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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现在几点了?”聂殊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问道。

“十点四十五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想说是不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所以想让你多睡会儿……”钱蓓蓓道。

听到已经是十点多的时候,聂殊微微皱了皱眉,迅速抓起了床头柜上的手机,给小林拨电话:“准备准备,马上出发。”

钱蓓蓓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着急,他们有一整天的时间不是吗?拜祭什么的,应该没有什么时间规定的吧!她想。

胡乱吃了点东西,三人便又出发了。

直到在山路上又颠簸了近四个小时,到达那个埋藏在深山里的山村时,钱蓓蓓才算明白,聂殊当时为什么会急着赶路了,这样的路程,要是晚了出发,还不知道晚上能不能走得出去呢。

彼时她已经被颠得四肢发软,胃里早不知翻腾了多少回,车一停在山头的时候,钱蓓蓓便迅速推开了车门,蹲在路边吐得稀里哗啦。

聂殊更惨,他腰原本就不能久坐,更何况是这样的颠簸。加之昨天晚上又没睡好,到了停车的时候,整张脸已经彻底失了血色。

下了车还要沿着一条小路走几分钟才能到聂殊养母的坟墓,路很窄,两边到处都是植物伸展出路面,几乎要将这条迂回的小路掩埋。轮椅不方便过去,聂殊最后便由小林背着到了墓前。

他显然羞于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原本苍白的脸色不知不觉间更加透明了几分,眼神中有着钱蓓蓓无法理解的凄然。

钱蓓蓓无力地看着他的脆弱,心中纷乱得难受,只能狠狠抓紧了身旁男人的手。

聂殊没有回头,只轻轻回握了她的小手。

已经有些年头的坟墓,墓边的水泥已经有些脱落,只墓碑仍旧是完整的。墓碑上写着“聂母余先之墓”几个大字,原本红色的部分已经褪去了,只留下浅浅的凹痕。上方是一个女人的照片,陈旧的黑白照片,看不清楚模样,却不知为何,钱蓓蓓记住了那双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似乎把所有的沧桑都写在了里面,她突然有些心酸。

小林将带来的野餐布铺在地上,将聂殊放在了上面,又将带来的纸钱鲜花在墓前放好,告诉聂殊有事叫他们,才和钱蓓蓓一起退回了车边。

聂殊靠着墓碑坐了下来,手指摩挲着那上面的凹痕,轻声地呢喃着,诉说着这些年来的种种,眼泪不知不觉便落了下来。

不管在外人面前他是怎样坚强淡然的男人,在妈妈面前,他却仍旧只是十几年前那个小孩,需要保护的男孩。只有在妈妈身边,才能真正放松下来。

待到情绪稍稍平复下来,他开始和母亲说钱蓓蓓的事情,说这个女孩给他的生活以及内心带来的变化……在不知不觉间,嘴角轻扬。

山头很静,只有风吹动草木的沙沙声以及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昆虫的鸣叫声。偶尔会有一两个人影路过山道,也会纷纷回头看看这辆停在山间的小车。

这里平日里走动的就是那么几个面孔,见到陌生人难免会好奇。太阳快下山的时候,聂殊似乎还没有起身的打算。钱蓓蓓正纠结于要不要去叫他起来,免得他在地上坐太久着凉的时候,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佝偻着背从车前经过,他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的塑胶袋,没有封紧的袋口露出几根香烛的柄来,大概也是来给亲人上香的。路过车窗的时候,他回头看了车里一眼,便向聂殊方向的那条小路去了。

钱蓓蓓无意识跟着男人的背影移动视线,起初她并没意识到什么,直到那个男人离聂殊的方向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他面前时,她才在电石火光之间想到某种可能。

心跳在瞬间脱缰,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与此同时,墓地里的聂殊已经喊了起来:“小林,小林,带我回去!!”

钱蓓蓓连忙推开车门跑了过来,聂殊此刻背靠着墓碑,全身都在颤抖,他脸上的表情扭曲着,双手却紧紧握成了拳头。

中年男人激动地想要靠近,嘴里喃喃地说着对不起:“小殊,爸爸知道错了,你原谅爸爸,我对不起你……”

钱蓓蓓连忙握住了聂殊的手,轻拍着他的背试图让他放松下来,效果却似乎并不显著。他仍旧在颤抖,不知道是出于恐惧还是愤怒。

因为锁车门而慢了半拍的小林此刻也已经赶到,男人仍旧试图靠近,聂殊嘶吼着:“带我回去,立刻,马上!!”此刻的他像个失去依靠的暴君,维持着最后的尊严。站在一旁什么也帮不上的钱蓓蓓却只觉得眼眶发热,她从来没有哪个时候像现在这般心疼眼前的男人。

聂殊很快便被小林背了起来,朝车的方向走去。而中年男人,似乎此刻才看到他空荡荡的裤腿,震惊道:“小殊,你的腿!!”

聂殊没有回头,只更加抓紧了钱蓓蓓的手,中年男人仍旧紧追不舍。

直到回到车上,中年男人仍旧拍打着车门,嘴里解释着什么。

聂殊闭眼靠在车后,车停靠在山道上,小林正在启动,此时他也不催促了。或许是回到车里让他找到了安全感,他靠在车靠背上,好半晌,才将车窗摇下一条小缝,对车外因为他的回应而露出惊喜表情的男人道:“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不是因为你对我做过的事情,而是因为你对妈妈做过的事情。”

他说完,不再理会车外男人脸上悲伤的表情,径自闭上了双眼,对小林道:“回T市吧!”这四个字,像是耗尽了他一生的精力,他再也无法支撑,脑袋缓缓靠在了钱蓓蓓肩头。

车里的气氛很压抑,一路上谁都没有开口。聂殊似乎就这样睡着了。

天很快便黑了,山路上没有灯光,这个时节,连月亮都吝啬露脸。这样的状况最是容易出车祸,小林建议在车里将就一晚,明日再上路。聂殊却怎么也不肯依,他急切地想离开这里,甚至顾不上考虑安全的问题了。

车子缓慢地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小林的神经紧绷着。

到了近十点他们才回到市中心,聂殊已经开始发烧,额头上的冷汗层层往外冒。钱蓓蓓急得不行,想送他去医院,他却突然犯了倔,死也不肯。就连在市中心找个酒店休息一晚的提议都不接受,执意要立刻离开A市。

被逼无奈,他们只能喂他吃了随身携带着的药,继续赶路。

即使吃了药,聂殊的症状也不见好转,到了半夜,车子离开A市进入临近的E市时,聂殊已经烧得满脸通红,并且伴有抽搐等症状出现。

再耽搁恐有危险,两人做主,将他送到了E市的人民医院。

然而对西药过敏的体质在这个时候又再一次成为对他的考验。

正文  和自己较劲

或许是平日里被林叔照顾得太好,又或者聂殊的过敏症状比想象中还要严重,即使从一开始就和医院方面说明了聂殊的情况,医院也表示自己的中医药学同样出色,聂殊还是出现了对药物的抗拒。

原本的症状更加加剧,钱蓓蓓开始手足无措,看着他痛苦的模样,自己的心便如针扎般难受;小林并不明白聂殊这样反常的原因,虽然那日也听到了些,却只简单的以为是家暴而已。在那样的村镇里的家庭,家暴并不算太离奇的事情。他听过不少,甚至见过不少,便也因此淡然。

只是聂殊现在这般的模样,时间的流逝,公事的堆叠,林叔的暴怒,雷湛昊的关怀……都成为让他苦恼的根源,而最最苦恼的却似聂殊这过敏的症状何时才能消除。

医院方面显然也吓坏了,不是只说西药过敏么,怎么连中药也开始过敏。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始终是有损声誉的,医院很快就安排了专家就诊,全力救治。

专家和林叔进行了权威的接洽,或许是林叔果然高人一等,聂殊的过敏症状终于好转。只发烧的症状仍旧时好时坏,就这样拖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已经到了钱蓓蓓开学的时候,聂殊才强制要求三人回了T市。

却不想家里已经翻了天。

话说钱蓓蓓当天从家里出来后,一直到了晚饭时间才发了个信息到钱爹的手机上,告诉他自己这几天要和张丹妮一起去一趟A市,要过几天才会回来,之后怕钱妈骚扰,便关了手机。

于是因为聂殊的病情,这一关就忘了开。

所以当她在正月十四日晚上回了家,推开家门的时候,虽然已经做好了迎接战争的心理准备,钱蓓蓓还是被家里的情况给吓到了。

她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原本以为钱爹钱妈已经睡了,却不想家里却还是灯火通明,像是知道她今晚会回来似地。

听到门锁声,钱爹钱妈立刻跳了起来。家里到处地方乱糟糟的,虽然不至于不能见人,但是相较于平日里的整洁却到底是反差甚大。她有些不安,尤其是当看到钱爹钱妈都是满眼血丝的时候……

“爸妈,对不……”

“啪!”清脆的巴掌声落在脸颊,火辣辣的疼。

时间仿佛就停滞在了这一刻。钱蓓蓓只觉得心里刀割似地疼痛,却不是因为钱妈的举动,而是为了自己的自私。

钱蓓蓓以为钱妈有很多的话要说,像以前的所有次一样,她甚至已经想好了,这次不管她说什么,自己都不反抗。

然而事实上,钱妈只丢了一句:“我对你太失望了!”便和钱爹一起转身回了房。这句话,钱蓓蓓不是第一次听说,却是第一次让她觉得那么疼,那么难受。

或许是因为自身的不如意,钱爹钱妈对钱蓓蓓的学习生活各个方面都是寄予了厚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