩子要什么用。只是,上头的命令,不得不从。若非,她也没有机会走出鸟笼,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从此,你就叫晓稚了!晓稚,记得一定要刚出生的,偷回来!”

刚出生的,偷,从别人的手中夺去他们心爱的孩子……就像有人把她从她父亲的手中夺走了一般,虽然她知道她的父亲不是一个好男人。

她别无选择。命运,从来都不属于她。那么,那个小生命,她也无可奈何。

她在街头巷尾闲逛着,终于在一道半掩的柴门后面看到了一张安祥的小脸。

乖,别醒来,也别哭,和姐姐走,以后就飞黄腾达了。

那孩子很乖,真的没有哭闹。她飞快得偷了来,在街上狂奔着,她的心跳在不停地加速,她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害怕。

啪……

小小的襁褓在地上震了震,然后归于平寂。她大骇,急忙捡起地上的襁褓,却见孩子已然面色灰白,薄薄的小嘴唇发青发紫。孩子死了……

旋即脑袋被猛然撞向了庭柱,顿然滚烫的液体从脑门流了下来,在面前开出朵朵惊艳的奇葩。她有些晕,却将女人的话听得真真切切。

“你是猪脑子么,要个女孩子做什么,母以子贵你知不知道?!真是蠢货!”说着她狠狠的一脚将地上柔弱的晓稚踢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