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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姑姑



小A的机车在浅草门口停了下来,他双脚撑地,从裤兜里拿出一盒红双喜,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薄薄的烟雾在风雨中越发的氤氲,像是缠绕在空气中的白霜,顺着风飘过我的前额。

        烟草的味道,很是呛人,我不由的咳了两下,脑袋有些发晕,面色通红的。

        雨水顺着雨衣滑落了下来,趁着客栈前昏暗的黄色灯光,我发现雨衣下摆处的一个地方一条明显很长的划痕,看模样是被刀子割的。雨水透过划痕流了下来,我的下半身完全湿透,牛仔裤裤腿像是被水泡过一样,一拧都能拧出一碗水来。

        一支烟很快在小A的手中燃尽,他弹了弹烟灰,将烟嘴扔在了泥水里。滋的一声,烟嘴熄灭,冒出淡淡的黑烟。他清了清嗓子,之后从车上下来,顺便将车撑好,他递给我一只手轻声道:“下来吧。”声音很是温柔。

        我扶着他的手臂,踮着脚,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抓着摩托车的后备箱,一高一低的安全着地,不过中间所承受的来自脚脖子处的痛苦的确是不足为外人道也,我扯着嘴,一副嘘气呼呼的样子,像是被驴子踢了嘴似地。我对小A说不用送了,我可以自己进旅馆。然后就从身上扯下那件残破的雨衣递给他。

        他默默地拿过雨衣,看到我满身雨水狼狈不堪的样子笑了,他说:“没想到雨衣坏成了这样,早知道就什么都不用带了,这样淋着雨吹着风,多融入自然。”

        “想融入自然,你回去的时候就好好地融。”我气愤着,额头更加的滚烫,估计是发烧了,鼻子一阵瘙痒,一个“阿嚏”打了出来,我用手背揉了揉鼻子,说:“还不是你这破雨衣惹得事,回去赶紧扔了,买个新的。”

        “买新的?”小A皱了皱眉头,说:“我平时又不用,买来干嘛,你以为谁都像你们女孩子,一点小雨,就娇气成这样了。”他说完摸了摸我的脑袋,好像我真是个娇气的小孩子一样。

        其实他也就是二十几岁,可总是装的少年老成,给人感觉就是四五十岁的大叔。我不满的嘟着嘴,问他:“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啊?研究心理学的?或者是医生?”

        “难道只有这两种人看起来老么?”

        “不是,只是这两种职业都比较稳重平和,所以几乎都是老年人吃得香点。”

        “你看我破破烂烂的样子,肯定是混的不好,还吃什么香,人家吃肉,我就喝那剩下的一点汤,而且还是没肉末的那种。”

        “这么说你真的是医生了?”

        “你见过长得这么帅气和蔼可亲外加穷困潦倒的医生么?”

        “你少往你脸上贴金。”

        “不是吧,我都穷困潦倒了我还哪来的金子贴?”

        “去死!”我吼道,然后转身一高一低的往旅馆大门走去,边走边喊:“小A,你最好现在去医院看看陈颖,她和石楠待在一块我不放心,现在外面又下着雨,估计是没法回来了。”

        “许景宇,你管好你自己吧,别像个大婶一样罗里吧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老今年八十八,正往百岁老人蹦极呢。”

        小A的声音被雨水淹没,不一会儿,嘈杂的摩的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朦胧的黑夜中。

        我走进了旅馆,一楼的前台,老板娘坐在电脑前“砰砰砰”的敲着键盘,右手的鼠标来回旋转,玩得不亦乐乎。

        跟萧齐和林晓待得时间长了,这哪个游戏是什么背景音乐的也就知晓的八九不离十了,一听到这我就知道,这老板娘一定玩得是魔兽世界。话说魔兽这个游戏,玩家是男生比女生多,年轻人比中年人多,而看看这老板娘四五十岁的样子,我不由的点了点头,叹道,真是极品啊!

        抬头瞅了瞅墙上的猫头鹰挂钟,已经晚上七点多了,再看看窗子外面的雨,没有一丝要停下来的意思,看来今天晚上□□点钟到岑江边上写生的计划要推迟了,可是,只要这雨不停,就是改在明天早上的早潮这写生也是遥遥无期的啊。

        感觉到脚下粘糊糊的,低下头,层层叠叠的一排黑色脚印,趁着白色的地板鲜活的像是白色宣纸上的墨迹,龙飞凤舞,苍劲有力,整一个“中国风”的样子。

        我刚走到楼梯口,准备上四楼去,旁边的电梯打开了,叶阑老师和我房间里的那两个姐妹同时走了出来,并且刚好看到我一只脚踩着台阶上的身影,她冲着我招手:“那个许同学你等一下。”

        于是我就站住了,乖乖的在原地等着,十足一个好孩子的形象。

        叶阑老师踩着高跟鞋踢踢踏踏的到我面前,从上到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后说道:“你和陈颖今天到什么地方去了?石楠打人的事该是知道的吧,说说为什么?中午到的时候还好好的,我这一不在,你们就一个个给我惹事是不?”

        我很想辩解说,没,老师,就石楠一个人打架,我和陈颖可都是好好的,什么事都没干。可话到了嘴边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再想想陈颖对石楠那态度,这些话更是咽进了胃里,被胃酸消化的一干二净。

        “怎么?想包庇?”叶阑老师的眼睛瞪了我一下,“你们这些孩子就是翻个眼皮我都知道你们骨子里什么打算,想这样蒙混过关,早两年对那些老古董还有作用,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别还一些你们的那点小聪明,什么哥们义气,两肋插刀的,”她的头发猛然一甩,“这不是混黑社会。”

        弄的我有些欲哭无泪的,想想我丫好好的一个女孩子是脑袋抽还是少根筋,混什么黑社会啊我。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叶阑双手交叉横在胸前,脚下的高跟鞋一下一下打着节拍,我突然想起在叶阑刚到绘画室的那天晚上,我前排的一个男生对着自己的同桌说:“看到了吧,这丫就是一母老虎,听说去年那个风靡商显的打架王张力的屁股也给她当球踢过。”一想到这,我的面色惨淡了下去,心想她该不会也对女生动粗吧,再怎么说我也和她是一个性别的啊。

        话正说着,从旅馆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一步一个水印。



        老板娘的注意力从电脑屏幕上转移了下来,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她从前台走出去,直接拉住那个披头散发人的手道:“颖子,你这是怎么了?出去也不见打个伞,淋病了可怎么办?”说着就把她往一楼的单间房里面拉。

        我一下子给唬住了,眼睛晃悠了两下,心里嘀咕,可别告诉我这是陈颖那死丫头。

        还真让我猜个正着,只见那老板娘双手上去扒开脸上的头发,一张梨花凋落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里,这不是陈颖还能是谁。

        陈颖停住脚步,手搭在老板娘的胳膊上:“石姑姑,你也别忙活了,我回来就是找你借钱的,石楠被人打了,现在医院里,可这医院小,不给刷卡,我口袋里的现金加起来也才五百来块,医生说了交了三千块钱的押金才给住院的。”陈颖说着,那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

        “被人打了?你说石楠那小子被人打了?”老板娘追问了两遍,脑袋似乎还在当机中,半天没反应过来。

        “恩,头上裂了一个口子,要做手术。”

        “这臭小子,存心给我惹事是不?好好地画不画,就知道打架。”说着眼睛瞄着墙边的各个角落像是要找什么笤帚、木棍之类的东西,敢情是条件反射。

        “您先别忙着生气,先让他做了手术,做完之后这气您再慢慢出,成不成?”

        虽说这老板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但眉宇间还是忧色重重,在陈颖说出这些话后心情平复了不少,也知道了轻重,走到前台拿着座机打了个电话,一会一辆面包车出现在了旅馆门口,车门打开,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跳了下来。

        “老板,您叫我?”

        “开车去医院。”老板娘半点废话也没有,算是雷厉风行的狠角色。

        这叶阑老师在陈颖进来以后就听得稀里糊涂的,像是脑袋里塞满了浆糊一样,粘稠粘稠的,不过老板娘的一句“开车去医院”像是突然给了她一个惊雷,将她从浆糊堆里生生给炸了出来,她踩着高跟鞋跟在后面奔跑着,直叫:“等一下,等一下,石楠是我学生。”那摇摇晃晃的样子像是踩着高跷,轻舞飞扬。

        好在陈颖和老板娘才刚刚上去,车门还没有关上,正巧给她赶上了。由于穿的是秋裙,她背对着车门,屁股先进去了,之后两脚往上一放,拉上车门。

        面包车上了客栈前的公路,嗖一声疾驰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