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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别说对不起



        俗话说得好,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

        敌方正处凹地内,一面环丘,一面环林,是最适合伏兵偷袭的战场。轻轻绕到敌人背面,借阿金的火,连数三发火箭,无一落失,西秦兵中带头的红襟将领和马倒下,执旗兵也被一箭穿喉。这大将一去,军旗倒,兵心便失了半数。

        鬼溪便道,这队缴匪的西秦军定是一路追击而来,土匪几乎无还击之力,若非那匪头气势强悍,否则别的土匪早就弃甲逃掉。西秦军一路得胜,士气极旺。所以双方兵力相差并不悬殊,土匪们却节节败退。

        这下灭了西秦军的士气,那匪头见有人暗助,趁势即起,一声狂吼冲向敌军,横刀一劈,真有一夫当关的撼勇之气。轻轻见大势抵定,便迅速在林间跳跃转腾,换不同角度‘射’箭相助,同时将相邻的树枝串连起,不时摇动,‘弄’得声势‘挺’浩大,那些土匪也并非都没脑子,一见此状纷纷叫嚷着他们的援军到了。

        鬼溪一见,一声狂吼,那声势当真骇人不矣,几乎是山摇地动,声‘荡’八方。

        西秦军只剩一副将勉力支撑,当见这声势,不得不下令撤逃。但那匪头损失诸多兄弟,自然不肯放,狂喝一声驾马追上。

        轻轻见那副将‘阴’狠的一眼,暗叫,糟糕了,穷寇莫追,有‘阴’招啊!

        “老大,老大……”

        当轻轻赶上时,匪老大已经倒地,全身‘抽’搐,一看就是中毒的相。西秦军见状,立即杀将回来,她这也爆‘露’了,拿起大刀杀了上去,一刀砍去副将头颅。鬼溪追上,身影迅移如光。而剩余的几个小土匪见着老大势已去,吓得逃走了。

        等人去马走,只余遍地尸首,和那一胖一瘦两土匪抱着匪老大叫哭,此生死之刻,方显真情,不禁让人嘘叹。

        轻轻上前一探脖劲大动脉处,一喝,“大男人,哭什么哭!还没死透呢!”

        她这一吼,两人立即爬上前,极有默契地一人抱一‘腿’,“大侠,求求你救救我们老大,我们给您磕头了!呜呜……”

        轻轻一阵恶心,鬼溪嘿笑着上前,即掏出颗丸子塞进口吐白沫的匪头嘴里,便道,“你还有白参果的话,喂一颗,三天后就好!”

        轻轻看一眼鬼溪,老狐狸心底打什么算盘她大概明白了,瘪瘪嘴,从怀里掏出一颗,不太情愿地丢给两小匪,急忙回姜霖奕身边去了。

        鬼溪挑着‘奸’笑,上前一步,道,“今日我们救了你等三人,熟话说得好,知恩图报……”

        。。。。。。

        自此,轻轻非常不情愿地又担起三个大男人的生计来,气闷之时,便听了鬼溪的话,用力地使唤两小匪。两小匪初时看清面罩下的人时,也是大惊,但为了老大的伤病,只有忍辱负重。也是天生的跟班命,不过三天,就俯首帖耳,奴颜媚相。

        不过,轻轻倒不以为,这些老土匪会那么快臣服。

        “轻轻。”刚喂完饭,姜霖奕拉住她,眼光看向篝火边的三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一笑,拍拍他的手,“我知道,所以我留了一手。”她从怀里掏出三颗浆紫‘色’的果子,晃了晃。

        他双眸一眯,便见她走向那三人,三下五去二,就骗得两小匪给老大喂下,各自也十分神往地吞下。顿时,三人都觉得拣了大便宜般。

        待她走回来,他才问,“那是什么果子?”

        她笑得愈发得意,狡猾的模样实在很像只小狐狸,附耳道,“那是离开山谷时,阿金寻的,吃了之后,手脚会发紫,很像重毒的样子。不过,也就紫个十天半月。”

        “你哟,调皮。”他揪她鼻子一计,她乐得顺势揽上他的脖子。

        “奕哥哥,我会保护你的,你不要担心了。”‘揉’去他额头的折痕,她轻轻蹭了蹭他满是胡子的脸颊。

        他目光一闪,没有说什么,只是伸手将她轻轻揽着。心底,愈发沉重下去。这份保护,是爱,还是又缘于愧疚?他不敢问出口,不想‘逼’她,这就是他和姬凤倾完全不同的地方,宁可让自己承受,也不想让她为难,他怕‘逼’她一句,她就会像那日夷山之巅时,横冲直撞,‘玉’石俱焚。现在,他没有力量保护她,他‘私’心,他不敢冒险。

        。。。。。。

        三日,他们终于进了城,刚住下,预期中的麻烦就来了。

        三匪类房间,匪老大已经苏醒。轻轻端着‘药’和饭进屋,两小匪居然没有上前接东西,睇来的眼神,就知道决战时刻到来。

        她挑眉一喝,“怎么,还不来接,真不想吃我可端走了!”

        刚一转身,一声怒吼伴着冷风袭来,“周芷兰,你给我站住!”

        转头,一双大掌卡在脖子上,放大的怒脸上,胡须吹得一抖一抖,一双铜铃大眼瞪得,当真怪吓人的。

        轻轻却是一笑,眼光往下一瞥,道,“拜托,麻烦你把手洗干净了,再来轻薄我的脖子,我有一点洁癖。”

        匪头完全没料到她是这反应,居然就乖乖低头看手,一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我的手是紫‘色’的?”他一叫,其他两人一看叫了起来。

        “妖‘女’,你施了什么鬼法,不说我就杀了你!”匪头大叫,又一次卡住她的脖子。

        有点疼!

        轻轻眉头一竖,转手就将东西丢给两小匪,迎上那双虎眸,“你们三日前吃的那个……”

        窗头上,鬼溪收回眼,回头对姜霖奕道,“丫头很聪明,你大可放心。”


        “哼,狼子野心!”狭长的眸,虽然一脸厌恶,仍紧盯着轻轻周围的一切,手中三片绿叶,闪过金属的光泽。

        “说实话,这匪头子确实厉害,若不是遭人暗算,他一人气势可震三军,若是能……”

        “本君的帅才多的是,不需要这种山土货。”

        鬼溪暗笑,好大的醋味儿,轻咳两声,“难道,你没有为她想过?你的心腹,真能成为她的心腹,亦为她生为她死?”

        他看着那张自信的小脸,明净的大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彩,那与妩媚时的她完全不同,却同样深深吸引着他。就如同一次,她为保护他,仗剑杀敌,耀眼夺目。

        “她……不是男人羽翼下的‘女’人。”

        鬼溪一笑,知道男人已经放下,而‘女’人已经步步崛起。是倾灭天下,亦或开创全新盛世,这只是一步。

        ‘门’,轻轻合上时,他就醒了。

        熟悉的香味儿,轻轻偎来,她枕在他身边,抱着他的手臂,很快睡去。

        他睁开眼,只能转头,伸手,轻轻抚去她鬓角‘乱’发,指间划过疲惫的额角,消瘦的面颊,幽幽一叹。她每日劝着他多食多进补,却独忘了自己。

        闭目运息,自醒来已去月余,他仍无法冲开体内大‘穴’,以至于至今全身除了头和手,都无法动弹。看着她日日为着生计劳累,为躲避追杀担忧,为跟那些匪类‘交’手废尽心思,他深觉挫败。

        该死的身体!他何曾想过成为她的责任,他不想看到那双欠疚的眼,一如当初,让他心痛难当。

        又是一夜无眠。

        。。。。。。

        姜霖奕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三匪类使尽‘花’招,想搞到解‘药’,几番歹计,都宣告破产。

        直至某日,直接拿了刀子,架在了姜霖奕脖子上,威胁轻轻,这方才显了急。

        “放开奕哥哥!你敢动他一下,我就叫你们肠穿肚烂,死无全尸。”眼底,心底都是急。

        匪头得意一笑,早知道这男人是她的软肋,就该携持了去,“‘交’出解‘药’,否则,我就拉他陪葬!他***,臭恶‘女’,你眼光越来越差了,这瘦得跟只弱‘鸡’似的男人也这么宝贝。”

        “你不放开奕哥哥,我就不给解‘药’。”

        “臭‘女’人,你再不‘交’解‘药’,我们就跺了他的脚。反正,他也没感觉了!哈哈哈”两小匪跟着起哄,当真小人得志一朝狂。

        轻轻气啊,但仍佯装担忧,继续托延时间,阿金在她的眼神示意下,已经溜到了匪头脚边。在她一个示意下,一跳咬住匪头的手。

        趁着敌方一‘乱’,她飞身上前,一把将姜霖奕拉了回来,便听轰地一声,火光漫过,哐啷啷几声兵器掉地,三个歹心土匪成了焦人儿。

        一安置好姜霖奕,轻轻厉眸一闪,转身拿起空碗,对着三土匪就是一顿狠打叫骂,打得叫一个热闹啊!阿金趁火打劫,狠狠咬了匪头一***,气得匪头直接转移了攻击目标,跟只小狗扛上了。

        姜霖奕手上的暗器,屡想‘射’出,亦未成行。看轻轻猛敲匪头的头,忽然觉得很有趣,让他想起当年在江陵城时,她拿着‘鸡’‘毛’掸子,叫着追打院子里叼食干茶的麻雀儿。其实,她是乐在其中,若他出手,反是帮倒忙吧!

        看一眼一直看好戏的鬼溪,真的危险,臭老头子不会不出手,一如那日救这帮土匪。

        他真的要放手了么?心一烦,手上的叶片儿飞了出去,和着阿金日趋壮大的火势,划过匪头的***。

        轻轻脚踩匪头,两手抓小匪,大骂道,“没用的东西。敢跟姑‘奶’‘奶’我斗,你们还要再练三年。”一脚踢出去,匪头翻了两滚才停下。

        跳起大叫,“臭‘女’人,你到底想怎么样?救了我们,又下毒,你什么意思?你……你个无耻……唔……”

        空碗一下扣上他的嘴,啪地一下掉地打碎,在一张很威风的脸上留下个圆圆红印儿,刹时教四下的人都憋不住劲,哧笑出声。

        “笑什么笑!再笑我拧了你们脑袋。”两小匪急忙收住声,憋得一脸通红。

        “‘花’仙子,本小姐既然收留了你们三张嘴,只要乖乖听话,自然不会亏待你们。”匪头名为华宪之,直接被轻轻篡改了。

        “想得美,凭什么要我们听你的话!臭‘女’……”又一只碗扬起,他倏地住了口,终于有条件反‘射’了。

        “有本事,你打赢我,就让你自由,如何?”

        “打就打!”

        他们三人联手都打不过,他一人哪行。轻轻不耐,身上盘缠用尽,初时也把三匪身上的银两搜刮光了买了匹马拉车。现在必须出去打工,否则这群不事生产,就知道好吃懒做‘乱’生事儿的男人只有挨肚子。当然,她最心疼的还是姜霖奕。谁饿着,都不能少了他的补‘药’。

        于是,鬼溪自动接手三土匪的调教工作。林里打野味,摘野果子,躲避阿金的火焰器。

        某日,轻轻抱着一筒衣服回来洗,看到四人一狗,堆头簇在一起,本以为鬼老头又把好赌的恶‘性’传染了出去,结果近了才道是在教习排兵布阵。

        待她把衣服洗好晾起,那堆人还学得津津有味儿,即将刚熬好的‘药’端进屋去。

        这方走,地上那堆人就变了脸。

        “赌轻轻一刻钟才出得来!”

        “去,至少半个时辰好不好!上次,我看他们直‘吻’了十八次。”

        鬼溪‘奸’笑,“下定离手啊,下定离手!别怪我老人家没提醒你们,她刚洗了衣服,所以……”

        “***,我押一个时辰!”华宪之大掌一拍。

        屋内,轻轻扶起姜霖奕,说着鬼溪等人的笑话,“‘花’仙子才是奕哥哥说的那种头大无脑型,怎么爷爷老说他是帅才呢!就知道使蛮力儿,今早偷袭我,掉进溪里滚了一身泥,哈哈!阿金一喷火,整塑个陶人儿。”

        “行军对敌,不是好勇耍狠,他还差得远去。”

        轻轻一笑,“他当然比不上奕哥哥你的将军,那么身经百战,听说已经连夺16座城池,快‘逼’近丘齐王都了。”

        他不由缩回抚着她手的手,别开脸,“子云的实力,自然如此。”

        “可是我听说不是萧子云,而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将军。”噜噜嘴,瞥他一眼,又道,“西秦国那个神秘的将军,原来就是语静。而奕哥哥也有这么一位美丽的‘女’将军呢!实在教人羡慕。”

        忽然,这屋里的气氛变得怪异起来。

        “轻轻想要培养自己的将军么?”

        她眸‘色’一亮,直道,“当然啦!一群勇猛的帅哥围绕,多有安全感呢!就像……唔……”就像你们有美‘女’将军围绕一们威风!

        这话,给他一口封住。其实只是玩笑话,他就爱吃醋。被‘吻’得晕陶陶的轻轻如此想着,闭眼享受着这一日里难得的轻松甜蜜。这一缠绵起来,便是一个时辰。

        华宪之收获了和根‘肉’排和三个果子,看着轻轻出‘门’后,又急急出去揽活儿,暗哼一声。

        姜霖奕的焦虑,却以未曾想的速度,开始疯狂漫延兹长着。看着轻轻与三土匪间的感情越来越好,他们能陪着她山间游戏,笑傲天下,而他只能坐在一旁看着。

        “哇呜,姑娘的手艺真真是皇家御厨的水平啊!好吃!”两小匪向来嘴甜,不愧是特级水平的跟班。

        “‘女’人,看不出来你除了会拿刀剑,‘女’人活还做得不错。”匪头的赞扬总是带着刺。

        轻轻直接丢过去一根骨头,击头他面‘门’,阿金顺带烧上一口,整个野餐会越来越热闹。

        “你个歹毒的‘女’人,死‘性’不改。我我……你等着我总有一天打败你!哼!”

        吼一声,抚着屁屁钻林子里去了。

        轻轻笑得前仰后伏,虽然辛苦了一点儿,不过,却是一日比一日开心。但当她转眸看向姜霖奕时,心中又是一蛰,奕哥哥现在全身仍无法动弹,她是急在心里,不敢表现半分。由于三土匪的加入,加上深入楚淮国腹地,即要寻找他的属下,又要小心避开他那些敌对兄弟的爪牙,他们的行程也无形中拖慢了许多。

        她心疼的眼神,看在他的眼中,似乎成了另一种诠释。他佯装疲累地闭上了眼,双手越握越紧,叶化金,刺进掌心,浑然不觉。

        许久,她似以为他已经睡着了,轻轻靠了上来,帖着他的‘胸’口,听着稳健的心跳,低语,“奕哥哥,对不起。我一定会治好你,一定会的。你不要担心,不要难过。”

        一句对不起,本已经纠结的心,又紧紧一缩。

        还是对不起,她对他,总是这三个字呵!当初如此,如今亦然。他心疼她的苦和无奈,他知道,她即使现在选择了他,心中对姬凤倾的付出,不可能无动于衷,甚至扎下那一刀时,她眼中有多疼,他比谁都明白。正因为太明白太清楚,她坠下山崖,她不惜炸掉了一座山,一切都灰飞烟灭,那也只是表象罢了。种进心的疼,谁也抹不掉。崩碎的尘石,会永远压在心底,殷殷的,轻轻一个掀动,便血淋淋地在眼前。

        他不知道她的记忆恢复了多少,多亏了山中的仙果,如今功夫能恢复到这样,已实属不幸中的万幸。

        为何,她没有问起那个孩子的事?是真没有想起,还是她又在逃避?或者……是,一定是如此。她才一直说着对不起,一直用那双欠疚的眼看着他。没想到,救她一命,自己也真捞到了这般好处,这般的……该死的,他要的并不是这些。

        。。。。。。

        行人颇多的街道上,三‘花’匪自在地游走着,今日鬼溪老头‘交’代他们赚银子回去帖补家用,还得正大光明了去。说什么,要办得大事,连生计这点小事也解决不了,不如回家带孩子。

        他们反驳,说周芷兰替人洗衣磨磨的法子就很笨,完全没有聪明人的体现。

        鬼溪却一人敲了一计,说他们个大男人跟‘女’人比,太不长‘性’儿!

        于是,华宪之一气之下出了‘门’。立誓要让鬼老头数银子数吐眼球儿。这方他们就接了大户人家的接送活,不过半天就赚了大笔银子。

        两小匪正鼓动着华宪之择日跷头,不再跟着轻轻等人,突然被华宪之拉到墙角。

        “老大,怎么了?难道是官兵?”

        “不对啊。这里是楚淮国边城,怎么会有……咦,那不是……唔……”

        喳呼声被灭,华宪之眯着虎眼,看着刚从‘药’房里走出来的轻轻,她手上还提着收来洗的衣物,已经颇显吃力。当路过煎饼摊时,她的脑袋随之转了个270度,回头碰见个卖苹果的。叫着什么西疆来的甜美多汁,看起来又红又大,很是可口。就是叫价太贵,轻轻犹豫了很久,终于买了一个,塞进包包里。

        “喂喂,老大,你这是……”小匪奇怪着,老大怎么突然当起那恶‘女’的跟班了。

        回他们住的客栈时,轻轻又路过了鞋铺,跟着老板杀价杀得面红耳刺,终于买了四双新鞋,纯男式的。

        小匪更奇怪了,“老大,你为什么买这东西,还不如买刀和马,我们才好……”

        “老大,老大,你今天脑子是不是被马踩……哎哟哟哟哟,我错了我错……”

        当他们刚回客栈时,轻轻走出来,倏倏倏地三道黑影飞来,华宪之顺后接住东西,两小匪却避得远远地又叫又嚷。

        是一双新鞋,尺码刚刚好,浆洗的底子扎满了针眼,布料都是最好的那种。

        轻轻拍拍手,笑道,“‘花’仙子有长劲了哟!不过,你这么接着敌人丢来的东西,不怕有毒么?”他没应,她横过另两人,“你们两个笨蛋,速度太慢了,罚你们绕城跑3圈才能回来吃晚饭。”

        她转身进屋去做饭,都是为了省钱,不敢吃客栈里的高价食,不知道她怎么跟客栈老板磨来的特权,帮客栈做活,省去住费和部分食费。转身的一瞬间,他清楚地看到,她的绣鞋也很破了,不过被她补了又补,身上那件灰败的裙衫也是拿死人衣服改的,为了避人眼眸,还在娇媚的脸上画了东西。

        他一直在猜测她保护的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只要抓着这把柄,不愁对付不了她。这大恶‘女’,要不是他,他也不会沦落至今,兄弟只剩下两个最铁的。可恶!

        但一捏手上的鞋子,他冷哼一声,扬手就是一击。

        轻轻听到风声,转身‘欲’避,但眼角一瞥见东西,急忙伸手去抓,啊,又一个大苹果。刚抬头,院里了无人息。

        当华宪之回来时,看到垃圾筒里的苹果核。但隔日,屋里又传来声音。

        “奕哥哥,这个苹果味道不错吧,我今天又买了一个。”

        “你不吃?”

        “不行了,中午吃得太撑了。”

        掠过窗口时,看到她将苹果削成一片一片,喂进那个没用的男人嘴里,气得他差点就跳进去大骂蠢‘女’人。该死的,这关他什么事。

        “老大,你要真的……不如直接把银子给恶……呃,姑娘。也省得她老是大冷的天还洗那么多衣服。”

        “滚,要你废话!”他才不会直接拿银子,他才不是人头猪脑。哼!他凭什么便宜那个没用的男人。

        一行人,在银两日渐丰富时,行进速度加快了。但非常不幸的是,他们走山路误进战区,而且还是为丘齐国掌握的城池。战事突然发生了变化,一直被动挨打的丘齐国突然***回来,夺了楚淮边境的几个城。如此,打‘乱’了姜霖奕联络计划,而他根本信不过三‘花’匪,自然不肯让其帮忙传信,而鬼溪老人也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

        该死的,他依然连坐也坐不起来。看着她一天天消瘦,前不久又染上风寒,还硬要撑着给他熬参汤,自己也舍不得喝一口,他一时生气,打碎了碗盅。

        “奕哥哥,小心烫……”

        她却叫着给他擦身上溅到的汤汁,明明自己手最先被烫到。

        “我没事。”

        “那就好……这个,你觉得不好喝了吗?待我们到下一个城,我再另外配一些。对不起,我知道你不喜欢吃甜的……”

        “行了。收拾了,我想休息。”

        他不想看她委屈自己,更不想看她如此欠疚的表情,更害怕听到一句“对不起”。每一眼,都无声地提醒着他,他或许下辈子都可能如此,连扶她一把的力量也没有。

        轻轻刚一离开,华宪之就出现了。

        “喂,你越来越过份了!你知不知道……”

        他横去一眼,华宪之怪叫,他在害怕什么,不过是个弱得一掌就会死掉的病人。可对上那双狭邪的眼子,没来由地就不敢接着说。

        “不关你的事!滚——”

        他刚转头想走,浑身一怔,又回头大叫,“该死,你凭什么叫我滚,你个废物。要不是有你这个大负担,她也不会想吃个饼都舍不得。宁愿给我们买鞋,也舍不得给自己换一双。”

        姜霖奕抓起身边的碗,狠狠丢了过去,“给我滚,我不需要你教训我。”

        华宪之也豁出去了,“你知不知道她为了给你买‘药’,洗了多少件衣服,她的手你没看见吗?!你居然随随便便就把‘药’打掉,你知不知道那里有她多少心血。”

        他岂会不知,每一碗‘药’,都是她‘花’了两个时辰熬出来,‘弄’得一脸尘灰污黑。

        华宪之看着那双气红的眼,突然又有些不忍,但他一想到轻轻为了这男人,一口苹果都舍不得吃全留给他,他现在却这样对轻轻,心理极不平衡。一步冲上前,抓着姜霖奕猛摇。

        “你不好好珍惜,却这样对她,你这废物,还不如我杀了你,省得你老是拖累她——”

        “‘花’仙子,你在干什么?”

        轻轻回来一见,大叫着,飞身上前劈开华宪之,就急问,“奕哥哥,他有没伤到你?”回头就骂,“你发什么疯啊?奕哥哥好不容易才能坐起来了,你一大男人对个病人发什么脾气!”

        华宪之虎眸一缩,看着轻轻严重地偏心又厚此薄彼,一声大吼,“臭‘女’人,要死你们死一堆,老子不会再任你使唤了!”

        回头,叫起两小匪就走了。

        匿大的林子里,突然只余他们俩人。

        轻轻愣了一下,有些恍忽,回头,还是冲姜霖奕一笑,“奕哥哥,他们走了也好,省得我一天到晚提心掉胆。看来,爷爷的驯兽计划还是失败了啊!”

        “轻轻……”他伸手拉她,一不小心碰到她刚才的烫伤。

        她缩回手,“没事儿没事儿,刚才我用溪水冲过,就好了。”抬头,却见他双眸通红,忽然心中一酸,伸手抱住他,“奕哥哥,你不要忍着,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要觉得难受,就吼出来,骂出来,不要憋着,我……我怕……”

        就是在他幼时再难再苦时,也未曾如此无助过。那时候,他并没有谁真需要他去在意去保护。而现在,已然不同。他太爱她,他的挫折感会更深更重。以前跟他同路,她总是受到无微不致的照顾,现在她觉得自己太无能,能给他的实在太少太少。她已经非常尽力,却还是让他觉得难过。只希望,到下一个城池,能联络上他的人,也许,那时候他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轻轻,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不不,是我,是我,都是我不好,要不是……”

        “轻轻……”

        远远的树端,华宪之看着那相拥的两人,气得一巴掌拍下几大块树皮来。

        该死的,那弱‘鸡’似的男人有什么好!这恶‘女’,真是越活越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