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回答‘是’了,你只要点点头就行。我就都明白了。”我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对我点头,哪怕微微表示一下也好。
他的眸里冷光闪烁,鼻子里哼了一声。“你傻不傻啊?我对你没兴趣了,没兴趣了听不懂吗?看到你我就心烦。你这个女人就知道哭,除了哭你还会什么?那么多事情等着我处理,你却让日本人设计把我弄到这里来,真他妈烦人!”他伸手将我往后一推,立即去拉门。
我扑上去,抢在他之前拦在门里。“尔忠国,你怎么变成这样?我跟你说过的话你不可能都忘了,历史会怎么前进你比谁都清楚啊,你也知道当汉奸是没有出路的,你怎么可能这么糊涂。我知道你爱国家胜于爱自己的生命,那些死去的人,无论辛凤娇还是佟鹭娴,还有很多很多你曾经非常在乎的死去的那些弟兄,他们都在看着你啊,你怎么可能安心当汉奸?你一定是有苦衷的,不方便告诉我是不是?我不奢求你对我怎样,更不会拖你的后腿,只要你点头,让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不得已的就行,你点头啊。”
尔忠国不耐烦地拔出了手枪:“让开!不要以为你背后有日本人撑腰,我就不敢开枪!”
“那你开枪啊,让子弹从我的身体里打穿,看着我的血溅出来。我不会叫一声,你打呀!”我悲愤地看着他。
他端着枪,恼火地看着我,没朝我开枪。
我凄然一笑:“干嘛不开枪?你也会有手软的时候?”
他收起手枪,露出无奈的表情,“你是日本人的女儿,恐怕还是日本人的相好吧?我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让开!不用枪我照样可以杀了你。”
“你是可以杀死我,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但你为什么还要提醒我有危险,你为什么不让
我被炸弹炸死?那样岂不是更省心?再也没人缠着你,岂不是更好?”我流着泪问他。
他薄唇紧抿,似乎我的哭泣令他十分头疼。“柳拾伊,你理智点好不好?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你有你的老相好,还有新相好,不愁寂寞。我也有我的新欢,我的新事业。大家各走各的道,不是挺好的吗?”他抱住膀子,无可奈何地看着我。
“我问你为什么要救我?既然各走各的道,为什么还偷偷摸摸跑来通知我晚上别参加演出?”我紧盯这个关键问题。
尔忠国露出嘲讽的神情,一把揪住我拖到他面前来。“听着,笨蛋!我通知你不是因为我想救你,也不是因为我怕被人发现,而是我的上司清水洋子小姐让我务必支开你,她还不想看见你被炸死。懂了吗?我在执行她的命令,因为她只让我悄悄通知你一个人。懂了吗?笨蛋!”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那双曾让我无比沉醉的双眸如今充满不屑和讥讽。“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抱住他,“你不会对我这么冷酷,我是你的妻子啊,你说过会爱我一生一世。如果你真的不在乎我了,刚才为什么心跳那么急?”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推离他的身体,眉头紧锁。“别自作多情了,我的妻子是辛凤娇。你是谁?柳拾伊,一个替代品而已!我心跳急是因为我烦你,像甩不开的鼻涕虫让人烦透了!”
我顿时有五雷轰顶的感觉。“不,不是这样的。”嗫嚅着,心碎成了八瓣。
他毫不犹豫地拉开门往外走,边走边大声说道:“以后我不想再见到你!”
“尔忠国,站住!”我还有最后一招没使用,也是最厉害的一招,足以打出他的原形。“好吧,我只有最后一个要求。”
他倏地站住,声音冷得如同冻结千年的寒冰:“你果然很无聊!我差点忘了你天生就是一个小无赖。”
“你就当我是小无赖好了。小无赖还有最后一个要求,满足了这个要求,今后我永远不再纠缠你。”我又抱住他。
“有话就说,别拉拉扯扯的。”他再次推开我,厌恶的神情仿佛我是个弄脏了他衣服的乞丐。
我将戴手镯的腕递到他面前:“拿走这个东西,看到它我就想碰死自己。把它拿走,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这是我的真爱手镯,预言说只有爱我的人才能摘得下来。如果他不再爱我,手镯仍然会在我的手腕上,如果他爱我,只需轻碰一下,它就会毫不费力从我悬垂着的腕上坠落,也将证明一切都是他刻意伪造的……
无需任何语言的解释,真相将大白。
尔忠国扫了一眼我的手腕:“想用这种办法拴住我?贱人!”
“是的,贱人需要你这么做,你怕了?”我听到他的心跳再度不规律地急跳起来,而我接收到的却是喜悦。
人影一闪,尔忠国掐住我的脖子,“在我发怒之前,不要再刺激我,否则我不敢保证你的脖子是正的还是歪的。”说罢,猛地一推,将我贴到门板上,他已经一个箭步跨出门去。
“你会遭报应的!”我怒吼起来,“我恨你,我会恨你一辈子!”
“那就慢慢恨吧,一辈子很长!”他头也不回,径直走出照相馆,走向车,拉开车门。
“等等,尔先生!”旁边闪出一个人,手枪顶住了尔忠国的太阳穴,是龙须川进。“来照相的人怎么什么都没拍就走了呢?”他慢悠悠地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成三更了,好哈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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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
239、被掩盖的真相 ...
“等等,尔先生!”旁边闪出一个人,手枪顶住了尔忠国的太阳穴,是龙须川进。“来照相的人怎么什么都没拍就走了呢?”他慢悠悠地问道。
“您是——”尔忠国慢慢侧过脸,瞥了一眼龙须川进,手悄悄往腰间移去。
没等我走近他俩,周围突然传来“哗啦啦”拉枪栓的声音。不知从哪里涌出一大帮便衣来,黑洞洞的枪口一起指向我们。
“对不住了,龙须中佐,是我手下的弟兄们。他们不太懂规矩,只听从特高课的命令。”尔忠国斯文地说道。
龙须川进没挪开枪口,“你以为你人多,我就害怕了?”他吹了一声口哨,照相馆外的围墙上突然冒出一帮手拿长枪的日本宪兵来,瞄准下面一群人。
便衣们纷纷举起手,不敢造次。
“龙须川进!”我惊呼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不是让你悄悄安排的吗?”
“我的王,”龙须川进冷眼看着我,“你不要太幼稚了,他这种人既然踏了一只脚进来,另一只脚就会跟进来,你指望他后一只脚还能带领前一只脚再退出去?我早料到他会这么对你。不如杀了算了!”他咬着牙狠狠地挤出这些话。
“不可以!”我拉住他的手臂,“会死很多人的。你把你的卫兵撤走好不好?”
“柳拾伊!”龙须川进瞪起眼睛,怒火喷射出来。“你还不死心?这种人连给我看门都不配!”
我晃动着他的手臂:“既然他是狗,你就当他是疯狗好了,放了他吧。我已经知道答案了。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掺和进来。你要是坚持,第一枪就从我身上开始。”
龙须川进拿枪的手振了振,目光中的怒火丝毫未减。
“你听到没有啊?”我厉声叫道,“你不是刽子手!”我死死抓着他的手腕,感觉到自己手的冰凉。
两人依旧僵持着,一帮人也不敢乱动。
我假装站立不住,往下滑,仿佛立即就会晕倒。
龙须川进终于放下了枪,伸出一只胳臂将我扶住。尔忠国摸在腰间的手也垂下。
我不希望他们打起来。龙须川进虽然有主动权,但绝不是尔忠国的对手。尔忠国的身手我了解,不等龙须川进开枪他就会制服他,到时候吃亏的还是龙须川进。
“尔忠国,你可以带你的人离开了。”我幽幽地对他说道,“一路走好。”
“你会后悔的,柳拾伊!”龙须川进失去了一贯的稳重,低声怒吼。“你放走了一条毒蛇。”
“闭嘴啊,死鬼子!”我叫起来,“把你的人也撤走,别像耍猴似的爬那么高!”一肚子的怨气全发在他身上。
他言而无信,居然在外面埋伏了人手,尔忠国多精明的人,怎么可能毫无察觉?
这趟,我算是白来了。
龙须川进瞪着眼睛看尔忠国,直到他带着便衣们离开才转过身逼视着我,“表演有进步,但是装晕就得有装晕的柔弱劲出来,这么大喉咙像什么样儿?”
我怔住,他一开始就知道我在演戏,而且这就揭穿了我——好没面子。
我摇晃了一下,扶额,继续装晕。
他低哼一声,一把抱起我扛在肩上,带着满腔不便爆发的怒气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的车停在不远处的巷尾。我没挣扎,任由他一路将我扛过去、丢进车内,他随即也挤进来,坐在一旁,一声不吭地拍拍司机后背示意他开车。墙头的鬼子们都撤下来,跟在我们车后。
我在车座上卷缩成一团,浑身都不舒服,也不想跟他说一句话。
龙须川进伸出手臂将我揽进怀里,过了片刻他说道:“你快成冰人了,我的王。”他好像气消了,声音总算温和起来。
我没有拒绝他的拥抱。我感觉冷,由内而外的寒冷让我贪恋他温暖的身体。现在才是初秋啊,却感觉隆冬提早来临。但在片刻之后,我发觉自己在YY,因为并非他的温暖让我向往,而是他的怀抱让我想起尔忠国。
此情此景似曾熟悉。一年前,山脚下的那个野战医院,被乔泰下过毒、浑身冰冷的我被尔忠国抱着,同样宽阔的胸膛,一双有力的臂膀抱着我冰冷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