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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颠鸾倒凤之后,莫言宇左手搂着唐卡,右手摸了摸鼻子,面带羞涩道:“现在应该去洗澡了吧?”

唐卡咬着嘴唇,对莫言宇怒目而视。

“对不起……”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叫警察干嘛!”

“好,那没关系哈~”

“……”唐卡觉得初识时那种秀才遇到兵的无力感又回来了。

“去洗澡,我抱你去吧,哎呦……”莫言宇嘟嘟囔囔笨手笨脚的把唐卡抱了起来,但他本就不是人高马大的类型,唐卡虽然纤瘦,但172的个子也是摆在那里的,莫言宇方才一番云雨体力不济,没走两步就一个没站稳,两个人东倒西歪的又栽倒回沙发上。

“嗷……”莫言宇整个人压在唐卡的肚子上,唐卡吃痛,皱眉低喝,“你有没有搞错啊!”

“对不起对不起……”莫言宇窘迫万分,连连道歉,恨不得一头撞死。

“我自己去。”唐卡踹了莫言宇一脚。

“不行!”莫言宇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刚才是意外!再来一次!这回保证把你安全准点的抱到浴室!”

“还安全准点,你以为自己是公交车啊?”

“公交车这词怎么能乱用。”莫言宇正色道。

“……”

第二次“唐僧抱媳妇”,莫言宇可是卯足了劲,脸都憋成了酱紫色。他用脚把浴室的门踹开,步履蹒跚,总算把唐卡抱到了浴缸前面,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一本正经的说:“看上去挺瘦的,摸起来手感也不错,为什么抱起来死沉死沉的啊?”

唐卡恨不得伸手掐死这个手无缚鸡之力还废话一箩筐的莫老师。

伴随着莫言宇好心的帮唐卡拧开水龙头,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

“你要凉死我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见过用冷水煮饺子的吗?你也太没经验了吧!”

“你刚才还不是没反对就任由我把你放到空浴缸里了……”犟嘴的时候,莫言宇习惯性的微低着头,理直气不壮。

他这动作,这眼神,刚好瞟到的是……唐卡急忙伸手去蒙莫言宇的眼睛,“你看哪什么!”

“看你啊!”莫言宇由着唐卡的动作,微笑着的嘴巴弯成一条幸福的弧度。

初经人事的唐卡把莫言宇“轰”出浴室之后,便独自一人,磨磨蹭蹭的在浴缸里泡了很久。她把水温调得很高,氤氲的蒸汽让她的大脑和浴室的空气一样朦胧而混沌。她低下头,有些羞怯的看着雪肤上梅花般的点点痕迹,用食指轻轻触碰,又赶忙像灼伤到了一样缩手逃开,心里虽然暗骂了几句“色胚”“混球”之类不咸不淡的狠话,嘴角却仍不由自主的上扬。

从莫言宇进驻她家,做饭吃饭,到二人看电影滚地毯,他生涩又勉力的抱自己来洗澡,一系列的事情都像喜剧片一样滑稽,她心底的阴霾不知不觉中被他驱散一空。几天以来,她第一次这么长时间没有去想唐骏和许一涵,没有去想许家的老老少少和即将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第一次简简单单的笑,不是为了应付谁,只是因为自己此刻真心的开怀和满足。

第四十七章  鲜玫瑰与纸玫瑰

余丹搬到陆非家里之后,依然保证每天带晓亮回家吃一顿饭,饭后坐下来陪余福久聊聊天看看电视。陆非五次中大概能来三次,他毕竟也有自己家的亲戚需要应酬。

江修远忙着加班,那种让余丹胆战心惊的尴尬碰面基本寥寥,只是有一次,她正拉着晓亮走进小区,远远的看到江修远从楼道里信步走出来,她无法自控的本能想要的想要逃开,仓惶中竟然拉起晓亮的胳膊又捂住他的嘴巴,连拖带拽的和他一起躲到了小花园里。

灌木丛的叶子都已经掉干净了,只剩下一丛一丛干枯的树杈,余丹蹲在地上,没有丝毫形象可言。

她痛恨自己的怯懦,但却无法克服内心深处鸵鸟的心态。她还没想好面对他的时候应该说些什么,更不想面对他对自己的态度。如果他很激动很伤心,那么,她会难过,但如果他表现的很平静,仿佛失去自己对他的生活没有丝毫影响的话,她会更难过。

其实,江修远从踏出大门的一瞬就远远的看到了她。她鬼头鬼脑的样子,遇到事情本能的退缩、闭眼和找个地方猫起来的习惯,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但他除了略微停顿一下脚步,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翻腾的苦涩,紧接着快步离开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回家之后,余丹开始陆续的整理自己的东西。刚开始,那些浸满了欢笑和泪水的回忆一件一件的摆在面前的时候,她心底依然苦涩的难以自持,慢慢的,疼过了,也就麻木了。她把那些旧书、笔记本和试卷整理好堆在墙角,准备等会儿便找收废品的人来卖掉,又坐在床上随手翻开了抽屉里的相册。

这时,余晓亮和余谐一前一后跑进了屋,便跟八爪鱼一样缠在余丹的身上,嚷嚷着也要一起看。

“鱼蛋,哈哈,你小时候好丑啊……”余晓亮指着余丹六岁时的照片,哈哈大笑。

彼时,余丹刚刚掉了两颗门牙,一咧嘴便露出俩窟窿,说句话都漏风,她在幼儿园的毕业晚会上表演洋娃娃和小熊跳舞,穿着白色的公主蓬蓬纱裙,化了口红又涂了胭脂,眉心正中还点了一个圆圆的红点,右手抬起,在身侧比划了一个V字。她的身旁站着二年级的江修远,脖子上系着根板板正正红领巾,比余丹高了约半头,眉目清秀,表情有些严肃,身子却挺拔的像株小白杨。

“你掉牙的时候又能好看到哪里去……”余丹忿忿的弹了余晓亮的脑门一下。

“还有这个,你哭了噢!”余谐指着另外一张照片说道。

那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江容止和修玲带她和江修远一起去游乐场,其实只是最不刺激的海盗船,9岁的余丹却被在船停的一瞬突然石破天惊般嚎啕大哭,江修远被吓了一跳,修玲在旁边手忙脚乱的搂着余丹轻声安抚,这一幕便被江容止用相机捕捉了下来。

还有很多。

四年级那年的金秋十月,她和江修远站在香山的枫树下微笑,背后是一片火红似火的枫叶。

五年级的时候余福久带着她和江修远第一次去爬长城,她累得几乎手脚并用,气喘吁吁,狼狈不堪,江修远却健步如飞,而且连汗都很少出。

小学毕业,她是合唱团的指挥,站在舞台最中央的灯光下,笑容自信而坚定。

初一的秋季运动会,他们班拿了精神文明第一,全班合影,最后还她这个功不可没的班长抛到空中。

初二时,江修远在篮球比赛上得到MVP称号,她在角落里挽住了他的胳膊,一边羞红了脸一边让唐卡为他俩拍下交往后的第一张合影。

初三那年春节,余福久买了一整箱的烟花爆竹,他俩躲在楼顶上放,一根小小的烟火棒喷着闪烁的星星,他俩捏着一根,手贴着手,她用傻瓜相机仓促中捕捉到了这个瞬间。忘记开闪光灯了,所以除了烟火以外其余便只剩下黑乎乎的一片。

中考发榜,她是全市第一,为了奖励她,江修远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答应跟她去拍大头照。其中一张两个人脸贴脸,余丹的眼睛瞪的溜圆,腮帮子鼓成了包子状,江修远万年表情寡淡的脸上也难得的挂着一丝浅浅的微笑。

高一暑假,修玲带江修远和余丹去云南旅游,两人在玉龙雪山下裹着当地居民租给游客的风衣外套,又把所有能穿的能塞的全都套到了身上,臃肿的挤在镜头里,像两个肉乎乎的粽子。

高二的情人节,两人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情人节。照片上只有一个插着蜡烛的草莓鲜奶蛋糕。

余丹把这张蛋糕的照片抽了出来,照片背后,一朵红色的纸玫瑰被压的及其平整,像是封存在琥珀里一般,哪怕经年逝去,依然鲜艳如昨。

这是她人生中收到过的第一支玫瑰,也是唯一一支玫瑰。

那年,她17岁,粘人又任性,他19岁,刚刚踏入大学校园。

她看着满街的情侣,便嚷嚷着要他送她玫瑰。他一向最讨厌这种形式主义,开始死活不允,最后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便去文具店买了一张红纸,为她折了支纸玫瑰递到她面前。

红纸掉色,他的指尖因此染了点点的红。一如他此刻的脸,他从未这般费尽心思的讨好一个人,除了她。

“你也太抠了吧?”余丹抱怨道,“普通的红玫瑰10块钱一支,蓝色妖姬50块钱一支,你这只纸玫瑰只要1块钱一支?”

“你确定不要?”江修远伸过手来想要把纸玫瑰收回去。

“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余丹连忙把纸玫瑰小心翼翼的藏到身后,好像生怕江修远再把它夺走了一般,“你休想反悔!”

最后的收场——他把她搂在怀里,她贴着他的胸膛,像只猫咪一样慵懒的撒娇,“以后每年情人节你都折一支纸玫瑰给我吧!又经济又保鲜!”

“好。”他声音平静,唯箍着她腰间的手臂下意识的紧了紧。

“你看我多懂的持家!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脸皮厚得跟城墙拐弯似的……”江修远长叹一声。

但,别说每年了,之后的她甚至连第二支纸玫瑰都没机会收到。因为17岁的冬天,成了他们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情人节。

余丹带走了那只纸玫瑰。

她把它夹在一本笔记本里,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笔记本放进挎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