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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况他如此谦恭的一副态度,定会让陛下对他生了歉然之心啊。只怕本是想让陛下倾向东宫的一步好棋、却又在无意之间反帮那天策府赢了陛下更加之甚的信任。

果不其然的,早朝刚一散去,他就见陛下贴身的宫人于半途拦了秦王回身而去。

然而对于父亲如此的召见方式,李世民自也是生了疑惑的。害怕此举被人看见又让东宫之人生了猜疑,所以得了宫人的传话之后,他就匆忙的跟着宫人朝两仪殿而来。

“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起来,没有外人就不要如此的多礼了。”李洲本在那龙案前翻阅奏折,见儿子进来忙就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抬起头来,顺手就指了指下手处,“来,过来坐吧。”

李世民闻言起身,恭顺的在那下手处坐下,却仍是一脸的谨慎。流转了眸间隐隐的惑色与不安,他垂眼,“儿臣正想着快些回去点兵收抬行装,好早日去退了突厥的进犯,不知父皇找儿臣来,还有何事需要交代吗?”

“不急不急。”李渊说着微微一笑,倒是显得毫不在意,“父皇知道你是急着回去看盈儿。这些年来总让你们夫妻两地相隔,父皇这心里也过意不去。这突厥那边也不着急,父皇准你三日之后再行动身。”

李世民眸光一动,却是刻意的自唇边挑出一个难测的弧度来。

不急!真是好一个不急啊!

既然不急还要自己如此急迫的回京来?这话说的倒还真是显而易见啊!可是、算了,说了不予计较的,反正再怎样的不公,如今的自己都可以接受。就好像盈儿说的,父皇也有作为一国之君的无奈与为难之处。况,他也只是不想见到自己的儿女不和而已,每个父亲都会如此希望的,若是换做自己也是一样。

上座的李渊看着儿子如此凝思的脸上所隐含着的浅薄笑意,心中不由得就又生出了那么几丝忧虑来。紧拧的眉心、牵扯出松弛的脸上道道褶皱。

“世民啊,你……是在怪父皇夺了你的功绩又言而无信吗?”

“世民不敢!”李世民猛然的一震,忙就站起了身一脸惊恐。眸间更是惊疑的光色四涌,“世民原先就曾说过,为大唐征战疆场乃是世民责无旁贷的责任,又怎敢言什么功绩呢?”

李渊似有疑惑,举颜望了一眼却仍是低眉,“可父皇……确实是承诺了你啊……”

“父皇!”他坚定的一声,顿就阻了李渊梗在喉间的难言之词,“世民也是父亲,所以世民懂得父皇的无奈。早在父皇对世民下那个承诺之时世民就跟父皇说过,如今除了盈儿之外、世民真的已经什么都不会再太过在意了。”

李世民说到此,眼中本是惊措的光色逐渐温润,惶惑的脸色也在瞬间柔和下来。微微的一声浅笑,他摇头,然而言辞却是异常恳切,“世民也清楚父皇的担忧,但是要请父皇放心,世民真的是什么都不会去争的。”

他如此的一番恳切之词,自是说得李渊心中一阵的欣慰。轻晕开眸间点点晶亮的光芒,他不住点头。

多年的父子,他知道儿子那确实是真心所言。

可儿子如此恬淡、从容的一副神色,倒真的又让他对自己的决定深感歉疚。他知道这并不是儿子向来的性格,他秉性好胜,对什么事都不会轻言放弃。不是他的他或者可以不争,但如果是他的、他就绝对是不会轻易就放手的。就好像对待盈儿,稍稍的与元吉走的近了一些便引来了他那样暴戾的狂怒。

盈儿,对了,怕也只有盈儿才能够让他如此的不予计较吧。

殿内许久的沉寂,静得可以听见银针落地的声音。父子两个各自的凝想深思着。眼角余光扫到父皇时而紧皱时而松弛的脸色、李世民就更是不敢轻易的开口。

“对了,前些日子听你万姨娘说盈儿的身子还是不好,到现在都仍是没有什么食欲,这几日可曾好些了么?”半晌的沉默之后,上手的李渊似是看出了儿子的担忧,缓缓开口的语调、更是增添了几分慈父的关切与担忧。李世民见到父皇如此,自就恭敬的低下了头去,

“多谢父皇如此的惦念,盈儿已经没有大碍,只是这半年一个人带着暖儿跟了儿太过辛劳,所习还需一些时日好好的调养。”

“如此便好!”李渊说着,就又是深深的一叹。不为别的,只是他知道只有盈儿一切都好,儿子才会有有如此轻和的态度。若是盈儿一个不好,这儿子便就又会方寸大乱、失了阵脚。若是有那一日,他可真是不敢去想这儿子会作出怎样的事情来发泄心头的不满与哀伤。还有元吉,定又会将她的一切不好都归咎到了二哥对她的二心所致……

幸而她没事了,幸而当年听妇人之言接纳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孤女为媳。这天下,或者真的是犹如先祖所言一般、是她所带了来的。所以,也只有她平安、康健了,才会有可能去化解那兄弟之间日渐扩展的嫌隙。

春秀苑偏殿,刚刚起身的张婕妤媚眼迷蒙,正靠在那软榻之内用着早膳。

跟着宫人进了内殿,裴寂望了一眼上手仍是眼角含春的女人,眼光稍一流转、那张婕妤领神会意,放下手中银光闪亮的调羹,幽深的眸光就刻意的扫了一眼站在边上伺候的希琴,然后故作惊诧,“对了希琴,我昨日不是准了你三日假许你出宫去见你的爹娘吗?怎么这会儿还是你在这里伺候?”

希琴蓦然的一怔。三日前自己倒确实提过要回家给父亲拜寿的事情,可这娘娘当时根本话也没有应接,又何曾应过自己什么出宫三日了呢?

第四卷  骨肉相争  兄弟相残  第十四章  暗斗2

一个转念,她便流转了眼中的光泽。

是啊,她此刻如此突然的一句,显然就是因为与这仆射大人又有了不能让自己听见的事情需要商议。也好,不管是为了什么都好,既然可以出宫去,那何不就趁此机会顺了下去呢?收住眼中微有的疑色,她便赶忙移步到了张婕好的面前,恭顺的叩下身去,“奴婢早上一忙就给忘记了娘娘的恩点了。多谢娘娘如此的心细若尘还替奴婢记着,奴婢替家中父母给娘娘磕头。”

说完深深一拜,便站起身退出了殿来。低了眉眼匆匆而行,眼中刚刚隐去的点点疑虑光色却又四散而涌开来。

记得那一日娘娘与太子妃在凉亭内低声细语了半天后没过几日,她就听见这仆射大人来与娘娘说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要太子不必担忧的话。之后没有多久,便就有了陛下突然下旨宣战中的秦王立即回京的事情。所以从这一连串的事情当中,她就可以清楚的推断这裴大人今日来找娘娘定是又有了什么想要针对天策府的念头。

入了宫门这几年以来,这宫中的明暗争斗她自都是看在眼里。谁看着这宫中之人的奢华富贵与那无上权利会不为之动心?可又有多少人可以了解、在这些富贵与权利的背后,又是隐藏着多少的阴谋与诡计呢!亲兄弟与父子之间都可以如此的相互猜疑与算计着,原来这皇室间亲情的冷漠、真的不只是古来的传说而已。

王妃那样素淡的一个女人、只因嫁了秦王为妻,就必须要生活在如此的斗争之中,虽然是看起来是风光无比,可事实上在那些个风光的背后,却是隐藏了那么些个让人难以预想的惊险,细想起来,或者他们的日子真的还不如百姓的生活来得安逸、稳定啊。

可是,该要想个什么法子去通知秦王妃呢?宫中的一言一行都是受人监视的,这娘娘既然是许了自己出宫探亲,临行前再去凝翠苑怕是会引起了怀疑,那又该如何把这一个信给送出去呢?总也不能自己就跑去了天策府……

然而此刻的天策府中,女人们一个个都是难得的心情清朗、舒暖。

昨日王爷回府,早上走时又是满颜清浅、柔暖的笑容;且王妃今日又是有失常态的睡到了日近晌午才醒,自然,这一切论谁看了都会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情。王爷王妃间终是不再有了疑义,那么王爷自也就不会再那样的暴戾与不安了,这王爷顺了心意,那这天策府自然也就该回到之前那般的祥和、平静了

再加上,王爷的义女不日就要出阁,所以大家都在期望着那一场喜庆的婚礼可以冲去这天策府一年多以来所积攒的阴霾与那一切的不快。

抬头望了一眼那盆闪着华贵色泽的牡丹,辛盈的心竟是一阵的欣慰与安稳。大家都说牡丹六月开花本就是奇异之景,这开出金色花朵的牡丹就更是稀奇无比,况这牡丹所弥散出来的那阵阵沁人心髓的清幽香气,仿佛就能让闻见之人凝心定神。所以,大家都说那是有着仙灵之气的牡丹花王,所习她也相信,那便是无瑕的心神伴在了自己的身边。

无瑕,有你就好了。有你我就不会再怕,有了你我就不会再感觉自己是孤立无依的!

还有这天策府,还有今后所将要面对的那一切争斗与阴谋,你都站在了我的身后给我力量和信心是吗?还有孩子们,有你看着他们,我就可以一心的帮世民去面对那些算计与猜妒了。

轻轻挑开唇角,眼梢也微微的抬起,辛盈便一脸轻柔的、回头看向了床榻上两个各自玩耍的女儿。

了儿向来乖巧,将她放在那里她便静静的在那坐着、抱着手中的布偶独自玩弄。

暖儿大她一个月,此时已经有了非常不错的爬行速度,就好像以前的自己一样、她似乎也是从来不肯安静下来。拿着那布偶甩了两下,小手一用力就将那布偶给扔了出去,而后就动作神速的、爬了过去再将那布偶抓了起来一阵的猛甩,甩完就再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