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卫馆竟面露凶相的抓着光嗔的发髻,怒问:“你倒是活得不耐烦了啊?”
光嗔的愧疚顿时烟消云散,他踮起脚伸手想要挥开卫馆的手,但却因身高不及,未能如愿。
看着光嗔如此窘样,卫馆正欲开口调戏,突然脑中闪出一人。她忙松开光嗔,转过头对着关昊问道:“明舜呢?”
关昊立马回道:“在内院,大夫开了药,睡着了。”
“去看看。”卫馆抬脚便错开光嗔,打算离开。
“君君。”卫馆正要出花园之时,身后传来了光嗔的唤声。
卫馆扭头看向光嗔,眼神不解。
“衣裳。”光嗔轻轻地说道,卫馆虽未闻得其声,但见着他的口型便明白了他口中所说。
卫馆转过身,走向了自己的主屋。
莫珠一见着卫馆回来,便低下腰请安。
卫馆摆了摆手,便自个进去换了衣裳。又换回了男装,卫馆将那一身红甩给莫珠,冷冷吩咐道:“烧了。”
莫珠一听,先一愣,后点头应道:“是,主子。”
卫馆撒开手,又去了明舜住的内院。于病床上再见明舜,卫馆一眼便见着了消瘦的明舜。曾经丰满的轮廓,如今已经消失,唯有那些苍白的骨条。
“睡了多久了?”卫馆对着照顾明舜的下人汪全问道。
汪全低着头,有些紧张地回道:“回将军的话,这小哥从来的时候一直睡到现在,还没醒过。”
“大夫如何说?”卫馆伸手摸了摸明舜的额头,还好,体温如常。
“回将军的话,大夫开了药,我也给小哥服下了。大夫说,嗜睡是药在起反应。”汪全悄悄地抬起眼,瞟了瞟卫馆,惊讶地发现这天下闻名的君胜将军竟如此儒雅。
一晃,卫馆便见着了汪全偷瞟的眼睛,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退下。”卫馆压着喉咙,沉沉地吩咐道。
汪全点点头,弓着腰顺从地退离了房间。
歪着头看着床上熟睡的明舜,卫馆的眉头越皱越紧。一会儿,她开口打破了安静,“陈翰林一家可查了?”
隐在隔帘后的关昊低低地回道:“陈家未受林家牵连。不过,据查明家被抄,明舜本应年纪尚小逐至末等军参列。岂料途中被陈家独子陈翰林得知,竟求陈全使得关系将明舜送入宫中。”
“哼”卫馆听到此处,心中便明白了陈翰林肚子里那些小肠子。她伸手摸着明舜的手,左右晃动着嘴巴,后阴沉地说道:“如此小年纪,心肠便歹毒成这般。长大了,怕是天下一大祸害。”
说完,卫馆一拂手,便站了起来,疾步出了房间。
关昊本跟着卫馆走出了将军府,突然,卫馆转过头对着他吩咐道:“你派人跟着明旭,肆能一到,就让他见明旭。”
“是,主子。”关昊点点头,便飞离了。
卫馆邪邪一笑,跺了跺脚,然后便大步往浣京城有名的官中道走去。
古有言,有人败必有人兴。这陈翰林的父亲陈金本是一名士大夫,却因林平之贪污一案,近日接了林平之侄子唐立的位置,坐了工部侍郎。
在官中道找到了陈府,卫馆先抬头看了看陈家的墙,然后还是觉得以礼相待。她走上了阶梯,敲了敲陈府的门。
很快,陈府的门便打开了,两门之间露出了一张黑黝而憨厚的脸,“你是何人?”
卫馆淡淡地笑开了,回道:“君明玉。”
来人一听,先是茫然了一阵,又突然想起了君明玉是何人,瞪圆了眼睛看着卫馆。
“可否通传?”卫馆歪着头,温文儒雅地问道。
来人慌忙点着头,打开门,弓下腰让开一条路来,“君胜将军,请。”
卫馆点点头,说了声多谢,便跨了进去。
门卫带着卫馆望待客厅走去,一路上却难掩好奇与崇仰。
“君胜将军,您先坐,奴才这就去找我家大人来。”门卫将卫馆安置好后,便急匆匆跑了出去。
卫馆坐在椅子上,一脸淡笑地看着前来给自己掺茶的丫鬟,直把那丫鬟瞧得是脸渐通红。
“多谢。”卫馆端起茶杯对着丫鬟又是一记温柔的笑容。
丫鬟见着,春心飞扬,抱紧了茶壶,急急跑开。但至门口处,又悄悄地停下,躲在门外偷窥起卫馆来了。
其余丫鬟见状,纷纷戏弄嘲笑。可当她们一见着卫馆,皆如那掺茶的丫鬟般,神魂颠倒。
“君胜将军来此,本人真是失礼啊,失礼。”陈金年纪刚过四十,精明干练,一双狭长的眼睛透着算计。他身着深黑色衣袍,大步走了进来,先拜了拜卫馆:“陈金给君胜将军请安了。”
卫馆端着茶杯,却不理会。
犹豫了半刻,陈金还是坐到上位处。随后,他便开始上下打量起了这位只在传说中闻过的君胜将军。一身白衣,黑发相配,既俊俏又雅致。他端着桌子手中的茶杯,对着卫馆又道:“君胜将军,本人来晚一步,自罚一杯。”
说完,豪迈地将手中的茶喝了下去。
卫馆听此,不屑地哧了声。
“本人不能饮酒,唯有以茶代酒。但其中意思,君胜将军应是明白的。”陈金赔笑地说道,他揪着眉头看着卫馆,心中暗暗地思量起来。
“听闻,陈大人有一独子,聪明过人。我想要见见。”卫馆这才抬起头正视陈金,虽话语轻柔,但陈金却隐隐觉察到这其中的戾气。
“夸大了,夸大了。我儿自小愚笨,不过这调皮倒是厉害。但若是将军想要见见,我这叫查人去唤来。”陈金脸上挂着笑,回道。
随后,他便伸手招来门外的丫鬟,吩咐她立马让公子过来。
待丫鬟离开后,整个房间内只剩下沉默的两人。陈金慢慢地品着茶,眼神偷偷地观察着卫馆。
不过,卫馆倒是自在,坐在椅子上,似是发神地看着对面,未有再与陈金交谈。
一会儿,陈翰林便被带来。今日的他穿得是耀眼的很,脖子带着金环,脚上的鞋子甚至还镶着金边。
“父亲大人。”陈翰林身材瘦弱,缩着脖子,难掩胆小的性子。
陈金放下茶杯,笑着指着卫馆,说道:“快拜见君胜将军。”
陈翰林乖巧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子,正欲行礼。不料一见着卫馆,便是一惊。
“翰林。”看着陈翰林发起愣来,陈金沉下了声音唤道。
陈翰林连忙点点头,弯下腰,拜见:“见过君胜将军。”
卫馆翘起腿来,看着陈翰林,慢慢吐出一句:“你这狗脸都是变得更丑了。”
有意地瞟了瞟陈翰林的脖子,卫馆的眼里全是不屑。
陈金顿时傻了眼,他猛地站起来,走到陈翰林身旁,一把将陈翰林拉到地上跪起。大声地训斥道:“你这混账东西,天天只知道给我惹祸。快些给君胜将军赔不是!”
陈翰林被狠狠地压在地上,哆嗦地看着卫馆,久久才说道:“我错了,请君胜将军不要见怪。”
卫馆将翘起的腿放下,长长地哦了声,挑高眉头问了句:“错在哪里?”
陈翰林一听,忙开口回道:“当日我不识将军真人,说了些冒犯的话,望君胜将军恕罪。”
陈金于此,心中明了,原来这君明玉与自己的儿子早已见过,而且还有不愉快的过往。他连忙在旁边,一同请罪道:“将军莫怪,小儿心智未成,说话未有思量。还请将军多多宽恕才是。”
“明家的幺子是你弄进宫的?”卫馆端着茶杯左右吹着气,语气轻柔地问道。
陈金与陈翰林皆一愣,不知是在问谁。后还是陈金回道:“这明家自来嚣张跋扈,王上虽下令灭了明家,但我见着明舜与我小儿感情颇深,又幼小不谙世事,遂保了他一命。”
“是吗?”卫馆喝了口茶,随意地问道。
“将军放心,我与这明府并无关联,只是小儿与明舜幼时常一起玩耍罢了。”陈金担心卫馆怀疑自己同明府有勾连,连忙撇清关系。
卫馆直直地盯着陈翰林,直把他盯得头都不敢抬。
“我正好缺个书童,让你儿子来吧。”卫馆轻轻地放下茶杯,带着命令的口吻说道。
陈翰林一听,顿时吓得不清,他惶恐地抓着陈金的衣角。但陈金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卫馆是名满天下的君胜将军,自是不会把这小孩子的糊涂话当真。
为了靠拢卫馆,陈金连连点头,应下:“小儿自由顽劣,但想来将军威武之名必能镇得住他。此番,跟着将军,真是小儿三世修来的拂啊。”
说完,陈金再次使力,按着陈翰林的肩膀,让他叩头谢礼。
陈翰林扭动了几下,却根本不及父亲的力量,最后只能认命地对着卫馆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