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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谁是谁的炮灰(上)



        周五下午的宏观经济学老师临时调课到下周三晚上,宋南燊在食堂吃完午饭就到校学生会去。

        大二刚开学,宋南燊被选为校学生会的副主席,当时他并不是资历最深的候选人,他心知肚明自己强大的背景才是当选的最重要的原因,不过他不在乎,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他会证明给别人看他完全能胜任这个职位。

        来到学生会办公室的时候,只有一个女孩子在往资料架上放东西,宋南燊推门进去,她回头望了望:“宋主席。”

        宋南燊恍神,似乎还没有人这么称呼他,不适应之余还有几分好笑。女孩专心的往架子上放了几本校刊,又回头说:“宋主席...”

        “叫我宋南燊好了。”宋南燊越发觉得这个称呼古怪,不自觉的笑出来:“我实在不习惯别人叫我宋主席。”

        女孩低下头,脸红了红:“哦,宋学长,刚才我们主编让我把下期校报的样刊给你拿一份。”

        宋南燊接过样刊,随口问了句:“你是校报的编辑吗,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我是大一新生,刚加入校报。”

        “哦?”宋南燊看着眼前仍旧像个高中生的女孩:“新生就来当编辑,必然是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吧?”

        女孩腼腆一笑:“我的画获过奖。”

        宋南燊了然,低头看起了样刊。

        女孩似乎还有话说,闪躲却又隐含期盼的目光不断的落在宋南燊身上,饶是他好定力也经不住这样看:“嗯,还有事?”

        “宋学长...你明天有空吗?英语系有场莎士比亚的话剧,我刚好有票。”

        什么意思?宋南燊有些闹不清状况,是约他?看话剧?思绪快速转了过去:“哦,我明天大概没空。”

        女孩目光一下子就暗下去,显而易见的失望写在脸上。宋南燊咳了一声:“我明天有其他的安排,这个...”

        笨,说了等于没说,宋南燊暗暗骂了自己一声,好在这时电话响了,宋南燊接起来:“你好,B大学生会。”

        “南燊,晚上回不回来吃饭?”

        宋南燊扶额:“妈,你怎么又打到学生会来了?”

        “你们宿舍楼一两百个人用一部电话,我打了半天都没打进去,晚上回来吃饭吧?”宋妈妈又补充一句:“今晚你爸也回来。”

        “回来。”

        “好,那我让小张开车去接你。”

        “妈,”宋南燊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不用派车了,我自己坐公交。”

        “不行。”宋妈妈在家中历来说一不二:“你在学校等着。”

        宋南燊还想再争取,电话已经挂掉了。女孩好奇的看着他,他有些赧然,动了动嘴唇,却没说什么。

        “宋学长,我叫赵小忆。”

        “什么?”宋南燊第一次怀疑自己的反应力,简直跟不上面前这位女生的节奏。

        “我叫赵小忆,大小的小,回忆的忆。”

        说话间,宋南燊已经调整到了正常状态:“哦,赵同学,你好。”

        赵小忆走到宋南燊桌前,又问了一遍:“学长,你明天真的没有时间吗?”

        宋南燊笑得很礼节:“是的。”

        “那就算了。”赵小忆爽快大方:“下星期好了,我下星期再约学长。”

        宋南燊还没来得及拒绝,赵小忆已经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回头笑道:“学长,我叫赵小忆,一定要记住啊。”

        晚餐的时候家庭成员全部到齐,宋妈妈笑容满面的招呼阿姨把一盘盘菜端到桌上。吃到一半时,宋部长突然对宋南燊说:“南燊,白家想请你去给他们家小孙女辅导学习。”

        “嗯?”

        “什么?”

        宋南燊和宋北良齐齐转头看向宋部长,宋妈妈给丈夫夹了一筷子青菜,朝宋南燊笑眯眯的说:“就是白家最小的那个孙女,叫白茶。前两天的招待晚宴上,白夫人向我提起,我说南燊在学校里,等周末问问你的意思。”

        宋北良神色复杂的看了眼宋南燊,粗声粗气的说:“怎么不来找我?不就是初一么?我也一样能辅导。”

        “北良又说什么胡话呢?”宋妈妈瞪着宋北良:“你马上高三了哪里来的时间给别人辅导功课?”

        宋北良夹了一块最大的排骨,不满的哼了哼。

        “南燊,你的意思呢?”宋部长看着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宋南燊。

        “我刚刚参加学生会,可能...”

        “这不冲突的,白夫人说了,为了不耽误你学习,只用在礼拜天的时候辅导一个下午就行了。”宋妈妈状似随意的补充了句:“白夫人真是客气,听说白家这个小孙女漂亮得不像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妈...”

        “南燊,我们是不方便拒绝白家的。”宋部长说的意味深长:“再说,这并不是件大事。”

        宋南燊的手攥紧又放开:“那好。”

        “哥,你不愿意给白君窈辅导功课?”

        “我只是不愿意跟白家走得太近。”

        “辅导一下功课而已。”

        “北良,合适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单单找我?”

        “...哥...”

        “白家高高在上,我们要有自知之明,不能太过疏远也不能太过亲近。”

        “切,我们家也不差吧。那我们跟白君守那小子...?”

        “那不一样,那只是个人情谊。北良...我们的起点已经很高了,有些事,犯不着自贬身价去高攀。”

        星期天下午,白茶早早的穿上最喜欢的天蓝色连衣裙,又把及肩黑发梳理的整整齐齐坐在楼下客厅等待宋南燊。

        宋南燊到的很准时,白夫人正把院子里一盆茶花往日光下挪,茶花喜日照,每日都要晒足一定时间的太阳。

        白夫人站起身时,宋南燊看见深绿的叶间打了一朵白色的花苞。白夫人朝宋南燊笑着点头:“南燊吧?常听宋夫人提起你。”

        宋南燊微微欠身:“白夫人。”

        “这孩子,我也算看着你父亲长大,就叫我一声谭奶奶吧。”

        “谭奶奶。”宋南燊也跟着微笑:“我常听我父亲提起,说他小时候常去您家吃东坡肉,他到江南吃了很多次东坡肉,但每次提起您做的,都说是最地道的。”

        “瞧这孩子,真会说话。”白夫人开心的呵呵笑起来:“白茶在客厅等着你呢,以后就多多麻烦你了。”

        宋南燊又欠了欠身,说了声“不会”,转身间听到白夫人正跟阿姨说:“这盆白茶花是载德和我最喜欢的,当然要多用点心思。”

        宋南燊眼神一闪,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白茶看见宋南燊立刻站起来甜笑道:“南燊哥。”

        一旁的白君守醋意大发,搓着手臂拿腔拿调的跟着学:“南燊哥...咿,小妹,我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白茶走上前亲热的挽住宋南燊,顺便丢了个白眼给白君守,白君守气哼哼的扭头走掉了。宋南燊往后缩了缩,白茶又贴过来:“南燊哥,我们去二楼。”

        到了起居室,宋南燊打量了室内,放下些心,不是最坏的猜想,一个比自己小七岁的女孩的卧室他实在是不想进去。

        白茶坐在红木桌后看着宋南燊,眼里闪动的全是莫名的崇拜:“南燊哥,你是B大的学生啊?真厉害。”

        白茶的眼睛虽大却不是很圆,明明是双眼皮,眼尾的线条却如凤眼一般微微上挑了一个妩媚的弧度,偏弯弯细眉间还生了一颗细小朱砂痣,整个脸庞只一双眉眼就已美到了极处。

        宋南燊被白茶明亮的目光笼罩着,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心旌摇荡。

        “南燊哥?”白茶见宋南燊没有反应,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

        宋南燊回过神,掩饰的笑了笑:“白茶要好好学习啊,以后也考来B大。”

        本是无意义的一句话,白茶却振奋的把这个当成邀请,眉开眼笑:“好啊,我以后也要上B大。”

        白茶的笑靥里带着不自觉的天真又参杂了天然的媚态,宋南燊低下头,这还真是个苦差。

        二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宋南燊越发摸不着头脑,白茶的学习实在不需要辅导,但这不是最重要的,白家既然开口了,他反正是逃不掉的,至于其他的事,没有必要关心。

        白茶收拾好书本,趁宋南燊还没提出告辞赶紧说:“南燊哥,你累了吧?我给你弹首曲子吧。”

        宋南燊抬腕看了看时间,不见特别热情的捧场但也没有拒绝,只坐在原处点了点头。

        白茶端正的坐在三角钢琴前,瞄了瞄宋南燊,他正看着窗外,视线不在这里,她稍微放松了些。

        肖邦的小夜曲由美貌娴静的少女弹出来,在秋日的午后,纯净而剔透。白茶和所有陷入爱情的少女一样,美目盼兮,巧笑倩兮,所有的好恨不能全部被心上人看见,只为他回眸间能把自己映在眼底。

        一曲终了,宋南燊礼貌的拍拍手:“很好听。”白茶仔细的搜寻着宋南燊的眼底,那里没有激荡着别样的情绪,甚至连赞赏都是淡淡的,她不免有些失望。

        宋南燊离开时,白茶一直站在院子的门外注视着他的背影。

        “喂!”白君守重重的拍了一下她:“看什么呢,都走远了!”

        白茶没有像平时一样和白君守打闹,她回头:“哥,你说南燊哥会喜欢我吧?”

        白君守拍了拍白茶的脑袋:“啊哈哈,我小妹还会有人不喜欢?你放心,大家都会喜欢你的。”

        白茶没接话,又往远处看了看,眉目间有些不符年龄的缱绻。白君守心里一沉,话已经从口里说出来了:“小妹,你不会是喜欢他吧?”

        白茶坦然到理直气壮,声音大而清晰:“没错,我喜欢南燊哥。”

        喜欢一个人谁管得住,的确是没错。

        白君守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