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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那人快的似一个影子,一道光

九剑却

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没有抬起

这种情形真的好古怪

"你就这么有把握?"

"她说,不愿再看到你我拔剑."

崖边,只剩大海的声音.

"但我分明听到

剑的声音

这感觉好熟悉"

"好久以前曾见到过,感受到过."

直到傍晚,崖上都再也没有发出过声音

好久,就只听到崖下海浪的撞击

那人突然笑了

笑的好开心

"她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

九剑一直默默饮酒,此时却微微皱眉道了句话

"是啊,好愁人."

那人听得这般说法,愕了一时,旋即大笑起来

与众不同的女子

会带给人不同的感受

但在特定的人眼中

这个女子

当然会很愁人

"那时的你,是如日中天的江湖第一剑客,怎会愁?"

那人笑的好开心

九剑望着酒壶出神

并未答话

那人开心了好久便又沉默了

两人都默默饮酒

那人突然道

"听说."

"饮了这酒的人,都会死.

但为何

你却活着?"

"因为我知,我是一个酒徒."

第二天清晨

那人不知去了哪里

饮酒的地方

插着一把剑

葬天

好平淡的一把剑

却有如此的名字

那个人,这把剑

没有人知道那人去了哪里

有人说,他饮了那酒,必定死了

也有人说,他去了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做他自己

九剑回到了中原

他再也没去过南方

也不愿再看到大海

于是他去了北方

他记得那个人说的话

那个少了一根小指的人

所以

他还有三年的时间

可以痛痛快快地饮酒

他去到了北方

去见一个人

相别许久的友人

他去了六扇门

找一个人

找她饮酒

那个人

不曾变过

只是喜穿红衣

"你知不知,我等了二十五年."

"我知."

"你知不知,这二十五年,我都在饮酒."

"不知."

"你知不知,我好恨你."

"不知.但你知么?"

"什么?"

"我,好愁."

"哈,你也会愁?"

"当然愁,是人就都会愁的."

"那你,为何发愁?"

"当真要晓得?"

女子的眼神,内里仿似有烟波在流转,轻轻晃动着,好不动人.

九剑递出了右手

"做什么!"

刹那,雾散烟消,万千柔情化为百丈深寒,那女子两个秋水似的眸子只一瞬,便好似两柄寒光森然的利刃

"饮蛮,饮醉了,便知了."

"哈!你道我不知,饮了这酒,会怎样?"

"怎样?"

"哈!会死的."

女子穿一身红衣,

握酒的,

却是左手,



话毕,

用右手轻抹唇沿的酒液,

"你

变了

二十五年前

好令人开心."

"过去二十五年,谁都会变的."

"我也是?"

女子饮了一大口酒



"不知."

"见到之后,便不知究竟怎样的人."

"独孤呢?"

"明明了了,一眼便知他怎样."

"于是你"

"不错,我一直想要知道,在你心中有没有我."

"独孤不见了,不知他去了哪里."

"也许死了."

"未必."

"饮了你酒的人,好多都死了."

"为何我不死?"

"我怎知?"

"你饮的,是什么?"

"酒!"

"为何,嗅不出,什么酒?"

"哈!你也有嗅不出的酒?"

"当然,两年前,我便遇到过,嗅不出的酒,饮了之后"

"是何滋味?"

"可以忘记铭记的所有事情.做自己."

"但你终究未能忘."

"不错,因为我知,我是一个酒徒.便是我不知,我仍旧是一个酒徒."

"你饮了带在身上的酒?"

"不错."

"哈,那饮与不饮又有何区别?"

"当然有区别."

"哦?"

"不饮不知."

红衣递出了右手

"做什么?"

"饮."

"你不怕?"

"怕,但看到你愁的样子,便好开心."

"既然开心,又为何要饮?"

"想要更开心一些."

红衣一把夺过酒壶,

九剑似是见到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愕在那里,

任她将壶夺了过去,

怔怔地望着她,将小半壶酒饮尽,

似是全未料到一般,

"我现在,好愁."

"哦?我却好开心,你又为何要发愁?"

"因为我不开心,却有一些愁."

"哦?那么,你不发愁的时候,又是怎样?"

女子似是饮醉了,眼神微微颤动着

"饮酒."

女子大笑,好开心地笑,仿佛将许多年以来郁积的

无法用言语阐述的东西

一次地喷发出来

笑的好开心,好开心

笑了好久

九剑却捏过了她的酒



直至离开

两人都再未讲过话

三年

九剑再未去过六扇门

他去了泰山脚下

为了一件事情

等一把剑

这三年

他都在饮一种酒

红衣的酒

那次之后

红衣离开了六扇门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但九剑却知道她还活着

因为九剑从这种酒里品出了一种味道

独醉

红衣的酒"独醉"

距离约定时日的一月前

九剑将独醉的滋味

酿到了心里

然后

终日饮酒

饮得烂醉

那酒

仍叫做"照心"

只是又多了一种滋味

九剑好开心

那一个月


每日都饮得烂醉

九剑  泪觞

那一日

是约定观剑的日子

九剑早早便去了

立于山顶

望着东方出神

可是

直到夕阳西下

都未等到本该出现的人

他觉得

那是他过的最为漫长的一日

但又似乎只是一瞬

这个念头飘荡起来的时候

他已去到山脚

饮得烂醉

他饮醉的时候时常会想

倘若有一天

那些人

得知自己醉死在梦里的消息

会不会觉得好开心

第二日醒来

九剑依然饮醉

这样的日子

又过了七年

每一日都显得漫长而又无比短暂

这感觉真的好古怪

就这样

七年过去了

九剑似乎忘记了好多事情

有时候他会突然感到疑惑

疑惑他自己

为何会因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守侯如许时日

但疑惑之后

就又都会忘记了

这个疑惑也就这样持续了七年

如果不是那个人

那把剑

那种酒

或者他会一直醉下去

最后醉死在梦里

但九剑终究没能醉死在梦里

那一日

九剑一如既往地饮得好醉

他记起好久以前

曾经有个紫衣女子酿了一种酒

饮了之后

可以忘记铭记的好多事情

做回自己

每一天都将是一个新的开始

九剑如此想着

突然感到好开心

因为他望到

那个紫衣女子正一脸哀愁地站在他的跟前

腰间挂着画媚

手上捏着紫色的酒壶

好哀愁,好哀愁地

望着他饮酒

九剑笑了

笑着站起来

他觉得好开心

软软绵绵地

探出手去

那动作好轻柔

便似他每日轻抚酒壶一般轻柔

笑的时候

仿佛有种魔力

"如果有个妹妹,一定娶她."

说罢,九剑便睡了去,

如往日一般,

饮得烂醉,

然后睡去.

第二日,

如往常一般,九剑摸过酒壶



这一饮

他却醒了

前所未有过的清醒

然后

他觉得好愁

好哀愁

似乎有什么清凉的东西顺着脸郏滑下

汇聚着

一滴一滴地

滴落到地上

那声音前所未有的清晰

一下一下

震撼着他的心房

九剑下意识地望向酒壶

那感觉

从未有过的

清晰

九指回到泰山的时候

已经是一年之后了

他看到了一个人

见到之后


望了好久

九指都无法确定

这个人到底是不是那人

他感到好惊讶

在他眼中

那个人从未如此清晰过

依稀记得

五十多年前

那个人与独孤一战

使出那惊动天地一剑的时候

也曾如此清晰过

但那个时候

只是不可觉察的一瞬

如今那种感觉

却浩浩荡荡地

充斥了整个视野

那锋芒毕露的感觉

便似一轮烈日

无论怎样掩饰

都无法掩盖它的风采

无论什么样的光

在他的面前

都会黯然失色

这一刻

九指觉得好开心【奇书网﹕】

这十一年

九指踏遍整个中原,南至天涯,北上草原,东至扶桑,出关西域

终未能找到一种事物

能够让他体会烈日的境界

却并未料到

这烈日一般的事物

一直便蛰伏在他的身边

而且竟是如此地熟悉

除了铸剑

再也没有比这轮烈日更加令九指感到熟悉了

便是饮酒也不能

他望着此时的九剑

意外地发现一个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事物

一个紫色的酒壶

从这个酒壶里

他嗅到一股陌生的味道

定眼看去

那酒壶上铭着两个青绿色的字

泪觞

"错了,便是错了

无论如何弥补

错了,终究是错了."

九剑的眼神突然明亮起来

就好像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九指望着他,没有说话

"我这五十年,

便如蜘蛛结网,

破了再织,

织了再破,

反反复复,

永无结果.

只因,错的根源其实是错的,

这'错'的想法,根本便是'错'的."

九剑无比轻柔地抬起右手,饮了一大口酒,

他觉得两颊滑落的事物,是那么的清晰,

眼前的一切也明亮起来,

"这份哀愁,

注定将永久伴随我,

错,

永远不可能有第二种结果."

他缓缓闭上眼睛

"照心."

九指望着他,滚了滚喉咙,却只得立在那里

他感到,这个人,突然变的好陌生

也许,从这个人决定锋芒毕露的那一刻起

就注定这个人只能仰望

再也不能呆在他身边

之前的那些人着迷

却只是因为这个人不经意间泄出的那点阳光

温暖,却不灼热的光

柔和,却不刺眼的光

那一日

九剑离开了泰山

走的时候

留下九道剑痕

也是那一日

当九指推开屋门

见到了一些尘封的事物

九剑  烈日

05烈日

时光如水,

岁月如歌,

匆匆如风逝,

岁月,就那么在无声中电逝而过

这个江湖

已经平静了好久

从九剑重拾剑道的那一天起


这个江湖

已是平静了整整七十年

那个人

似乎在寻觅着些什么

又似乎只是在流浪

但是

在这重拾剑道的七十年里

再无一人饮过他的酒了

过了七十年

九剑早已不见东西

也未再寻过朋友

似乎他从未有过朋友一般

六十年前他便已经不见东西

这六十年

九剑都在天涯海角

听海

"我仿佛见到

许多酒徒一同饮酒

饮得醉了便都好开心的样子

真的好快乐"

九剑面朝大海

道出了一句话

"我等这一天好久了."

他的身后

此时突然出现好多人

这些人曾经都是他的朋友

但已经都不是了

好久好久以前

便不是了

还有一些人

是他们的后人

也都默默站在那里

没有说话

崖边

只有海浪轻拍崖岩的声音

静的让人感到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