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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隐瞒



        离开轻轻的寝院,姜霖奕与屠越人行到外廊。

        “先生,现在还不能解她的蛊毒?”姜霖奕微侧身,廊影投在他俊澈的面容上,扯出一抹淡淡的忧‘色’。

        “是。因上次大战,公主内伤颇重,这双龙蛊毒本来就是用来提升围护内力,现在留着正好帮助她修复内伤。待华宪之他们将破枸草寻回时,估计公主的内伤已全愈,即时再解蛊毒,治眼,亦可。”屠越人微微躬身解释,仍觉得一旦单独面对姜霖奕,他那隐敛森冷的气质就让人不自在。

        男子俊美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微微仰起,望向寂冷无星月的天空,烛‘色’在他脸上勾出一道弧影,冷峭又忧郁,“如此也好。你们在此,需得全心一意替我看护好她,淌若有任何不应之处,必须立即遣人告诉我。”

        他延手时,轻叩响指,两道黑影倏地闪出,伏跪在地,幽寂无声,仿佛本是夜‘色’的一体,吓了屠越人一跳,暗忖江陵君的暗者当真是无处不在。

        “此二人,随你差遣。今日之伤,切勿再生。”

        提到那背伤,屠越人蠕蠕双‘唇’,‘欲’言又止,躬身应了是,目送姜霖奕离开。

        他心忖,今日轻轻受伤,他们随后的人都知道内情,想必姜霖奕问过华真定是清楚。轻轻的为难,他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却还是将人留在此处,这其中必有他自己的原因。他不提,他们这些人说了会有用吗?!他们来者是客,亦不好多言是非。而今,只有一切小心为上。

        屠越人摇摇头,转身离开了。而在他们刚才谈话的不远处,突然晃出一抹黑影,亦转身离去,迅速没入黑寂之中。

        黑影行止间相当利落,很是熟悉王府格局,穿廊绕园,很快进入一处更为华丽的院落,院‘门’上扁书“月菀”,如入无人般进了主屋内寝。

        此时虽是深夜,内寝却依然烛火通明,黑影入室后,隐约传来了人声。

        “她受了内伤,要用蛊毒疗伤?”

        “是,小的听得一清二楚,绝对没错。而且,他们似乎也派人去寻明目的‘药’,一时还不知何时能寻回。”

        “疗治内伤的蛊毒?”‘女’子声音顿了一下,恍然道,“我听父王说过,那些武林人士爱用双龙蛊毒助炼内功,不过这蛊毒还会让人不孕。呵呵!这个‘女’人还真是愚蠢,顾此失彼啊!”

        “对啊,郡主,她怀不上少君的孩子,这正是您的机会。咱们需在她眼疾治好前,想办法将她赶走,即时郡主及笄之日,就可以……”

        ‘女’子一挥手,断了小仆的说辞,“没那么简单。奕哥哥那么喜欢她,要破坏他俩的关系,必须下狠‘药’。此事,我自会计量,你下去好好盯着,绝不可泄了底,有事即来回报。”

        “是,小的明白。郡主请安歇。”

        人退出,烛未灭,‘女’子垂靥,融在‘阴’影下的双眸,蓦地一亮,闪过一道诡谲之‘色’,瞬即熄灭烛火。

        。。。。。。

        昱日一早,三王爷府的大‘门’就被人急急叩响了。

        小伺一开‘门’,来人就急匆匆地往里冲,小伺吓了一跳,忙追上前,唤着,“曲池郡主,您这一大早就来找咱们郡主吗?她现在还在休息,不如让小的先禀……”

        曲池挥了挥手,“我是来看我嫂子的,快带路。”

        小伺一愣,急忙唤来婢‘女’给曲池引路。当一行人到了轻轻院落后,四下都是静悄悄地,伺候轻轻的婢‘女’一见到曲池,立即上前相迎,并解释,“昨夜,少君来看过公主。公主的旧伤又发了,所以吃了‘药’,今晨怕是要多睡一会儿。”

        曲池一听,也明白其中道理,一时也没了主意。本来她也是得了大哥的嘱托,让她这些天多陪轻轻,她‘性’子急切,早就吩咐府中人给轻轻打理了一个舒服的居院,现下就想带轻轻去看看。还想找借口将轻轻‘弄’回自己府中,更妥帖,方便她们‘交’流离别两年的感情。

        这一踌躇,未料月盈也来了。两人照面,俱是一笑,便携手出了轻轻院子。

        “我就知道你这‘性’子,定会早早地来看你嫂嫂。”

        “我怎么知道你也这么殷情啊?该不是来打探敌情的吧?”

        两人言谈轻悦,气氛颇为融洽,皆因两家关系向来亲密,她们年龄相仿,已是多年闺中密友,对彼此的心思都相当清楚。曲池今日也奉了一命,观察月盈对轻轻的态度。

        月盈淡然一笑,确也流‘露’了几分苦‘色’,“其实,今日我是想跟你好好聊聊,探探……她的虚实。”

        未想月盈如此开‘门’见山,曲池倒不觉得有多少危险,遂随其进月菀深谈。

        “盈儿,我知道你对大哥心意。以前,我也希望咱们两家能结成亲家,不过,后来我看大哥和兰姐姐在一起,还是觉得兰姐姐最适合大哥。”

        “兰姐姐?你说的可是那个周芷兰?这跟公主有什么关系啊?”月盈眸‘色’一闪,逮住了话柄。

        曲池一愕,吐舌暗咒自己说溜了嘴。

        月盈便知道这方定有内容,温婉一笑,状似无意,“怎么?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不成?!不过,我也觉得像公主这般‘女’子,定是不同寻常。想当年祈帝禅位之事,咱们‘私’下里都知道是当今皇帝‘逼’迫之,否则啊,公主来咱们楚淮怎么可能住进咱们王府,倒是委屈她了。”

        曲池见月盈并未有何惊奇,倒是‘挺’善解人意,这和平日里她认识的人并无甚差异,遂慢慢放下戒心。

        “其实……”她‘舔’‘舔’‘唇’,斟酌了半晌,还是决定告诉自己的幼时好友,“不瞒您说,我当初跟你说过的兰姐姐,就是公主。两年前,周芷兰也是她。现在,她为什么叫晏语轻轻,大概只有大哥知道。不过,不管是哪个她,我都很喜欢……”

        月盈恬淡地听着,更鼓励了曲池将近日来一直憋在心里的喜悦、担忧、渴望全说了出来。本来,这些话她是想一个告诉轻轻的,未想月盈讨了个巧时。

        语毕,月盈心中已有计量。

        “原来,兰公主竟然如此聪慧,真是帼国不让虚眉!难怪奕哥哥会那么喜欢她,月盈当真甘败下风了。”

        “盈儿,你……你想通了?”

        她伸手掐她一把,笑道,“哼,这有什么想不想通的。本郡主的追求者也是一箩筐的,还有一月我就及笄了,最近来求亲的人,可不比你们府的人少!”

        “去去去,你又知道来跟我求亲的人有多少,有胆子,就把求亲帖子拿出来数数啊!”

        “得了,我早听大哥说过,你这下心思都溜到耶律将军那边去。我猜,你八成已经把那新求亲帖子一把火烧光了。”

        “胡说,我才没烧,现在我就去拿,比比看。”

        两人这一闹,又如往常般嘻戏愉悦。曲池终于放下心来,相信了多年好友的说辞,却看不到月盈偶一别脸时,那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冷‘色’。

        周芷兰,尚朝的大恶‘女’,赧帝通缉的要犯。姜霖奕居然明目张胆带她回来,还宣布要成亲,皇帝不可能不知道,却没有任何反应,是何原因?

        。。。。。。

        “你拍一,我拍一,一只孔雀穿‘花’衣;你拍二,我拍二,两只袋鼠抱口袋;你拍三,我拍三,三个小羊学爬山……”

        一早起,芝芝便又邀着轻轻玩起拍手歌,清脆娇嫩的童音,舒开一室暖意。

        华真很早便立在‘门’外,听到这声音,他担忧的心也放下不少。抬头即见屠越人行来,恭敬地点点头。

        屠越人一听里面的声音,笑道,“这丫头可醒得早!”

        进屋,首先叫出声的还是芝芝,“爹爹,你来了么?”

        屠越人上前扣了扣‘女’儿的额头,“丫头,你这么早就拉公主玩,不知道公主伤还未好,要多眠么?”

        芝芝一听,立即愧‘色’满面,忙说对不起。轻轻疼芝芝,直说没有关系。这时汪汪地叫声又传来,阿金旁若无人地蹦上了‘床’,它几日都没机会跟轻轻亲热了,这会儿倒赶了个巧。当然,它嘴上又衔了好康的东西,不知打哪儿摘来的小红‘花’。

        “阿金,谢谢你!这‘花’儿,好漂亮。”

        轻轻这方心情大好,叫婢‘女’将‘花’儿‘插’了起来。

        例诊完后,华真将鲜‘花’兵团最近的情况做了简单的汇报。现在兵团驻扎在王都外,同耶律镇恶的部将同一个营区。

        “如此说来,你们真的需要一笔活动经费了?”

        “是。这方面,我们已经在想法子,最好的收集情报点就是酒肆、娼寮、茶社,依公主所见,我们选择哪种最为合宜?”

        “最好都涉猎。另外,这些地方都是男人去的,而官家小姐太太们的口风更易探。所以……”

        华真双眸一亮,佩服不已,“华真明白,那是开衣庄,还是‘玉’石铺?”

        轻轻‘唇’儿一弯,点亮了整张小脸,相映着那一双空‘色’的大眼,倒流‘露’出一分慧黠,“这些都不好,她们停留的时间少,而且彼此之间也没多的‘交’流时间。要‘弄’一个,她们没事儿就喜欢去逛,去攀比,长时间都舍不得离开的——休——闲——圣——地!”

        这方一直静听的人不由齐声问出,“休闲圣地?”

        轻轻眼珠儿一翻,道,“美颜坊!世间‘女’子哪个不爱美,这些生在闺宅内的夫人小姐,怕是一生最多的时间都用在打扮养颜上了,这方面她们必爱‘交’流经验。而且,这个方面还未有人开设,竞争‘性’低,有大利可图。所以,屠大哥?”

        屠越人一被提名,愣了一下,旋即明白,“公主,你要我调配些养颜‘药’方是没问题的。不过具体如何‘操’办得‘女’子喜爱光顾,还需您亲自来了。”

        轻轻一笑,更加‘胸’有成竹,“这是当然。我有几个点子,我们稍后再商量。至于津帖方面,晚些待奕哥哥来,我就跟他要。”

        事情一定,华真和屠越人便各自去筹备。

        芝芝突然抱住轻轻,道,“妈妈,芝芝想出去走走,好不好?”

        轻轻未想其他,便应了。姜霖奕撤换了两个新婢‘女’来,说是他亲自调教,会武功。可是,她心底最喜欢的还是碧姬,虽然这两个婢‘女’能言善道,声音也颇为甜美,俏似碧姬,她还是觉得故人总比新人好。

        但两人未行出院子,曲池和月盈便来了。一听他们要游园子,便要跟丛。轻轻心中不喜,但这人在屋檐下,只有随意。但芝芝却死拉着她的裙角,小手发抖,她看不到她的模样,却知道她似乎很害怕。

        “芝芝,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

        “妈妈,芝芝突然不舒服,想回去!”

        曲池忙道,“哪里不舒服?怎么突然就不好了?”

        月盈道,“许是刚来,水土环境不适,小孩子常有的‘毛’病呢!不用担心。”

        芝芝死巴着轻轻,“妈妈,芝芝要妈妈陪。”而阿金也缩到了轻轻脚边,汪汪地叫个不停,轻轻看不到,也感觉出两个小家伙的不同寻常。似乎,是有意针对面前的两个‘女’孩子,或者……是其中一个?!

        轻轻还是担心芝芝,不得不回了屋。芝芝不要父亲来看,只说要睡觉,非托着轻轻不可。轻轻知是有事,便辞了两‘女’孩的邀约。

        月盈忽道,“公主昨日受惊了,都是盈儿不好。这方多休息才是,我们就不叨扰了。”

        “可是,我还有好多话想跟兰姐姐说呢!”曲池倒是真的不舍。

        月盈拉住曲池,笑道,“你以后多的是时间呢!现在就让公主多歇息,母后差人给我送了个方子,说是对公主眼睛有好处,我们现在出去抓‘药’,另外再帮公主置办些物什回来,不更好?!”

        曲池一听,很没心机地应道,“真的!对哦,我怎么没想到,还是盈儿你心细。”

        这方两‘女’孩子才告辞离开,轻轻才悄声问了芝芝缘由。

        “芝芝,不喜欢那个叫月盈的人。芝芝害怕!”

        阿金配合着也嚣叫了两声,轻轻心下一沉,她不想落进是非之地,如今看来真是撞上了。

        “芝芝别怕,晚点奕哥哥来,咱们就跟他说,咱们换地方住,好不?”

        “嗯。妈妈一定不要跟那个人待在一起,会发生不好的事。”

        “好,妈妈听芝芝的话。现在,他们走了,我们出去溜园子吧?”

        “好好。”

        阿金也乐得在两人脚边跳,又变得活跃不矣。

        未想着,等了一日,姜霖奕却没来,也没捎任何消息。而芝芝却真是着了凉,吃了‘药’便早早睡下。

        轻轻一人候在屋中,感觉窗头的日光,寸寸变暗,每一次听到远处的脚步声,心都会跳突几下,但那些脚步声带来的都不是她想见的那个人。

        突然,又是一堆碎步响起,来的人是月盈,还带着浓烈的‘药’味。

        曲池高兴地拉着轻轻,完全没有心机,说着月盈的好话,“兰姐姐,这‘药’方屠大夫也看过,说对姐姐有好处呢!你瞧,盈儿她多好,要不你们也结成异姓姐妹吧!”

        轻轻笑道,“曲池,说什么傻话呢!我可是尚朝出名的大恶‘女’,怕不坏了月盈郡主的名声了。”

        “兰姐姐,盈儿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呢!”

        月盈大方地一笑,“曲池,你别为难公主了。是月盈高攀不上公主罢了!此番,公主能莅临我们王府,已经是莫大的荣幸,怎可借此邀宠呢!”

        轻轻淡然无语,瞳深无‘色’,看似愈发地冷漠。曲池心中一异,本想圆上几句,但见月盈直打眼‘色’,便只有作罢。但心中却生出一丝不悦来,觉得轻轻开始摆起公主架子了。这方没说着几句话,就匆匆告辞离去。

        轻轻心中一叹,曲池这丫头还是老样子,‘性’格直,没心眼,有时候被人‘蒙’蔽了也不知道。看来,这姜月盈城府之深,完全不若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她可是相当相信芝芝阿金的六感。

        未想,用过晚膳后,还是不见姜霖奕。

        莫不是,这家伙今天要玩失约了?哼哼,到时候,她可有机会糗他一把,也成了食言而‘肥’的人。

        晚间,姜月盈和王妃又一起来看她。

        王妃拉着她的手,温柔轻声道,“从奕儿那里知道,你也是吃过不少苦,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就当这里是你自己家,千万别见外。”

        “谢谢王妃,一切都很好。本宫没有什么别的需要了。”

        月盈却突然笑起来,道,“公主,您这么晚还不就寝,一定是在等奕哥哥了。”

        她这一说,王妃瞪眼,斥了她一句,道,“小奕和王爷他们在商议丘齐国的事,许是耽搁了,晚些大概就会过来”又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男人家总是如此,公主莫要见怪。应以身子为重,准备月后做个美美的新娘子才是。”

        轻轻淡笑应和着,不由心底却惴惴不安起来。

        两母‘女’又跟她说了一几句体己话,才离开。而月盈刚跨出‘门’槛,便说出,“娘啊,丘齐国的事务不都‘交’给世子哥哥处理了。这会儿来,是不是真的来谈联姻的事啊?”

        “嘘,你别胡说。这事还是秘密……”

        两个‘女’人脚步声迅速行远,但那话儿的尾音,却久久绕在轻轻耳边不散,心中的不安、猜测开始在寂冷的夜里,肆意蔓延。

        她相信奕哥哥,他做的事一定有他的理由,他不会伤害她,她相信他。他们早就约好了,会彼此信任,好好走下去。

        烛影投下案前的人影,长长地拉到桌角,夜凉如水,人影亦由立转为坐,由坐而伏下身子,仍是没有离开窗前。

        奕哥哥,忘了昨晚的约定么?

        意识被吞噬前,轻轻仍暗自问一句,否定一句。

        屋外的婢‘女’见状,终是忍不住进屋,手刚扣上‘门’,一抹雪‘色’身影突然出现,两人立即躬身退下。

        他走进屋中,便见那小人儿居然爬在大敞的窗前,就睡着了。眉‘色’一沉,上前轻轻将她揽过,抱入怀中,略一起身时,她又醒来了。

        “奕哥哥……”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拧眉,抱着她坐***,一点她鼻子,责备道,“困了就***好好歇着,怎么这般不爱惜身子?”

        大眼眨了眨,没有焦距,模样却份外地惹人心怜,“我不知道……已经很晚了吗?”

        她面上有明显的失落,他心中软下,“轻轻,对不起,我来晚了。你可罚我迟到,要什么,告诉我?”

        他捧起她的小脸,认真地说着。

        她能感觉到他的专注眼神,之前的忧心一散,笑道,“你说要带我去好地方的?今***可是要食言当只‘肥’狐狸了?”

        “岂会。我这就带你去!”

        说着,取过大裘将她包好,抱起她就出了‘门’。

        她狐疑道,“这么晚了,会不会不方便呢?”

        他帖上她微凉的小脸,低声道,“正是晚间,才最是时候。你定会喜欢!”

        暧昧的热息一下烫红了她的小脸,搅得一颗心雀跃地‘乱’跳起来,“奕哥哥,是什么好东西啊?你不能先告诉我么。”

        “不能。即时你就知道了。”

        感觉并未行多远,他们也没有骑马坐马车,似乎就进了一处宅院,院中淡淡的清香,煞是熟悉,她寻思半晌,即问,“奕哥哥,这里种了茶树?”

        他笑道,“你还记得,正是茶树!”步子愈发轻快起来。

        她恍悟,“这里是少君府?”

        他旦笑不语,便听得吱嘎一声‘门’开,一股熏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浓而不腻的馨香,玫瑰的‘艳’,丁香的清,荷‘花’的淡,还有一丝清茶的幽。

        感觉到有轻纱抚过脸颊,前方似乎一片莹莹烛‘色’,她看不真切,却感觉到融融的暖意从内里涌,带着湿润的水气,让人呼吸也变得格外温香起来。

        “奕哥哥?”

        他突然放下她,手指碰着她下颌,一动,将系带拉下,大裘轻声落地,‘吻’如扑蝶,落在额角,和着他充满蛊‘惑’的低语,“闻到这香味了,喜欢么?”

        “喜欢。这里是什么地方?”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他一边‘吻’着,一边动手解去她身上衣衫,直到身上微凉,她才发觉自己只浑身只剩件兜衣,忙抱着身子叫,“奕哥哥,你干什么?”

        莹光下的狭眸,忽然一缩,手指轻轻抚过她圆润的肩头,“我倒失算了,你背上的伤还未好,还不能下池。”

        “什么池?”她终是捕捉到这一个字来。

        他拾起大裘,将她重新包起,将她抱在怀中,坐下身,执起她一只小手,往下探去,哗啦一声,温热的水沾着指尖,触动了全身的细胞般,她敏感地缩了缩手指。

        “是……温泉池?”她的声音中,蕴着惊奇。

        他拔起一指湿润,轻点她扬起的小脸,“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说过,会命人造一座洗鸳池,应你曾说的那句诗,温泉水滑洗凝脂。”

        “我记得,你说要比江陵城那个大百倍的,这里……很大么?”

        她挥挥小手,看不见,真是令人懊恼啊!他送她这么大个礼物耶!

        他笑道,“有多大,我抱着你走一圈,就知道了!”

        “好啊!嘿嘿,我还记得江陵郡的只有一盏茶的时间就能走上一圈呢!”她揽上他的脖子,笑答。

        他开始走起来,她开始想象着四周的一切,他细细地给她描绘着。

        许久才问,“走完了吗?”

        “还没,才三分之一!”

        “啊,真那么大?”

        他轻笑,“当然。我可不想变成‘肥’狐狸,那样配上一只小‘肥’猪,真是不好看。”

        “奕哥哥……”

        她佯气地捶他一计,瞬尔小脸又黯下,“人家……好想看看啊!”

        “下一次来,你就能看清楚,到时候可别把眼珠子都瞪出来。”

        “你又笑话人家。”

        他笑出声来,步覆依然稳健,悠闲,长长的身影,倒映在碧‘色’的水‘波’中,一漾一漾,情意隽永,那眼‘波’缠绵之处,尽是怀中人儿的一颦一笑。

        “奕哥哥,要是我永远都看不见,你会不会……纳妾啊?”

        “胡说什么!”

        他声‘色’一厉,停了下来。

        她感觉到他明显的不悦,咬咬下‘唇’,不再说话。心底,却隐隐地希望,他能将白日里的事告诉她。

        “轻轻,你的眼睛很快就会好。不要胡思‘乱’想!”

        “哦!”

        她低应一声,有些失望。

        他眸‘色’浅动,诧异她怎生突然说出这种话来,想来也是失明太久,难免生出不安全感来。而且,现在身处陌生环境,自有几分不适应所致。

        “奕哥哥,我似乎又忘了一些事,我怕……”

        “你什么都不用怕,亦不用多想。一切,有我。”他口气更加武断,不容她置喙。

        “我听说,西秦起事。曲池提起说我是什么王后,可是我并不记得……”

        “轻轻,你应知道,正因西秦起事,皇帝才能将注意力转回。曲池那丫头天天待在闺中,只会道听途说些不切实的东西,你不用‘操’心这些事,先将身子养好才是。你知道,”他的口气倏地变软,气息在她‘唇’角滑动,“若非你身上有伤,今晚,我该是不会放过你……”

        湿热的‘吻’,帖着‘唇’角,没入颈下,本来搂着她腰意的大掌,也肆意地滑入大裘,掌住一方软热柔捏勾‘弄’着,肌肤帖着他的纱袍,仍感觉得到层层衣衫下的滚烫热源,他一用力,将她的身子紧紧帖上他的,意‘欲’明显。

        “奕哥哥,可是……”

        他微微一叹,‘唇’落在她心口,声音愈发低沉,沙哑得震进了她心底深处般地说道,“轻轻,我希望你能早日好起来,成为我的妻,为我生一个可爱的小公主。可好?”

        闻言,她心中一软,小手抚上了他的脸,羞涩低应,“奕哥哥,我会的。”

        他放松了怀抱,“这才是我的乖‘女’孩。”

        “怎么说得人家真像小孩子一般了?”

        “呵呵,轻轻于我来说,确实还是孩子。不知,怎么会这般爱胡思‘乱’想。”

        “这个……有什么不对。”

        “好好,轻轻没错,都是奕哥哥的错。今日听华真说,你要银子做生意,倒是件好事。明日,我派个帐房先生给你,银子随便你使。”

        “哦,奕哥哥这么大方,你不怕我掏空你的家底啊?”

        “呵呵,给你一辈子的时间掏,看你能掏光不!”

        “哦,口气这么大。我倒要看看,一少君到底存了多少家底,做老婆本儿。”

        “那你就慢慢数……”

        他低首,绵蜜的‘吻’又袭来,她‘吟’声承接。匿大的暖池里,‘波’光盈动,情暖一室。

        她拥着他的手臂,沉沉睡去,却仍觉得,他似乎有意对她隐瞒着什么,他不愿意说,她便不再问,只希望那不要影响他们的未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