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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罚不罚看老爷



君绿绮不动,她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这大厅里的好戏。

        心怡看了一眼主子,再看看张子布。低头平息着心底的那一丝雀跃。一边的心语却没有心怡来的那么平静,小脸儿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心怡悄悄地扯了扯心语,心语这才努力地把脸上的快乐给收了起来,不过小嘴儿还是忍不住地撇了撇。

        张子布心里恼火啊,心疼赵姨娘,偏偏夫人那边说的都是正宗的理法。他就是再想偏向着赵姨娘,也只能狠着心压下心头冒起来的火气。

        “夫人。”张子布不得不开口。

        君绿绮抬头,看向张子布:“老爷有什么事吗?”

        张子布狠狠地皱了下眉头:她这绝对是故意的,要不然不会看不出来自己想说什么。

        “夫人可不可以念在赵姨娘是初犯,饶了她这次。”张子布到底是不忍自己的爱妾这般的委屈,向那位自家的正妻开了口。

        君绿绮静静地看着张子布,回道:“心怡,把张家的家规拿与老爷。”

        心怡应了一声,伸手就把放在小几上的家规册子拿了起来,向张子布走去。

        张子布脸色一沉,看夫人这样子,她是不同意啰。

        “夫人这是做什么?”

        君绿绮心底冷冷一笑:做什么这样的明知故问,想要拿小妾当回事,那就先把正妻休了。

        “老爷是张家的当家人,自然说了算了。这家规也就回了老爷,我自知浅薄,不知如何打理,请老爷另谋娴良之人掌管,也免得张家的人出去让人笑话。”

        张子布心头一闷,才想到。今天是他要重振家规的,这说情到是真的不对了。

        看着心怡站在自己的面前,手里捧着那本他张家一直传下来的家规,淡声道:“拿回去与夫人。”

        心怡是巴不得老爷能说这么一句,应声福了一下,就忙忙地转了回来,站了君绿绮的身后,扬着微笑的脸看着已经停止了哭泣,扒着老爷腿的赵姨娘。

        君绿绮看着张子布收回了方才求情的话,才淡淡地道:“虽然家规是重要的,但法不外忽人情。今日赵氏触犯了家规,本应重罚,可老爷即开了口,我也不能不给老爷这个面子。”

        张子布心底一喜,到底这位夫人还是没选错的,大家出来的毕竟是可以掌管家事的。

        “多谢夫人。”张子布的脸上也有了笑容,看着君绿绮的表情也多了份欢喜。

        “你我夫妻,有什么好谢的。”君绿绮淡淡地应了一声,瞥了一眼赵姨娘:饶不饶的,还要看这个女人懂不懂事呢。她是送过了一块木板去,那也要看看那个人要不要踏着这块板子过河呀。

        张子布推了一下还扒着他腿的赵姨娘:“还不快些谢过夫人。”

        赵姨娘是千不愿万不甘,扭了扭才站起了身子。走到君绿绮的面前,福了一福:“多谢夫人。”字字咬得像要吃了君绿绮的肉似的。

        君绿绮微微一笑:“虽然说老爷求了情,但今天是老爷要确立家法的第一天。你却在这个时候发作,不说对我有什么不敬,而是老爷白疼了你。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下了老爷的面子,这个却是不容许的,我是一定要罚的。”

        “你――”赵姨娘一听就炸了,“老爷已经说过要饶了我,你凭什么还要自作主张。”

        君绿绮好整以瑕地喝了口茶,对上赵姨娘那愤怒的眸子:“赵氏,你若是嫌方才的错狠的不够大的话,大可以再多讲几句。能够进得张府,想必你也是得老爷喜爱的。这般不懂老爷的心,老爷的脸面岂不是让你给丢尽了吗?”君绿绮慢条厮理地继续说,“老爷已经不想追究,我也想着你是老爷的爱妾,本也想给你几分薄面。不过,即然你已经不想要,那就算了。老爷,你意下如何呢?”

        张子布脸色已经有些铁青,平时看着赵氏也是个机灵的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犯这样的错误,这般的不识好歹。

        “夫人是张家的当家主母,要如何做不用问得我,直管做就是了。”张子布咬着牙,恨恨地瞪着赵姨娘:自作自受。

        君绿绮笑了:“老爷要真的让我做法,我看老爷也是真的心疼赵氏,不如就这样吧。”君绿绮看了看赵氏那在听到张子布不再回护她的话时白了的俏脸,微笑着道,“这十下掌嘴就免了吧,毕竟怎么说也是位姨娘,脸面还是要顾忌的。就算赵姨娘不想要,可老爷的脸面也是要的。”

        张子布心底感激,怒虽怒赵氏,却到底是忍不住地心疼:“夫人说了算,夫人看着办吧。”

        “即然十下掌嘴免了,那改成杖吧。不过是在屋子里多养些时候罢了,也不会让外人看着笑话。”

        张子布点头,看了看赵氏那特意花了妆的俏脸。真的要掌嘴十下的话那还真是不能看了。

        “既然老爷同意了,那就叫外面候着的婆子进来侍候赵氏吧。”君绿绮说罢,向一边侍立的管家娘子摆了摆手。

        管家娘子心里直叫苦,可看这位进府都快一年的夫人一直不声不响的,还以为是个不醒事的呢,没想到,却是个这般不能惹的人物。

        出去便去叫那刑事的婆子去了。

        赵姨娘一见,真的出去叫人去了。自己马上就要被打了,现在也不是面子里子的问题了。三十杖打在身上那是什么滋味儿,她是真的知道。

        “老爷,饶了妾身吧,妾身知错了,再也不敢了。”赵姨娘一下子扑到了张子布的腿前,哭着求饶。

        张子布心里暗恨,踢了踢赵姨娘:在我这里求情有什么用啊,现在得去夫人那里求情才对呀。

        赵姨娘也是福临心至,这会儿一下子就被踢醒了。泪眼望着张子布,看到张子布眼里的暗示,便哭着站了起来,走到君绿绮身边,行下了礼:“夫人,是妾身不醒事,冒犯了夫人,求夫人手下留情。”

        君绿绮笑了:“赵氏,你即这样说,我就给你这个面子。”

        赵姨娘一听心里一喜,面上不免就得意了起来。

        “那触犯我的就不罚你了。”君绿绮神色淡然地看着赵姨娘面上的喜色:还真是个不知道藏着心事的女人啊。君绿绮有些叹息,这样的女人她真的也只能是同情了。

        赵姨娘的脸如同被冷水浇过了一样,白着脸站在君绿绮的面前。

        管家娘子已经回来,身后带着两名壮实的娘子,想来是执行的人了。

        “夫人。”管家娘子道。

        “去吧,远些个,别惊了这里。”君绿绮道。

        心语心一急,扯了扯君绿绮的袖子:这赵姨娘是惯会做这些暗下的手段的,远些执行,还不是打得声响,其实满不是那回事。

        君绿绮不语,挥了挥手。

        管家娘子便和两位执行的娘子把赵姨娘带了下去。

        张子布看着赵姨娘被带下去,嘴是不好说君绿绮的不是,可心里还是觉得,这样对一个女人还是有些过了。看了看君绿绮,却没有说话。

        君绿绮笑了:“老爷,我也就不在这里给老爷添烦了,您请继续。”君绿绮站了起来,“赵氏的伤也就由老爷来验吧。”

        张子布沉沉地哼了一声,转脸不看君绿绮。

        君绿绮也不怪,带着心怡和心语,转身往厅外走去。

        陈氏和罗氏忙着行礼送君绿绮出了门。

        “夫人,您让她们在远处打,还不是假打。”心语一出大厅就向君绿绮道。鳖在心里的话,终于可以吐出来了,刚才气死她了。

        “那又怎么样?”君绿绮笑了,“一个女人,三十杖就算轻打也是很重的的了。我让好在外面远处打,不过是让她记住,不要再弄些口舌是非,而不是要真的打她。大家都是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她一个妾,活着本来就不易,她不找我麻烦,我自不会去寻她的晦气。”

        “夫人就是软心肠,只怕您这个情,人家未必能领。”心语嘟着嘴,抗声道。

        “领不领就是她的事了,若是真的还要自不量力,那也没得说。下回就不会这么便宜了。”君绿绮望着远处那片天空,喃喃地说。

        “老爷这回让夫人掌家,不知道会不会再收回去?”心怡低声有些疑惑地问。

        “收也好,不收也罢。我们只过我们的日子,还能怎么样?不然的话,我们离了这个地方,也不是没可能的。”君绿绮笑了笑,“我实在是不喜欢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张家郊外不是还有个庄子,实在这里过得不如意,我们就去庄子上好了。”

        心语快嘴快舌地道:“夫人怎么就躲了那小妾了,再怎么不济,夫人也是老爷的正妻。就算老爷再宠妾,也不能越过了夫人去。”

        君绿绮笑笑没说话。

        心怡却道:“要是大少爷回来就好了,老爷就算是再宠妾的话,也不敢这般慢待夫人了。”

        君绿绮心底一惊,她怎么忘了,她的这些嫁妆,听心语说,可是她的那个还未谋面的哥哥给她预备的呢。这个哥哥到底是什么来头,她家里不过是个平常的大户人家,要是真的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嫁妆,还真是不能够啊。难道说,这位哥哥是什么黑是、道上的老大?

        想到这里,君绿绮不禁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什么黑老大,怎么可能呢。

        “可不是,心怡说的真对。要是大少爷在说好了,看老爷他还敢不敢这样对夫人。”心语恨恨地跺着脚。

        君绿绮到有些担心,她占了别人的妹子,到时候,真的那位哥哥来了,发现妹子变成了别人,她还有命在吗?

        “大哥他什么时候过来看看我呢?”君绿绮有些忐忑不安地问。

        “大少爷也是居无定所的,不知道忙些什么。不过,大少爷走的时候说了,在夫人您成亲一年的时候,一定会过来看夫人的。咱们都是大少爷放在夫人身边的人,您就放心,大少爷疼着夫人呢。”心事还是那副快嘴快舌的样子,口气却是轻松了不少。表情上也神气多了,想来,这位未见面的大少爷给这个小丫头留下了太好的印象了。

        君绿绮心里其实很是奇怪:“哥哥他做什么呢?还要再等好几个月才能来看我?”不问不行啊,她知道那些嫁妆可不是小数目啊。

        “大少爷是个官儿啊,不过,听说,官儿不大。”心语一边摇着头一边说。

        “是啊,大少爷好像和别的官儿不一样呢。官儿不大,可是钱好像花不完。”心语再次语出惊人。

        “贪污!”君绿绮的脑子里一下子冒出了这么一个词来。

        官小,钱多。以她从心怡嘴里了解的她的娘家,不可能陪送她这么多的嫁妆。而且,据说,她娘家还有一个女孩子,还有两个哥哥。

        “贪污?”心语大眼睛瞪着君绿绮,“小姐,你说什么贪污啊?是受贿吧?大少爷怎么可能做那种事呢?”

        “说什么呢,心语,就你乱讲话。少爷是心疼小姐,嫁妆钱哪里是贪污来的呀。”心怡看着君绿绮那小小的吃惊,忙道,“小姐放心,大少爷的钱来得都是正道的,并不是受贿而来。”

        君绿绮摇了摇头:不管是贪污也好,受贿也好,她真的有些怕见这位有钱的大哥。既然家里那样,钱自然是这位大哥得来的,能这么有钱的人,本事也一定不小,若是真的看穿了她,她到真的有些麻烦了。

        “老爷知道大哥有钱吗?”君绿绮问了一个比较麻烦的问题。

        “怎么说呢?好像不知道。好像也知道,听大少爷说,老爷当初娶夫人的时候,从大门接的嫁妆只有两箱子,而过了船到这边的时候,大少爷是亲自送亲的,那时候大少爷身边就放着这三十六个箱子。都是送与小姐的嫁妆。我们也是那时候才跟在小姐的身边的,是大少爷买了来,让我们照顾小姐的。”

        君绿绮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这些话,她还真的好好地消化一阵子。

        走也好,留也好。现在看来,还得另外一个男人同意了。那就是这个仩身子的大哥了。若是知道自己过得不如意,是不是大哥就可能把她带走,或者,这位心疼妹妹的大哥对张子布施压呢?

        好迷茫的事情啊,君绿绮的脑子有些乱了。

        “快走吧,再不快些把钱发下去,只怕中午我们真的要饿肚子了。”君绿绮笑着,把脑子里的那些东西甩掉。

        那事还不会马上就要到考虑的时候,先把眼前的这些事弄妥了再说吧。

        “夫人,请上轿吧。”心怡看到君绿绮有些倦意,便让那两个抬轿的娘子过来。

        君绿绮到是真的有些累了,大方地上轿,想着今天是自主独立的第一天,她可不能办砸了。

        五个人一抬轿是慢慢地走进了君绿绮的小院子。

        而前厅里,却拉开了另一场别开生面的故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