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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纠葛



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十点,还有半个小时就要锁宿舍楼门。

        小A车还没撑好,我就跳了下来,比老鼠还要灵活。这时手机响了,是林晓,她问我在哪里,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去。

        声音断断续续,中间参着杂音,听了半天我愣是不知道她说些什么,声音突然加了扩音器,震得我耳膜松动,她吼到:“许景宇,你那什么破手机!你到底有没有听清楚我在说什么?!”

        我条件反射,将手机拿到一边。林晓的声音继续传来,不过这次很清晰,只感觉一只手轻搭在我肩上。扭过头去,林晓那张倾国倾城、天下无双的脸孔便特别无耻地出现在我视线底下,一副洋洋得意之样,怕是不知道中了彩票还是捡到了RMB,特别欠拾掇。

        晚上冷的要人命,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嘴里呵着白气,瞄了一眼我身后的小A,一脸贼笑,低声道:“小景子,你是从哪整出来这么一个帅叔叔?”

        小A一听林晓叫他叔叔,撑着地面的脚突然打滑了一下,车子差点栽倒,他说:“同学,貌似我没那么老吧。”

        林晓围着小A转了一圈,一副上下打量的样子,最后从嘴里死抠出两个字:是么?

        “要不要我拿身份证给你?”小A无奈道。

        “那倒不必,这年头,护照、签证都能办假,何况是小小的身份证。”林晓摇头晃脑的说出这些话,我估计小A气得想吐血的心都有了。也难怪,林晓本身就是一个特能耍嘴皮子的妖孽,这仅有的几分钟如果不卖弄卖弄,感觉就是对不起中国人民共`产党。而自从她和萧齐建立了男女间的纯洁友谊之后,这家伙的刀子嘴就从没消停过,一天到晚训练,说得那叫个昏天暗地。

        我说行了,怎么不见萧齐跟你在一块?一个人在这形单影只,多落寞。

        林晓勾搭着我脖子说:“怎么会落寞呢?敢情你不是人啊。”我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尖酸刻薄着,到把一旁的小A忘得干干净净。小A发动了车子,他对我说:“许景宇,有时间到岑江来玩,我带你去江边捉鱼、捡河螺。”

        我恩了一声,机车扬长不见。林晓的手在我眼前晃悠了两下,她说:“怎么,恋恋不舍?”

        “没有。”

        “你脸都红了,还说没有。”

        “外面天冷,冻得。”

        林晓一脸无趣,摇头叹息,她说你这个口非心是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过来,一时间说的我有些伤春悲秋的。我踢她一脚说:“别一副神婆样,算命卜卦的人多了,你小样哪闲哪站着去。”其实,当时我心里想说的是:你一个大大咧咧、粗里粗气的假小子如果都能看透这世间人心,那老母猪就该上树玩耍去了。好在真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不然天翻地覆,而我自然回归六道轮回。

        林晓一个侧身闪开,一边闪,一边伸手过来掐我的脖子,好在我提前防备,连退了好几步。我们俩从小掐到大,她是什么脾性的,就是裹上十层糖稀我也看得清楚。况且,她也真得只是外表率真,内心比一般的女孩子还要来得细腻。

        也许真得是验证了这样一种人:一个躯体里,居住着两个灵魂,一个白天出现,一个夜晚游荡;一个飞扬跋扈,一个恬淡安静。林晓就是这样的一种人,而我,到底是还是不是,也交与老天判断了。

        往宿舍楼走的途中,林晓有意无意提及下个礼拜商显组织的全广州女子高中篮球联谊赛,她极力怂恿我去勾搭陈颖,希望弄得几张位置绝佳的贵宾票。我一脸迷糊,说要找也应该是找体育部的负责老师,说不定他们手中还能留存几张,找陈颖一个画画的,简直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事。

        林晓脸色狼籍,抿嘴瞪眼,伸出食指指了我半天,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说:“你怎么这么BC,陈颖老子是广州体育协会的副会长,不找他要票,你找空气要啊。”我瞬间崩盘,他丫的,怪不得当初在绘画室外罗阎王见了她,那一张脸笑得都快抽筋了,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面。我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林晓笑咪咪地欺近我,眼皮向上一眨一眨的,嘴里娇嗔着:“怎么样嘛,怎么样嘛。”我赶忙后退,右手推向前道:“别,您好老人家安省点,咱们之间的关系只限于朋友,不带外份的。”

        林晓哈哈大笑,“许景宇,你就装纯吧,早八百年前都不是处了,还一本正经的。”声音特大,盖得上下雨天的雷吼,周围形形色`色的眼神扫了过来,弄得我颜面无存,倍是尴尬,真感觉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可我还不能直接去说林晓,这家伙干这种不经过大脑思考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看来,还真要时刻带上个避雷针,不然啥时候被她这彪悍的语言风格雷死,自己都不知道。

        “到底怎么样?”林晓锲而不舍。

        “什么怎么样?”我装糊涂。

        林晓奸笑,“小景子,别跟我打哑谜,你知道后果滴。”那嘴角微微露出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像苏妲己的,吃人不吐骨头啊。最终不知道是不是记错了,还是脑袋抽了,我竟然答应了她的请求,当时那个嘴贱,真恨不得立马变成个哑巴,话说除了这次来商显上学,我可是从来没靠关系走过后门的好孩子。

        林晓似乎了解到我内心的挣扎,她摸摸我头发,一副小大人模样,“乖啊,这可不是做什么坏事,这是利己利民的大好事。”那声音感觉就是哄骗小红帽的大灰狼,哄得我一愣一愣的。

        “得了吧你,越来越欠抽了是不?”我一脸恶相。

        林晓身子一抬,手一挥,嘴里喊道:“搞定,收工。”说完蹦蹦跳跳进了公寓楼,顺便对着一楼传达室的楼管阿姨抛了个媚眼,扔我一个在这黑漆漆的夜里,两栋公寓楼之间到显得更加空旷了。

        一道灯光扫过,我抬头,看到萧齐穿着T恤衫趴在阳台上,手里握着一个手电筒,墨绿色的外壳,光线正是从那里射了下来,微微弱弱,恍恍惚惚。

        我支吾着说:“林晓刚上去。”

        他说:“我看到了。”


        “帮你叫她下来?”

        “不用。”

        “那……我也上去了?”

        “恩。”

        ......

        我急忙进了女生公寓,不知为何,总感觉身后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弄得我浑身上下忐忑不安,只想迅速脱离。

        应该说,我不知道要如何去面对萧齐,他越是冷漠、安静,越让我无法捉摸。我希望他恢复到以前嘻嘻哈哈,一副痞子无赖的小流氓样,至少,那样的他对于我来说是最为熟悉的,那样的他带给我一种安心,不会让我如此恍惚。

        不知不觉中,一道鸿沟出现在我们之间,我和他都在慢慢地改变,一点一点,直至面目全非。

        五年级的时候,学校流行起来男生给女生送情书,我们班男生多,女生少,俗称狼多肉少。于是,女生便成了珍稀动物,一个个头脑上贴着一级保护的商标。我虽是个假小子,却也收到了不少。

        当时萧齐在一班,他不知道从谁那知道我一抽屉信件时,直接从他们班跑到我们班,将我抽屉里所有的信件通通用打火机点燃,并且在黑板报上写着“许景宇是我老婆”七个大字。向全班男生警告。

        当时就有人直接告诉了老班。老班一副气势汹汹之态从办公室移驾过来,看到一地的黑色纸灰,像警察找到了证据一样面色黝黑,拎起萧齐的领子,一段长篇大论教育之后,逼着他写检讨,同时在大会上点名批评。

        我们两个因为这件事被同学笑话了很长时间,很多小孩子直接在我面前说我是萧齐的童养媳,那个时候我年少气盛,容不得别人说我半字,自然打了不少架,更因为此次事件,连着好几个礼拜不理萧齐,直到他信誓旦旦向我保证再也不做这种出格之事才罢休。

        现在回想起来,明明那么幼稚好笑,我却半点都笑不出来。

        那是萧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当着那么多人面前说喜欢我,我没有当真,我想,当时的他也没有当真。

        但命运总是那么的奇妙,于是沿着它预想的轨迹慢慢地走近,再走近,将我们紧紧地圈在一起,彼此之间互相折磨。

        楼梯上的感应灯散发出昏黄的灯光,我站在窗户前,看到萧齐手握手电筒依旧趴在窗户上,眼睛望着黑暗未知的角落,仿佛要永远停留下去一样。

        夜晚的凉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黑暗中,那黑色的眼眸如同星空般闪闪发亮。

        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就像实验楼画室里的那副荷花,在黑夜中无声的绽放,悠远而隽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