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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他的愤怒会杀了尔忠国包括他自己。我不能让他冒风险,也不能让尔忠国陷入任何危险。如今,他不方便在汉口抛头露面,我便不能让他出现任何闪失。

“春树,你可以冷静些吗?你让我害怕了。”我轻轻抱住他,听到自己的心正在惶惑地怦怦急跳。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更新迟了!

道歉,鞠躬,满地爬,打滚,求饶。。。。。

看着态度好的份上,亲们饶了俺吧。

国哥哥要冒泡了!!!!

可是,

如何冒泡是个问题。

181

181、啸枫大哥  ...

他终于冷静下来,带我去见邹淼玲,说她得知我自由了,特地请假等候在家里。

能活着再见到她,除了紧紧的拥抱,我不再像从前那样哭得昏天黑地的,她也比较镇定。我们似乎都比从前的自己淡定了许多。

“你应该听我的话——相信春树。”她用心疼的目光看着我,好像很多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只是轻叹一声。“唉,看你的脸儿小的,只有巴掌大了。”

惦记着余老板的事情,我向她打听灵堂设在哪里,因为我想去吊祭。

虽然一天“爹”也没叫过,可我敬重余老板的为人,心里早已认下了这个爹。按时间推算今天是头七,应该还没出殡,还能来得及尽点孝道。

然而邹淼玲叹息之后告诉我余老板三天前就出殡了,怕有人借机捣乱,灵堂的设置和送葬仪式都是悄悄进行的,没对外界发布。她又告诉我余老板出事后,帮内四分五裂,加上有日本人从中作梗,如今除却舞厅和一家典当行维持正常营业,其他业务都被黑龙会的人接管了去,明里说是帮助中国朋友维护治安稳定,实则侵占资产。余啸枫是书生气很浓的人,纵然身为律师也无法与蛮横无礼的日本人对抗,只得忍气吞声将父亲大半辈子打拼来的基业拱手相让。

我立即有了去看望啸枫大哥的冲动,但刚出门,就发现老狐狸手下的那个面瘫司机等候在巷口。他对春树说了一通日语,春树随即向我转述司机的话,说天色已晚,为了安全起见,井上先生让我立即回府,而且有话跟我说。

经过胜利街时,路边一个高大的身影引起我的注意,没等我确认他是谁,人已经折进了另一条街道,但是我分明感到血液凝滞了,心脏不跳了,浑身瘫软了……

尔大哥,会是你吗?

曾无数次幻想过跟他重逢的画面——应该是会伤心落泪的吧,因为离别时他哭过,我也哭过,重逢后怎能没有泪?不同的是当时的泪是苦的,如今的泪应该是甜的。可惜每次的幻想都想象不出他的神情。原谅我想象力的枯竭,因为他早已将我的智慧封住并作了废。

在踏进老狐狸的院门之前,送我返回的池春树侧身拦在我和门之间。“拾伊,虽然你让我感觉爱情可望不可及,但我愿意等你。是的,我已经决心等下去,哪怕再有一个五年,十年,或者二十年……我的整个生命都交给你,只要你愿意,拿去。”仿佛有浮云掠过头顶,明净的月光霎时照亮他的全身,尤其那双晶亮的眸,仿佛两颗明亮的星星,热切地凝视着我。

“你……傻不傻?”我含混不清地呢喃着,“你等待的只不过是海市蜃楼。”

“是啊,近在眼前,远在天边,可这就是希望,对于沙漠中艰苦跋涉的人来说足以忍受一切疲惫和饥渴。”他的手用力握了我一下,“你不必为难,只要我心里有你就行。”他温柔地一笑,转身离开。

又是这句话,可他知道我有多为难吗?

踏进寂寥的院落,西南天际的月亮跟着我走,照着幽幽的树影和朦胧的花坛,我什么也不愿想,但还是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

老狐狸正在打点随身物品,搁置在地上的两只大木箱仿佛在告诉每一个见过它们的人:“主人要出远门。”

老狐狸隐晦地告诉我在他没有完全安排好这里的事情前,我得时刻注意安全,但他又说很快我就不必担心乔天佑那个坏东西了。仿佛只是随便说说,但从他的神情看来非常有把握。想起他对乔泰的态度,我不禁想难道他外出疗养是假,暗中派人除掉乔泰是真?若我猜想的没错,他去疗养就不单纯是回避面子丢失的问题了,一定在为铲除乔泰这个后患做打算吧。

在帝国利益和亲人的安全之间,他显然选择了后者——让乔泰消失。

但一提到这个人的名字我便浑身发冷,仿佛再次中了毒。

****

老狐狸一大早便动身了,送他出门后,我立即换上正装前去找邹淼玲,委托她帮我注意有无合适的出租屋。随即,我去拜访啸枫大哥。

他眼眶深陷,面色发青,不过两个多月的光景,仿佛突然从青年走到了中年。

“我是个废物。”他带着一股恨意说道,拳头铮铮作响,眼眸也红了起来。“我想砸毁这个世界,我想报仇,向他们宣战,向他们讨回我的父亲,可我什么也做不了。我还算一个男人吗?”

“啸枫大哥,请不要自责了,我们终有一天会向他们讨回公道的,一定可以。但是目前,我们需要忍耐。”我笨拙地劝慰道,忽的想起尔忠国:他正忙着为咱们中国人讨回公道吗?

“当年我在瑞士发展,心却一直惦念着这里,听报纸上说中国发生了可怕的战争,日本人打进我们国家了,说什么要帮助兄弟国家拯救被共.产党祸害的千百万妇女儿童。我不敢相信我们国家的事情凭什么让他们日本人来掺和,凭什么让他们日本人来拯救,还是开着战斗机、扔着炸弹来拯救?我一刻也待不住,只想赶紧回来。千万里的旅途,又是轮船又是火车,筋疲力尽……可心里有一团炙热的火让我忽略一切不适,只想早点回到这里。可这里都变成了什么样儿?一团乱麻,国非国,民非民,早已被日本人的铁蹄践踏得面目全非。国军弃城而逃,节节败退,任多少城池和百姓都轻易丢入敌人之手,任凭敌人滥施淫威……任凭我的父亲惨死在日本人手下,可我还要忍耐吗?如何忍得住?但是,我懦弱地忍了,为了尚且活着的家人,还是硬忍下了。你说我这样的男人算是男人吗?”

“当然是,啸枫大哥,不要以一时成败论英雄,我相信我们会撵走这些恶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拾伊,谢谢你。这些话大哥一直憋着,没跟别人说起过,可憋在心里闷得要爆炸啊。你大嫂是非常情绪化的人,这些话我不敢对她说,也不敢对母亲说……我所熟悉的文明和美好的幻想都被无情地摧毁了,只剩下血和肉的挣扎,我感觉崩溃……大哥知道你遭遇了很多意想到不到的艰辛,也一直内疚未能尽到当大哥的责任,但是看到你现在这样,大哥突然感觉你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得多,至少你比我坚强。”他夸赞着我,眸里升起一股钦佩之色。

我却感觉又羞又愧:“我只是得过且过,哪里坚强了?强迫自己坚强吧。”

“能做到强迫自己坚强也很不易了。生和死不过像一层纸,随时都会被捅破。我们这些残喘的国人比任何时候都需要强迫自己坚强啊。”

沉默了片刻,我问他道:“啸枫大哥,最近不知有没有看到一些久未谋面的熟人?比如余先生生前往来的一些朋友?我未能赶上余先生的出殡很是遗憾,虽然葬礼不是公开的,但我想总会有一些朋友参加吧。”我幻想着他可能有尔忠国的消息。

余啸枫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笑:“即便知道消息了也不敢前来,生怕牵连自己惹上晦气。我算是看透了国人的素质,只有啸叶连夜赶回来跟父亲遗体告别,但是他……他的身份比较敏感,我没敢让他久留,其他的都是家里的亲戚和父亲管理的场子中几位讲义气的雇员。哦,邹小姐和她先生也来了,还有一位姓池的先生。你的朋友们都正直而勇敢,我十分感激他们。”

我想他一定不知道池春树的真实身份,否则不可能让他参加祭奠仪式。

“大哥日后有何打算?听邹淼玲说舞厅原计划准备扩建的,现在完全停下了。”

余啸枫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我没心思再考虑扩建的事情。有件事我一直想跟你商量,今天你能来正好。父亲生前原本打算将舞厅股权的20%划归到你的名下,并打算写进遗嘱内,可惜还没来得及形成文件就……”他哽咽住,父亲的离世又让他悲痛起来。

“不,我这个女儿只是名义上的,而且没尽过一天孝道,他怎么可以这么打算?”我惊慌地说道,明白他要跟我商量什么了。

“我三舅不同意。目前舞厅的事务由他一手打理,他是我母亲的弟弟这么反应也正常。他并不是怀疑你的为人,请你不要多想啊。”他连忙作解释。

“当然,我不会往那里想的。”

“我母亲心脏不好,需要轻松的环境,我这几日一直在想着今后的出路问题,你大嫂建议我离开中国,还到瑞士去发展。我觉得她的话有道理。我这个没用的男人在这里除了一筹莫展找不到更好的出路,现在所有的事情跟乱麻一般,我差点不知道该怎么走,是否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大哥应该已经把乱麻理顺了吧。”我想他早已拿定主意。

“是这样,”他用熟稔的语气对我说道,“我初步打算把舞厅70%的股权折价转让给我三舅,但至少保留50%的经营权给你,无需你出资,薪水照旧外加经营提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