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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你才二十五岁啊,不是五十二岁,一个青春正茂的女人怎么可以这么绝望?”

“我不是绝望,因为这是我的命运。”

“命运?”龙须川进摇摇头,嘲讽地一笑,“人人都把过错归咎于命运。但是,命运是什么?是在神的旨意下赋予你创作的一支画笔,神只给你画笔,却没创作你的画。命运还在你的手中关键看你愿意不愿意去创作。”

我拼命摇头。“神不会帮一个遭受诅咒的人。你的神不会,我的神——老天爷——也不会。我是一个被诅咒的人啊,不是自己倒霉就是害别人倒霉,我没资格爱谁,也没资格被谁爱。我活着似乎就是为了赎罪,在这人世间苦修一世才能换取大家的安宁。至于你说的,我不想再思考,都与我无关了。”

“越说越离谱,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可怕的想法?”龙须川进抚摸着我的头,紧蹙的双眉下,一对眸露出揪心的痛。“如果你一定要把自己踩在脚底下,我愿意成为第一道挡板。”他搂紧了我,宽厚的胸膛内发出深沉的心跳声。

“不要你当挡板,你挡也挡不住的,谁也挡不住!你为什么不回国?留下来等着倒霉吗?”我拿头顶着他的胸膛欲挣脱他,但他坚定地搂住我,不让我离开。

“龙须川进,我命令你放开我!”我狠狠地看着他,“否则,我不客气了。”

“放弃你那些无聊的想法我就放开你。”他固执已见,没有一丝退让的意思。

“讨厌的死鬼子!”我张开嘴咬向他的肩膀。龙须川进动也不动,仿佛我咬的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地方。我狠狠地咬住他,带着对命运的诅咒和怨恨。

我的嘴里品尝到血的滋味——他的血渗透了衣服。咸腥的血刺激着我的味蕾,我倏地松开他的肩膀,呕吐起来。

“你输了,你没能坚持下去。”龙须川进冷静地看着我,“所以,你也会放弃那些无聊的想法,勇敢地面对现实。”

“你是个蠢货,龙须川进,你到底是不是日本人?你到底是不是日本人啊?”我急喘着问他。

“你希望我是哪国人?我的王?”他露出洁白的牙齿自嘲地笑着,“我们遥远的祖先应该是同一个国家的人,甚至是同一个人。你非得问清楚,我只能这么告诉你。”

“你这样的人该破腹自杀才对,你活着就是为了不断提醒我生命有多难堪是吗?别表现得像一个伟大的先知,无所不能、洞悉一切的样子。你为什么不破腹自杀?”我沮丧地叫道。他为什么要忍受我的无礼和残暴?一个日本鬼子凭什么有这样的气度?

“自杀的人不能进天堂,你也知道的。我不会自杀,除非你动手杀我。”他深沉地说道。

“混蛋,你是个大混蛋!既虚伪又愚蠢的大混蛋!”我哭着捂住自己的脸。“是不是逼死我你才满意?”我剧烈地呕吐,但除了酸水,什么东西也没有。

“何苦啊,我的王?”龙须川进站了起来,不再怜惜我的可怜样,“天已经亮了。我去准备早餐,还想吃寿司吗?”

我拉住他的衣袖。“请留下来!我想和你说说话。”

“我无法改变你的命运,一个蠢货留下来有什么用呢?看着你折腾自己吗?”他缓缓摇摇头,“春树一定睡不着,大家都睡不着,不如早点吃早餐吧。”他甩开我的手。

“龙须川进,我命令你留下来,你必须听我说话,我是你的王,你不可以不守信用!”我一边哭,一边说。

他转过身又跪下地。“好吧,我的王。我听着。”

我使劲揩去眼泪,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如果都像你说的那么简单,请问我的手镯为什么取不下来?你说我可以摆脱命运的束缚,你为什么不摆脱我的束缚、甘愿接受这样的命运安排?你可以选择离开,为什么不离开?非要我主宰你的命运吗?好啊,从现在起,我正式取消跟你之间的所有协议,你是自由的,不必再履行对我的义务。你马上离开、回你自己的国家去!”

“会回去的,一定会回去的,”他喃喃道,眸中闪动着挫败的痛楚。“我必须先尽职……而且,我是个有尊严的男人,轻易放弃对我是一种侮辱。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梗着脖子一副顽固不化的模样,“如果你真那么倒霉,我会陪你一起倒霉,直到——那一天的到来。”他镇定地说完,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我的眼睛肿肿的,无论采取什么措施都难以消除哭泣带来的恶果。

邹淼玲硬拖我去餐厅吃早饭。她倒是乐观得很,好像夜里的事情一点没影响她的情绪。用餐时,反而挑逗起龙须川进来。“喂,龙须先生,看来你是个情商很高的日本人。可不可以请你大方一点帮我个忙啊?”她一边往嘴里填塞食物,一边问他。

“说吧,只要我能帮得上忙。”龙须川进回道,微微疑惑的样子。若说他智商高还能听懂,但情商高是怎么回事他哪里知道啊?

“嗯,你的那个东西是不是够凶猛啊?”她神神秘秘地问道。

“嗯?哪个东西?”

“就那个东西嘛,下面的那个。”邹淼玲露出不太自然的神色。

龙须川进不解地看着她,脸色有些不对。

高铭锐用力捣了一下邹淼玲。“你干什么?不象话!”颇有警告之意。

“哎呀,不就是问问吗?反正闲置着也是浪费,这东西也有保质期的,越早用越有效啊,不如送给我享用啦。再说只有用过了才知道是不是真的很凶猛,试用一下才行啊!”

龙须川进的脸突然红起来,头猛然低了下去。

池春树惊愕地看着邹淼玲。高铭锐站了起来,“你跟我过来,邹淼玲!脑子发昏了吗?”

邹淼玲被高铭锐粗暴地拖离餐桌旁。过了一会儿,邹淼玲满脸愧意地回来了。“对不起啊,龙须先生,怪我没说清楚。我的意思呢不是你想的那样。误会、误会啊。我刚才想问你要的那样东西呢可不是你身体下面的那个东西,而是你身后放在香炉下面的那个东西。可以送给我们吗?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很想要。你们日本人很开放,不会觉得太过分吧。”

龙须川进回过头看了一眼邹淼玲所指的那个方向,恍然大悟,“你拿去吧。不过等我们都吃完了而且离开了,你再去拿。”他瞥了我一眼。

“啊,太好了!谢谢您,龙须先生。”邹淼玲高兴地笑起来。

“淼玲,我们住这里已经够麻烦人家了,还向人家要东西不太好唉。”我提醒她注意中国人的形象。心里同时嘀咕什么东西能让邹淼玲都觉得难为情呢?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邹淼玲收敛起笑容,朝我正色道:“不关你的事,老古董!”

等我们上了街,才知道昨晚的惊心动魄。街头巷尾时时听到议论,多半是“又杀了不少中国人啊!”“乔口处死的人尸体堆成小山了!”之类的恐怖话题。街面上散落着一些彩色纸片,估计是未来得及清理干净的传单。

刚进巷口,还没来得及叫人力车停下,就见非凡大舞台刚就职不久的保安部经理李先生从我们住处门口跑过来。

“哎呀,谢天谢地,可找着你们了!”他一脸的火急火燎。

一问,才知道昨晚非凡大舞台被炸了,近日将没法正常营业。老板担心袭击者是冲我们来的,于是立即派他前来探望,没曾想遇到铁将军把门。李先生以为我们出了事,正着急怎么跟老板汇报呢?这会儿见大家都安然无恙顿时松了一口气。

“其它人还好吧?”邹淼玲问。虽然龙须川进昨天下午便贴了封条,但有些不知情的舞女和观众还会赶过去,不知有没有遇到麻烦。

“舞女大班被日本人抓了。”他蹙着眉头说道,“我头一个先来找你们,没见着,就又赶去大班住处,也没见着。听街坊邻居说天还没亮就被宪兵队的人抓走了,她那两个孩子一起被带走的。她平日里跟日本人和政府的人打交道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哎,所以我才一直等在你们门口。你们跟日本人交情很好,能不能打听一下是怎么回事啊?”

一听紫海棠出事了,我心头一紧。被宪兵队抓走可不是闹着玩的,进去的人99.999%都是有去无回。恐怕不是李先生所估计的只是得罪什么人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我还得再看看其它人怎么样了?哎,你们瞧瞧,我刚任职就摊上这么倒霉的事情,又是爆炸又是抓人的。”李先生苦着脸,“关键你们几个没事就好。老板特地交代一定先联系上你们几个。”

李先生走后,我们四个人开了一个小组会。高铭锐认为眼下形势严峻,大家出入务必当心,非凡大舞台的爆炸事件很可能就是冲我们几个来的,或者以整个班底为目标,藉以打击“亲日派”。

我再次想起尔忠国昨天傍晚神秘出现的那一幕。他不许我参加晚上的演出是为了救我啊。依此推算,他一定提前得知有人会袭击非凡大舞台。但是,他是如何知道的?除非……我感到心头一喜——除非他是假投敌!袭击非凡大舞台的一定是仇恨日本人的抗日组织。排除地下党行动的可能性(高铭锐是他们的人,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多半是国民党特工的动作。一定是的,否则尔忠国怎么可能知道?

我越想越激动——差点被表像迷惑了。尔忠国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通知我,不就为保护我不受到伤害吗?可他为何那副神情?对我那么冷酷,却又不希望我出事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