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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心想:江彪,南眳市委的前任副秘书长,江大秘书长。他说道:“啊——哈,是你?不会吧?江秘书长?”江彪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看着张权禄。

廖振宇道:“吓倒了没得?啊——”

他确实大为吃惊。这些人现在居然称贺风波为“老大”,难免不令令张权禄心里震颤不已,而且十分好奇的起来。听了这番介绍,他突然想起有关贺风波的传言是那么的可笑。同时,心里暗自道,贺风波真是风波,在哪儿都能扰开一锅祸水。想到这里,他不觉起身向江彪微微揖了一躬,暗自对贺风波肃然起敬起来,言语之间也不由得谨慎下来。过去江彪是南眳民族中学的直管领导,凭着张权禄对他单方面的了解,他决计不相信这人会甩掉手中大好的前途,跑来下这不知深浅的商海。现在这所以出来,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在他看来,这个苦衷一定与民族中学的成绩下滑有莫大的关联。而且他从政坛上的突然消失,不过是一个短期的现象,等民族中学重新走上正轨后,他一定又会从眼前这几人的眼皮底下失踪,正如同他从政坛上的短暂消失一样,只不过不同的一点是,将来是彻底从眼前这几个人的眼中彻底消失,无影无踪。.

“你们居然叫他老大?就他?”

“你说呢?”江彪道。

“只要能为我们带来财运的,就是我们的老大。”廖振宇道。江彪愤愤地看了廖振宇一眼,没有说什么,坐在那儿不再支声。成智道:“不瞒你说,他是我们的财神。我平生就佩服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廖振宇说:“在坐的,没有谁不服他。”其他三人听了此话,均点头称是。成智哈哈一笑,向贺风波竖起大拇指,又笑了两声,然后转头与江彪低声谈论起今天的股市行情来,谈到兴起,言语之间有些眉飞色舞,气宇轩昂地说,今年这只股票又要大赚一笔了。失态之间,不由得泡沫横飞起来。江彪听着成智说着话,嘴角不住嗯嗯着,右眼不住地瞟着张权禄。听到成智说到得意之间,不住赔上两声笑,一种笑不露齿的笑,眼角不时显出诡异之色,不时仰面瞧瞧天花板,似乎天花板上暗纹比成智的言语更加有趣。

吴睿见雅座间内,自己暂时插不上嘴,站起来走出阳台吹晚风去了。wωw奇Qìsuu書còm网

等上完了菜,众人重新坐下来。贺风波道:“向你打听一个消息。”他从贺风波的问话中回过神来。问道:“啷子事?”

“对我们说来是大事一桩。对你而言却是小儿科。”

围坐在桌旁的四人听了此话,都向他注视过来。四双目光齐刷刷凑到他身上,他既感到有点受宠若惊,一时又有些适应不过来。他急促地说:“有啷子事,快说。”

贺风波说:“你孩子家舅舅的事。”他愣了一下,又问道:“孩子有两个舅舅。你想问哪个?”

“最成气的那个。”

“最成气的?”他想道:三老舅做了几年生意,也不知躲到哪儿去了。四老舅还小,在岳父的带领下,正学着做生意。这群人的问话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你孩子的三舅。”

“说实话,我的确不晓得。不过回家问问我那位。”他道,“不过,名校叫我来跟你谈谈。”

话音未落,桌间突然骤起一阵参差不齐的声音:“你们那位终于认识到老大的价值哰哈。只可惜……可惜呐。”只有江彪仍然仰望着天花板,右手食、中指轻嗑着餐桌桌面。

成智道:“好马不吃回头草。”

廖振宇道:“你说错哰。应该是犟牛不吃回头草。”

贺风波道:“不知你听过这么一首诗没得?”

“那首?”

“看遍凡人兴绪烦,听多俗话爱心寒。”听到此处,张权禄又忧又喜,贺风波继续独自吟道,“衣着贫贱义可嘉,情意深长去留难。但愿人心常不枯,欢聚一堂言语欢。打油诗,见笑。”

“是是是。还是老大说得太合啰。”成智竖起拇指扬空晃了晃几晃道,“有水平。”

“纪晓岚有首诗,不知你听到过没得?”贺风波道,“背诗不多,挺俗哩,大家见笑哰哈。”

“那首?”

“一篙一橹一渔舟,一丈长杆一寸钩。一拍一呼复一笑,一人独占一江秋。”

“好气魄。好一句‘一人独占一江秋’“张权禄不由得呼出声来,看到五人用同一种目光看着他,他有些尴尬。不过听了他们的对话,张权禄有些暗自高兴,同时又有些失望。他没有再提起这事。哈哈地笑了笑,道:“我想也是。难道你就不想……”

这时,江彪突然说:“你问他,即使他有这个心,他有这个胆没得?”满室的人一听,不禁大惊,一齐盯住他。他不紧不慢地说:“我们可是订了合同的。再说老大也决计不是那种东一鎯头西一棒的人。你们说是吧?”大家一听此言,顿时释怀哈哈笑了一阵。

这时,室外走进一人,直接来到贺风波面前,叽叽咕咕了说了一阵。张权禄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三年前,把教材往名言头上一砸,狂吼一声,扬长而去的何林。他心里一声惊呼,细儿开起这家小餐馆来了。难怪,难怪,王群之所以知道贺风波的去处,大抵因了这层关系。王群与何林的关系,民中尽人皆知,那是一种在现实中几乎已经成为人们讥讽素材的过命的交情,据说他两人高中、大学同窗七年,大学同室而居,且臭味相投,自然成就了一段佳话。

“老板?”他又是一惊。自从西校区出现后,自己从工作起一直处在一起的同事,十停去了九停,出去的人开的开私立学校,开私立学校的发达了自不用说;剩下的两人现在赫然就站在眼前,也没有见他俩缺胳膊少腿,如今看在眼里,却似乎比过去过得自在如意。看来还是素芳说得好啊。她说:“出去的人未必就像你们想象的那呃,说不定,哪天人家从你们面前走过,你们得仰着脖子看人家。”如今看来,还真让她给说中了。想到这里,他握了握何林的手:“真是人不可冒相,海水不可斗量。”

何林一听此言,带有点夸张地咆哮道:“你们……你们居然把老子们想象成啷子人哰?咹……”说着话,伸出左手,指向张权禄,右手抓起桌上的啤酒瓶。贺风波一见状况不妙,一把按住何林的右手,吴睿捁住他的胸口。江彪慢腾腾地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说:“没事没事。我想何林在开玩笑。是不是,何林?”

何林一听江彪说话,顿时放下手中的酒瓶,哈哈一笑。叫大家放开手:“快勒死我哰,你们咋个象呃对付朋友。你们以为我会蠢到在自己的店里开战?要是象呃哩话,你们也太小瞧我老何哰。”

大家听了他的话,放开了他,他拍拍手,接着按了按张权禄的双肩,嘿嘿一笑道:“吓你小子一吓。”大家听了,不觉松了口气。张权禄了解何林就是这鬼脾气,一时之间也不好讲他什么,只得干瘪瘪地笑了笑,笑比哭难看。五人一齐安慰了他一会儿,又才坐回原位。

江彪突然握住他的手,猛摇了几下,道:“你们学校高三⑵班的江剑通,成绩咋个些哰?”

今年张权禄只上一个尖子生班的课,这个班就是高三⑵班。听江彪提起这个学生,稍加思考,笑了笑:“江秘书长,别人我不敢提。他嘛,清华大学的料。”今年民族中学振兴的希望,就放在能够考取清华大学的江剑通和文科班高三⑻班朱长虹的身上了,这是民族中学已经不成文的秘密,也可以说是名言最后的希望了。而且这两个人是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以致这两人似乎把这种培养视为一种特权。张权禄一直担心这二人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如果真象他所想的那样,民族中学只怕失大于得了。名言却认为,学习好的人品德一定也很好,更多地提起他们的学习,至于他们的道德的养成,却大大地被忽略了。这也正是张权禄暗自担心的。“他是我儿子。”江彪一边说着,眉宇之间自然而然地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象是沉浸在一个离他已经十分遥远的梦里,“以后还要请你多多管教啊。孩子放到你们学校,尤其是你还教着他们的语文课。这我是放心哩。”他俩彼此之间又谦让了一会,江彪才坐到位子上,等坐定后,他对何林笑了笑:“你小子当起老板来哰?”

何林道:“开个小吃店也能称老板。只怕笑煞他们几位哰。再说,要没有风波的资助,这个小店只怕还要等到猴年马月才开张啰。”贺风波道:“同是天涯沦落人,大家互相帮助帮助是应该哩。你们说是不?”

廖振宇道:“英帝大酒家的第二大股东,还说是开小吃店。你个细儿哪子装起深沉来哰?”

“是啊是啊,大厨师,何大厨师,别装了。”成智附和道,“请大厨师亲自下厨铑几个下酒菜。好不好?”

“他是大厨子?”话一出口,方觉迟,“何林,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那个意思。”

“老子晓得你不是那个意思。不然,我早就……哼哼——”何林道,“你们等着哈等着哈。”一边说着,一边向楼梯口走去。“低调,低调。啊,低调低调。”楼梯间传来何林的声音。

在坐的四个皮装人同声称是。

半小时后,菜上齐,色香味俱全。张权禄不由得暗自叹服。

一直未开口的吴睿突然道:“大厨就是大厨。南眳还有哪个不服?”

“的确的确——”张权禄由衷地道,“菜如其才,才如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