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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电动车的轮子,慢吞吞滚动起来,紧接着发出“吱”一声长啸,他猛地踩下急刹车。

电动车在血淋淋的甲板上,留下深深的刹车痕迹。“嘘,嘘。”他神经质地长吁短叹,略微定一定心神,他伸长脖子侧耳细听。海浪轰鸣,情同催命,轰鸣的海浪成为海盗的帮凶,它替他小心掩盖电动车的声响。阿尔伯特先生暗自庆幸,不曾有人发现,他正偷走别人“生存的机会”,他是一个偷天换日的盗贼。

不过么,在他看起来,“偷”比较“抢”,当然更加文明体面。抢,本是他的看家本领。偷,到底不顺手,惹得他好一阵子心慌意乱,这也算是“隔行如隔山”吧。伸头,探脑,眨眼睛,他鬼鬼祟祟,紧张兮兮地四下张望。海天之间唯有那一轮明月,活像巨大的“独龙眼”,沉默不语,意味深长,它正窥视他的一举一动,难道被它一眼洞穿?啊呸,他恶狠狠地白了月亮一眼。

豁出去拼死一搏,他重新启动电动车,一路上小心翼翼地缓缓前行,他把车子顺顺当当开进舱门。一层的船舱通道,映照蜃城山谷跳动的火光,红彤彤的光芒看似忽明忽暗。这里是他不久以前,和海盗弟兄们英勇战斗过的地方,如今已经成了倾斜的坡道,他牢牢抱住重型自动步枪,雄心勃勃驾驶电动车继续前进。他一边走,一边思考,为了发财和活命,为了信仰和利益,海盗先生拼命想他那些坏主意。

发财?嘿嘿。教授先生允诺的佣金在哪里?“宝珠大法”颁发的奖金在哪里?海盗的“养老金”又在哪里?必须开动脑筋,智慧改变命运,我亲爱的阿尔伯特先生。想想那帮子海盗弟兄的可悲下场,可不都是因为他们不会用脑子吗?如果没有思想,人类好比枯干没有水分的花儿一样,没有头脑的人,仅仅只是一具行尸走肉,僵尸没有信仰,那么你呢?

我么,我会思考。海上蜃城,究竟什么最珍贵?

活见鬼,难道要我拖着一条瘸腿,扛着吃人的异兽大天使,衣锦荣归?或者,比划着搞个邪教,自掘坟墓?再或者,将就着套上黑、白袍子装扮“教皇”,招摇撞骗?扯淡。中国不要邪教,美国也不会爱上邪教,在这颗蓝色的星球上,没有哪个正派的国家会容忍邪教犯罪。那个一心一意想要回恐怖异兽的教授先生,他必然心中有鬼,他可真是一个十足的疯子。

“教授先生疯了,对吧?没错,亲爱的。世界上,阿尔伯特先生顶聪明。人世间,阿尔伯特先生最伟大。古往今来,核心矛盾在于黄金。纵观历史上血腥的掠夺,归根结蒂,一场旷日持久的‘黄金争夺战’,难道不是吗?嗯,洞见底蕴,真够聪明的。那么,好吧,请问聪明伟大的海盗先生,在‘黄金’号上,金灿灿的黄金究竟在哪里?黄金的圣城,黄金的陷阱,黄金的邪恶诱惑迫使人嗜血如命,黄金我的亲娘哟,甘愿为之赴汤蹈火!”他喃喃地自问自答,神色得意,眼珠子四下乱转,海盗先生不知不觉已经走神。

黑糊糊的车轮,恰好被一块干枯的白骨卡住,电动车猛地刹住。坐在车子前头的阿尔伯特先生,他可没能及时刹住,他活像大号儿的肉饼子,被惯性高高地掀起来,向前“飞”出去。“啪嗒”一声闷响,带起些许回音,“聪明伟大”的海盗重重跌落在地上。没有喊叫,他悄无声息,他的身子骨儿痛苦痉挛,他惊恐万状瑟瑟发抖,他咬紧牙关拼死挣扎,他好似一张膏药紧贴地面。汗湿冰凉的双手,死命抓住他亲爱的“枪杆子”,他把它紧紧贴在心口。

“枪杆儿绅士”优雅地趴在血泊之中,“骨碌碌”转动绿色的眼珠子,他大气也不敢出,十分服帖,万分驯服,他表现得真有风度。此时此刻,恐惧一如花朵,在他的心房怒放。他赫然看见,在他前方不远处的月光下,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正从“白大袍子”的躯壳里面懒洋洋地爬出来呢。

第五十一章  生死营救

  海上蜃城,皓月当空,历经异兽天使的疯狂反扑,船只的残骸碎片纷纷扬扬沉没,它们在粼粼波光中白森森闪烁,海底宛若降临流星雨,南中国海逐渐恢复平静。月色温柔,迷雾越来越浓密,白茫茫的缥缈罗网无边无际,漆黑苍穹下雪亮的白色动人心魄,没有灯火的“黄金”号邮轮阴森森的,黑影幢幢,伴随若隐若现的低沉吼声,死亡阴影步步紧逼幸存者。舱壁在颤抖,船体仍然“吱嘎嘎”哀鸣,回音时断时续缭绕在耳边,每一次微弱的声响都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每个人都屏气凝神,他们都在暗自猜想,他们未来的命运。也许,“黄金”号还在缓慢下沉,他们将葬身白骨遍地的海底坟场?毫无疑问,险情正在悄然加剧,他们无路可逃。他们所在的这艘船,恐怕难逃厄运,如同那些深陷“海市蜃楼”的大大小小的船只,终将粉身碎骨,在漆黑一团的大海消失。

在大海的深处,大大小小的异兽天使正在翘首以待,饥肠辘辘的嗜血狂徒,它们蠢蠢欲动。血淋淋圈套中沉默不语的“羔羊”,无望地挣扎,越是挣扎,他们反而越陷越深。此时此地,光、影交错,黑、白恍惚,仿佛即将上演一场海天之间的轰然颠覆。

黑洞洞“天窗”的外面,那一轮明月哪,团团圆圆,冰清玉洁,皎洁得不禁让人怦然心动。月亮,孤傲而且寂寞,悬浮在殷红火光活泼跳动的黑色天幕上,白色的恐怖幻影,它看似并不遥远。团圆的尤物恰似银白色的珍珠,它天生热衷炫耀,疯狂地把它那些洁白的光华,一股脑儿倾倒在货舱。

日复一日,白色的光芒普照大地,月亮妄想把整个世界涂抹成为它那样的皎洁,让一切都变得洁白,白得雪亮,雪亮得寒光闪闪,它信仰洁白。

白茫茫的迷雾,张牙舞爪,翩翩起舞,它们紧跟在月光身后蜂拥而来,一丝一缕无声无息地轻盈飘浮,它们活脱无数“白大袍子”的身影,悠然缭绕在幸存者身旁看笑话,冷漠的旁观者,恶意地保持沉默。

月光和迷雾各怀心思,它们狼狈为奸,彼此配合默契。浓郁的白色,挥洒自如,愈演愈烈,它们仿佛要将这里的一切用白色淹没。蜃城吃人的白色恐怖,咄咄逼人。白色笼罩下的婴儿放声啼哭,没有人理睬哭闹的“小天使”,他被孤零零搁置在吉祥的怀抱,挥舞鲜艳娇嫩的手臂他在月光下“暴晒”,他在白色束缚中徒劳挣扎。

吉祥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无声无息。他身体的大半部分,被倾倒而下的货箱和杂物盖住,他看上去生死不明。紧闭双眼,他仿佛一个沉睡的人。婴儿仰面朝天躺在他的臂膀间,所幸他倒是毫发无损,只是哭得越发起劲,小家伙像是非得哭出点儿名堂来,不罢休。

月光照耀着吉祥和婴儿,他们依偎在一起。一个冰冷如霜雪,另一个热烈如火焰。一个静默无声息,另一个啼哭如歌唱。一个忠诚守护如战士,另一个恋恋依傍如小鹿。他们仿佛双双被抛弃,无人怜惜,他们在白色的包围圈深陷,白白地等待宿命降临。

角落黑色的阴影下,水手小顺子身子骨儿歪斜,他在乱七八糟的杂物中朝天躺倒。这个灰土满脸狼狈不堪的家伙,晃了晃脑袋,竭力伸展手脚,然后小心翼翼挪动,他暗自庆幸还能喘气,总算又逃过一场劫难。

那些排山倒海般的轰鸣,仍然在他的耳畔连绵回荡,好似蜜蜂“嗡嗡嗡”地狂乱飞舞。眼前,金星和银星频频闪烁,忽而明亮,忽而暗淡,他的思绪纷纷扰扰,他感觉晕头转向越来越恍惚。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浑身酸痛,手脚软绵绵的,他实在是爬也爬不起来。他太累了,身心疲惫不堪,此刻他什么也不想干,他甚至累得不想喝水啦。他只想美美地睡觉,继续呆在这里,他一定会被吃掉,这一点他很清楚。无论如何,他必须爬起来赶快逃命。一遍紧接着一遍,他在心中高声呼唤:站起来,快站起来,水手!

在他的身旁,白色西服的餐厅服务生,他同样跌得四脚朝天,好半天他才缓过来,“哼哼叽叽”呻吟,他小声问道:“小顺子,你还活着吗?”他向水手友好地伸出手,两个人双手紧握相互鼓励,彼此用力摇晃对方,他们互帮互助并肩坐起来。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俩人上下打量一番,禁不住哑然失笑。呵呵,谁也不比谁整洁光鲜嘛。

“好家伙。瞧您,活像一块包裹面粉的生牛排哟?”说罢,餐厅服务生立即卷卷袖子,他殷勤地替水手拍打衣服上的灰尘,“噼噼啪啪”山响,疼得人家直皱眉。

“唉,”冷不丁一声叹息,让人感觉冷丝丝的。他们发现身旁货箱子的缝隙之间,“噌”一下伸出两条手臂,它们本身像是长眼睛,小心翼翼地探头探脑,它们忽然大力挥舞,左摇,右晃,情同欢快的舞蹈。与此同时,人妖的声音再度响起,他亲热地打招呼说:“哈罗?有人吗?行行好,行行好,快给我一枪吧!我说‘哈罗’?”

水手闻声不禁垂头丧气,他故意冲着餐厅服务生哀声叹气,他感觉快要被那些无休止的重复唠叨,活生生腻烦死啦。万般无奈,他们彼此搀扶慢慢吞吞爬起来,他们的神情模样滑稽得活像两个小老头,他们连忙动手移开那些箱子,好歹解救了被压迫的人妖。

人妖在月光下战战兢兢,他站在那儿摇摇晃晃魂不守舍,军绿色帆布挎包的背带牢牢套住他的脚脖子,他好像踩在圈套中恍然不觉的羔羊。他忽闪眼睛,东张西望,一脸似笑非笑的怪诞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