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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逃出魔爪



        轻轻醒来时,只闻得四周一片嘈杂,灼热的焰气直扑面‘门’,喉头干疼。好不容易挤出一个“水”字,立即有人给她喂来。她努力眨眨眼,想看清楚当下的情况,但视线仍是一片模糊,只能看到一团火光,和黑糊糊的人影在面前晃动。

        “小轻,你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让她觉得安心。

        “你是……”轻轻抬手想抓住那声音的主人,却一下扑了空。

        “我是华真啊!”华真压低了声音,回握住那只失落的小手,心底重重一沉,瞪着轻轻大睁的双眼,眼光飘向她额际的伤。“我们现在晋溏军中。”

        轻轻心中一怔,脑子迅速回转,明白了当前的处境。只是……

        “华真,我好像……看不太清楚。”只有模糊的光影。

        “没关系,只要你身子好点,我们就想办法逃离这里。”他紧握住她的手,就怕她胡思‘乱’想,急道,“小轻,多亏了你的计谋。我看这次晋溏军可损失惨重……”

        他低声地给她描述着当下的情况。落水时,他及时抓住了她的手,抱着一块浮木飘了很久,命是拣回来却不小心掉进晋溏大军中,四下里都是被戏水冲到下游的士兵。

        “不过,有点巧的是……我们这一千大军是跟着司马睿暂时在此驻扎休整。”

        华真语气中的担忧,轻轻很明白,松口气道,“没关系。我相信你,会带我平安回到楚淮。这眼伤,屠大哥一定能帮我治好。现在,我们只要小心别让人识破我们的身份就好。”

        由于此次是三国联军,他们在司马睿糜下佯装成丘齐士兵,加上当下大败,士兵们都疲乏不已,无人注意他们的身份。这连续休养了两三天,体力也恢复不少。听周围士兵的议论,这战势已经开始往楚淮倾斜。

        这场暴雨加人为的大水攻势,让司马睿带领的晋溏大军损失了一半兵力,丘齐国兵将擅水,且在当时行在晋溏大军之后,损失较小,但遭到楚淮大军追击,五万大军就被被俘虏了近一半人,领军大将退居临近的丘齐城池,距此五十多里,可算是逃回自家领土。本来以司马睿的脾气,大军一整便会立即拟策再行攻伐。但索于磐的失踪,似乎拖住了他的脚步,近些日子,军中将士都在传言大王为了寻宰相大人,已经砍掉五十多人的脑袋。而她之前用四格漫画拟造的暧昧流言,也在军中不断游‘荡’着。

        正所谓,防民之口,胜于防川。

        几天过去,大军依然驻扎不动。军中将领只敢‘私’议,也不敢上谏,就怕掉脑袋。而更多的不利消息也纷纷传来。

        “我听说监军大人的母亲和妻儿都到黄梁坡了,好多家眷都从皇都逃出来……”

        “可不是。前天送信来的小兵都说见到自己家里人,都说皇都城已经待不下去,皇帝的瑶姬突然有了生孕,现下我们在前线拼死拼活,他们居然为了庆祝这喜讯,又刮财开大宴,好些当官的也被迫捐银物……”

        “难怪啊,我们离开皇都时,看着好多大富人家也举家迁移,说是要去楚淮……”

        小兵的声音倏地压低,“那传信兵的家人也说要投靠楚淮,听说当年赧帝是杀了祈帝才继的位,当年祈帝的兰太子,其实是兰公主誊写了书涵,执书涵者入楚地即可获得白银……田地……”

        “真有那么好吗?”

        “当然了。连监军大人的母亲和妻儿都过来了,而且还有前翰林院大学士申大人的夫人……”

        “申老夫人可是咱们皇都的大善人啊!我家的孩子都是托她的照顾,才能读点书……”

        如此的议论开始在军中漫延,流言的力量,加上现实的残酷,生存的压力,民心将偏向何方,那是显而易见的事。

        轻轻暗喜,‘花’兵们任务完成得相当好,牵动皇都里所有对赧帝不满的势力,加上赧帝自己也实在不争气,以为有了司马睿和二十八万三国联军就高枕无忧,纵情享乐了,结果更助长了民怨,让‘花’兵们的事半功备地就将人哄出了皇都,投奔楚国而来。楚国不过损失些银两田地,加起来也不过一个城池,就散掉了三国联军的军心。待到大战胜利,所捞取的利益,可抵过半个丘齐国了。

        当初‘花’兵们查到申汝默家世时,她就发现申老夫人的民间号召力非比寻常。夫子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不下于皇帝,可惜赧帝一直以来并不受人尊敬,申老夫人出身自书香‘门’弟,秉承家训,十多年来以仁德之心,开设学堂,教书育人,贫苦人家子弟均受其照抚的多不胜数,在朝中的‘门’生也有不少。

        所以她当初拟下这一计,均是得益于申汝默。申汝默虽然初时不以为然,但碍于姜霖奕的面子不敢不从。这计谋一路实施下来,效果显著,且楚军损失极少,大获全胜。相信待她回去,他应该不会再当她和奕哥哥之间的拌脚石了。

        司马睿如今得知这些消息,定然愤怒至极,加上多日寻不到索于磐,那脾气绝对是爆躁血腥。果不其然,他比她想象得更可怕,一听到有士兵耳语,直接将人和可能关联者就地***,毫不留情。仅一日,传播流言者,旁听者,收藏盖有传国‘玉’玺函件的人,前后牵联一千多人,包括一名皇都小将领也被斩首示众。一时间,这军中的气氛‘阴’森恐惧,人人自危。

        谣言禁了,可人心却更加悖离。

        “小轻,我又跟军医要了些治眼疾的,来我给你换‘药’。”华真自称为她的亲哥哥,自疚于他守护失职,这些日子为了助她恢复,可谓废尽了一切心思。

        “华真,你别担心我。我体力已经恢复,也能看到些东西。现在晋军军心大‘乱’,士气低糜,正是咱们逃离的时机。今晚,我们就离开!”

        “好。我……我这就准备。”

        轻轻又拉住他,“华真,你别内疚。逃离这里才是要务,把你获得的情报送回楚军,我们才能尽快结束这场大仗。”

        “华真明白。公主请放心!”


        是夜,华真借口与本区的守卫调换了守夜的岗位,又提前在营外偷藏了一匹马。计划顺着戏水往上游走,必然会碰到来巡的楚军。一切都是行得很顺利,他们成功逃出了营地,顺着水边浅滩疾驰。

        披星戴月,水声潺潺,长长的大河蜿蜒向前,他们逆水而行,两岸并无任何遮掩物,偶有几只水鸟低飞过,掠起鳞鳞水光,朔冷的风打在脸上,紧张得惊起一片‘鸡’皮瘩疙。

        行了半个时辰,并无异恙,两人均都放下心来。

        “公主,你可还好?”

        轻轻覆在华真背上,“很好!呵呵,要不是眼睛看不到,我倒想离开前,再搞一把司马睿的大军,非把他的军心搅和到什么都没有的好。”

        华真闻言,颇有些惊讶,“公主?你……你这个时候还在想……”

        “华真,这叫趁‘乱’‘摸’鱼啊。多好的时机,可惜……就算老天爷还在给那恶狼一丝机会吧!”那恶狼的人‘性’,大概全用在了索于磐身上。从姜霖奕那里听来两人的艰辛成长史,倒有几分佩服。

        只可惜,现在他们是完全敌对的关系。姜霖奕还曾说过,要为她狠狠教训司马睿。不过,她并不担心他会为了她而破坏他们之前定好的作战计划。她的奕哥哥,是最了解她的人了。她相信他!这些日子,他一定急坏了吧!待见面,他一定又会狠狠训斥她一顿了。

        加油,晏语轻轻,一定要快些回到奕哥哥身边。

        他们渐渐行进了草灌中,四下滋生一片茂盛的苇丛,均有一人高,一时倒难辨前路了。两人都不由紧张起来,华真叫轻轻抱紧他,他要加速行过这段灌丛。马儿奔起来时,一片惊起伏在丛中休息的群鸟,轻轻的预感愈发地不好。

        突然,前方溅起一片水‘花’,在漆黑的夜里,辨不真切,只有努力冲过去。未料一股强大的冲力朝他们袭来,马儿被扑倒,华真立即抱起轻轻飞落地面。

        马儿发出悲惨的嘶鸣,倒下后扑腾了几下都站不起来,‘蒙’胧中似乎有巨大的兽类咬住了马儿的后半身。水‘花’‘乱’溅,月‘色’突然冷寒‘射’下。

        “鳄鱼?那是……那是鳄鱼。”华真大叫,轻轻浑身一悚。

        “快,快离开这里,也许不只一只。”

        华真背起轻轻,剑步如飞,往外跑去。但才行不过几丈,四下苇草一片摇晃,看似将他们圈围其中,轻轻什么也看不到,却感觉得到从华真身上散发出的强烈紧张,那透出的汗已经湿了他一身。

        糟糕了,难道今晚她就得‘交’待在片苇草,成为鳄鱼群的美味宵夜吗?

        从草‘激’烈地晃动起来,沙沙沙地涉水声由远而近,刷地一下,一张獠牙满布的大嘴大张着朝他们扑来。

        “啊——”

        倏倏倏——

        三道破空声划出,轻轻只觉得眼前几道火光划过。

        窜出的鳄鱼即被火箭刺瞎了眼,几道人影倏地钻出,挡在两人面前与鳄鱼战成一片。

        “什么人?”

        轻轻低声问,华真未出声,她立即感觉到事态又变。

        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你们是丘齐的士兵?好样的,居然敢‘私’自脱逃。”

        轻轻看向声源,但见一片火光中,走出两道人影。

        “王,要如何处置他们?”

        两条人影中,一条靠后的对着稍前的人问道。

        “逃兵,斩立决。”

        冷冷的低磁嗓音,在沙沙的风声中格外清晰,比起四下的寒风冷水,更让人不寒而栗。

        可恶!他们一路逃来都很顺利,哪里能料到司马睿深更半夜不睡觉,也跑到这里来赏夜景!不,不对,最近听说他一直在寻索于磐。原来白日在军中处理军务,全用的是夜里的时间寻人。果真是情深义重,不离不弃啊!

        他们的逃路计划就失败了啊!如今能保住‘性’命的,大概只有***身份,司马睿大概不会随意杀了她。可是……现在他痛失索于磐的踪迹,万一失控……

        “呵,这小子还有两手啊!”

        那副官的声音传来,见华真连连杀死几名士兵,身手不凡,亲自上阵。华真护着轻轻,出手受限,副官渐渐将他们‘逼’出了苇丛,水慢慢淹过他们膝盖。眼见情况愈差,华真咬牙杀上前,硬是夺下一匹马儿,将轻轻丢上马,狠‘抽’一计,将人送走。

        “不,华真——”

        轻轻大叫一声,立即惊起了司马睿的注意。那戾眸一闪,即纵马追上,轻轻什么也看不见,只感觉到风声呼啸过脸颊,而身后的踢踏声越来越近。

        “周芷兰,你休想逃!”

        声音欺近时,炎光倏然一闪,她看清了那双‘阴’狠的狼眼,但下一秒又模糊一片,额头‘抽’疼,哨音划来,一计刺疼狠狠‘舔’上背部,让她紧揪疆绳的手一抖,差点跌下马去。

        啪——

        刺耳的声音,再一次帖上耳背,那是从自己的背部传来的,是司马睿拿着马鞭‘抽’她背部的声音。

        来不及感觉有多痛,下一鞭直接缠上了她的脖子,略一施力,脖上一阵窒息,隐约传来骨骼的咯卡声。一计重力施来,她疼得‘胸’口一窒,失手从马上跌了下来。

        “周芷兰,我要你为我的磐儿陪葬——”

        司马睿怒喝一声,拖着轻轻一路狂奔,一路压倒长长的苇杆,杆上的倒刺刮过背部,很快就磨破了衣衫,和着冰冷的泥水,浸入被鞭的血肤中,疼入钻心。但最疼的还是脖子上的扼力,让她肺中空气尽失,渐渐地没有力气。

        奕哥哥……奕哥哥……我快坚持不下去了……好疼……好疼……

        任副官叫喊,司马睿也不管再往前便是楚军势力,一路狂奔,发泄连日来的担忧和怒火。当他知道索于磐是同周芷兰相遇,两人相斗时,被炸进戏水中失踪的,他真恨自己当初就应该直接杀了大恶‘女’,而非留到今日成为大祸害,害得他寻不到小磐,那可怕的失落感日夜折磨他,方让他明白,世间最重要的,无非是那个人好好地待在自己身边。

        突然,夜空中炸响一朵火红的焰‘色’,映亮了整个苇丛,映亮轻轻绝望的眼眸。那焰‘色’好似蛇般,以S形扭转上升。

        ―轻轻,这是戴家研制的信号弹,形状各不一样,代表的意思也不同!像这个,点燃后像蛇一般的,可以用来代表求救、寻人!那个像‘花’的形状,可以代表发动总功……―

        那可是……奕哥哥来了么?

        “发现晋军余孽!”

        一声如虎的吼声响起,仿若平地一声雷响,震慑人心,熟悉得让人心脏亦为之一顿。

        宪之,那是宪之!

        轻轻想叫,想呼救,可是火辣辣的脖子,让她根本发不出一丝声音来了。

        而司马睿发现有大军在附近时,立即调转马头,低笑道,“周芷兰,你休想回到楚军去,我要慢慢折磨你,为小磐报仇!”

        他一收鞭子,轻轻的身子便如秋叶般,无力地飘起,落到了他的马背上,他猛一催力,往回疾奔。

        不,她要回去,回奕哥哥身边去!

        拼着最后一丝力,轻轻‘摸’索身上暗藏的一把匕首,狠狠‘插’下马儿,马儿惊嘶一声,扬蹄不前,她又用力一划,一扭,更痛得马儿原地打转,这翻动向终是引来了远处的楚军。

        华宪之一马当先,华纶和华海紧随其手,当见着司马睿时,轻轻突然被甩离了马背,司马睿一声低咒,就要重新掳人。

        “奕哥哥——”

        轻轻终于扯出沙哑的声音,令华宪之等人立即明白。

        “来人啊来人啊,找到公主了,找到公主了。”

        “晋王也在这里——”

        华宪之扑上前抢人,另两人敞声大喊。

        轻轻只看到一蓬焰眼的火光,猛地朝她这方飞来,那速度之快,眨眼功夫,带着无匹的力量,抚倒了四下高高的苇丛,当那力量欺近她时,一股熟悉的茗香,带着丝丝的水气,飘过鼻端。她努力睁大眼想看清来人,只窥到那一角雪亮的衣袂,意识即被黑暗吞噬。

        “轻轻……”

        姜霖奕急切低唤,当瞧清她模样时,心中狠狠一揪,抬头看现正与华宪之缠斗的司马睿,杀气爆涨,抱起轻轻,站起身即下令,“华宪之,给我擒活的!”

        几条人影纷纷飞来,落在姜霖奕身边,一看到轻轻的模样,俱是一震,愤慨即生。

        屠越人却紧张地抓起轻轻小手,号脉,“少君,快送公主回营,她伤得很重,失血过多。”

        姜霖奕狭眸冷缩,身心一颤,便觉得满手浸着腥液,怀中的人气若游丝,呼吸浅得几乎快没有。当下也顾不得那方缠斗结果,纵身跃上战马,直往回奔。

        飞驰的马蹄,落如鼓点,却都及不上他‘混’‘乱’成一团的心。

        他后悔,当年在晋溏国时,他们害了轻轻一次,就应该将他们一网除掉。留待今日,又如何重伤于她。该死的晋溏国,该死的司马睿,他决不姑息!

        每低头看一眼,她泥泞的小脸,满布血痕,痛苦地扭曲着,‘唇’儿因为呼吸困难而不断开瞌,隐隐地有血水从‘唇’角溢出。他已经封住她周身大‘穴’,腾出一只手,给她输送内力,以稳住她的心脉。

        冷风划过脸庞,刮疼了脸,‘抽’疼了心,排山倒海的悔意,烧红了他的眼。

        无雨,却有水珠落下。

        “轻轻,你答应过我,一定会活着回来!”

        “轻轻,你不能失言!”

        他捧着她的小脸,大吼出声,吼声撕裂了漆寂的夜‘色’,前方大营的炽亮火光越来越近,而怀中人儿的身体,却一片冰凉。

        。。。。。。

        轻轻回营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楚军大营。整个鲜‘花’军团,初时把大帐围了个里外七八层。足足一天一夜后,屠越人方出大帐,宣布已经渡过危险期时,一片压抑的低呼声才传出。

        众将领看到如此深得人心的场面,莫不感叹万千。而经由申汝默说明,才知道此次大战未损及兵力,即扭转大局,获得如此大的胜利,多亏了轻轻在开辟的三战场,鲜‘花’兵团们的不懈努力。

        姜霖奕在当晚亲至鲜‘花’军团大营,与华宪之深谈三个时辰,华宪之便调集了一批人手,离开大营。众人并不知道他们去做什么,而在此一周后,晋溏国三十六个郡城,其中半数传出发生了一种瘟疫,得之者三天即死。一时间,整个晋溏大军人心惶惶,粮草不济,士气大损,士兵全担心着家中长辈妻小,而开始无心作战,甚至有少部分冒着杀头的罪也要逃回家乡。而司马睿一夜之间,斩了千颗脑袋,暴戾的行为没有收敛,更加嚣张。其搬师回到皇都军驻扎的黄梁坡时,又闻皇都士兵正在鼓动监军刘强叛国的消息,一气这下携持了刘强的母亲和妻儿,才压下***。

        在三国联军内‘乱’之时,楚淮大军迅速收回了失陷的城池,同时收容下从皇都来的百姓商贾,还有从丘齐国逃难而来的人,均得到妥善安置,楚淮国声望随之大涨,令诸国惶惶不安起来。

        真所谓偷‘鸡’不成舍把米,本‘欲’搬‘弄’是非击楚淮实力的一策,落得如今下场。

        当轻轻醒来时,丘齐国君在宣于谨的两国游说下,终于决定停战,两国重新缔‘交’友好盟约。申汝默更借着母亲的圣名,亲自安抚来投靠的士兵。大战,开始进入收尾合谈阶段。

        曲池端着刚熬好的‘鸡’汤,来到姜霖奕大帐外,将汤‘交’给‘门’卫,便依依不舍地离开。

        因为轻轻刚被救回时,姜霖奕就宣布,未得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入内。若非鲜‘花’军团是轻轻的属下,怕是连帐‘门’都不会让等。这下帐外,可安静得不得了,都是为了给病人一个安静的疗养空间。

        帐内,姜霖奕接过‘鸡’汤,望了眼帐帘,轻叹一声,回‘床’揽起仍昏睡中的人儿,一口一口小心地哺喂。

        本来轻轻可以清醒,不过屠越人摒弃传统方式,让轻轻在昏睡中疗养内息,需得再几日才会清醒过来。

        指腹划过削尖的小脸,狭长的眸子中,流‘露’出清晰的伤痛和自责。

        想起一次给她换‘药’,即使她在昏‘迷’中,那血淋淋‘交’错的伤,都让他忍不住想挥师北上,毁掉该死的晋溏国,将那狡猾的司马睿碎尸万断。可惜那小子不愧是索于磐教导出来的人,当夜他的人包抄围剿,都让他一人逃脱了回去。

        “轻轻,你这样子,教我以后如何敢再让你独自去杀敌!为什么你就那么倔呢?”

        沉睡中的人,呓语出声,“奕哥哥……奕哥哥……别走……等我……奕哥哥,我会回来……回来……”

        幽邃的眸‘色’,划过一抹沉伤,他紧握住她的小手,将人儿揽进怀中,一遍遍回应她的呼喊,“轻轻,你已经回来了,别怕,我在这里,我就在你身边,别怕……”

        ―奕哥哥,你相信我一定帮你夺到天下。―

        傻丫头,天下,哪有你重要。为了你,我可以毁尽天下。

        司马睿,赧帝,将为今日之痛,付出千万倍的代价。

        昱日,突然传来晋溏国大军的进攻消息。司马睿率领仅存的五万大军,以及汤猛所掌握的六万皇都大军,以自杀般的攻势,朝楚国王都的方向杀进。骆子云带十万楚军迎战,‘欲’血前耻。

        如此时机,司马睿为何毫无理智,胡‘乱’发兵攻城,众皆疑‘惑’!

        后来才传出,那日清晨,司马睿帐前突然出现一具赤|‘裸’的尸体,看后,竟然是索于磐。而令人惊讶的是,除了那张俊逸非凡的面容外,脖颈下的身体全似遭受鞭伤和各种可怕的摧残,血淋淋一片模糊,几乎瞧不清原来的肌肤。

        当场司马睿狂吼一声,抱着人进了帐,不消一刻钟后,便不顾所有将领的劝阻,宣布集兵攻打楚淮。

        此一典故,后来被‘花’兵们编撰成“晋王冲冠一怒为蓝颜”的‘精’彩说书段子,在新王朝中广为流传。

        深夜,屠越人帐中,仍烛火通明。

        帐中驻方的人,高大的身影掩去烛火,投下一抹黯影,罩住了面前的屠越人,更显得他此刻的面容‘阴’沉许多。

        “唉,这事教少君知道,他非得赐你死罪不可。轻轻可是他心头的宝,听说上次去巴子国取‘药’引,暗卫失职,死了百多人,连轩辕七杀这跟在他身边近十年的人,也被罚以鞭刑。你没瞧见骆子云的模样,他可是在我这里躺了三天,才带伤离开,去将功赎罪的。少君赏罚分明,犯错便从不姑息。”

        那人影微微一颤,咚地一声跪下,火光一下耀亮屠越人的面容,他无奈一叹,担忧而伤痛。

        “屠大夫,您只要说需要什么‘药’引,我拼死也会去找回来给公主治病。华真不怕死,只后悔当日没有护好公主,让司马睿如此折磨她。”

        跪在地的华真亦一身伤,他回来时就三‘花’匪打了一顿,后来又受姜霖奕责罚,若非念及轻轻,怕早没命了。他躺了数日醒来未来得及报告,轻轻也仍在沉睡中,众人还不知道轻轻有眼疾。

        帐内一片沉寂,华防患未然刀切地望着屠越人,他知道他一定有办法。屠越人紧揪着眉头,心中亦是难受非常。半晌,他回头取出《医典》,开始查找明目的办法。

        时间一分分过去,书将翻尽,却一无所获。

        “屠大夫……”这声唤,颤抖,紧张,仿佛将死之人攥紧着那一丝的希望,此刻紧紧攥着人心,阵阵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