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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可是如今,在他看来只要金军全力南下,尤其是在东线,宋军是很难挡住的,当看完书信后,他乱了方寸,足足呆了小半个时辰不知所以然。

“看来只能等待几位宰执来后,大家一起商议了。”

王泽沉默半响,又道:“现在我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力避免战争,实在不行要确保淮河防线不能被金军突破,这是我们的底线,陕西只能尽力而为之。”

“底线?”朱影疑惑地看着王泽。

“对,万不得已,陕西六路可以丢,但是江东绝不能被金人蹂躏。”王泽冷然看了朱影一眼,继续道:“一旦金人过了淮河长江,东南富庶之地将是一片残破,没有二三十年绝难恢复,那我们可就白来一场了!”

朱影明白了王泽的意思,也能真切的感受到王泽心中的无奈,不是情非得已谁又愿意做出这样的选择,她还没有见过王泽消沉如此,却无言以对,只能安慰他道:“想想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

第九章

这时候,李素荷小心翼翼地进门,低垂着眼敛,轻声道:“太后,五位相公在外侯见。”

“宣——”朱影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恢复了往日的威仪,道:“素荷,你不必出去了。”

“是。”李素荷走到朱影面前,将玉帘拉了下来,转身出门宣旨去了。

“金人又将入侵!”当众人进来后,朱影让王泽说出了今日召他们来的意思,当王泽把金军即将发动再次南下军情说完,大家都是吃了一惊,孙傅禁不住失声。

李纲当时在震惊之余的第一反应就是开口问道:“王大人,此消息来源可靠否?”

王泽不曾想到李纲会有此一问,愕然后旋即道:“李大人,下官的消息绝对可靠……”他见李纲仍面带疑虑,其他人随之而来飘忽的目光,知众人之意。当下想了想,才道:“李大人,为耳目安全及日后获取军情,恕下官不能相告,不过此消息乃千真万确,源自都元帅府内,绝无半点可疑虑之处。”

李纲注视着王泽,慢悠悠地道:“王大人好能耐,这等消息乃是金军最高层的军事大策,竟然主使耳目探得……”

“事出偶然,下官亦没有想到能打入金军高层。”王泽并不理会李纲的质疑,淡淡地道:“如今金强我弱,实在是有必要成立统一的对外用间衙门,以便能早做对策,不过现今当务之急还是设法应对这次入侵。”

张叔夜若有所思地道:“以王大人所言,金军是未选定倒底是陕西六路、还是江淮,以时间算起,这会必然有了结果,我们却不知道,数千里防线,这当从何处御敌?”

这是说到了点子上,尽管知道金军即将大举南下,却对其主要战略方向无法判断。

王泽也十分头痛,尽管他心中已经有了几种方案,而且从完颜宗弼密信上判断,金军进攻重点,但还是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在场宰执关心金军进攻重点的话题,事关朝廷军国重事,这可不是谁能随随便便能说的事情。

“孙大人乃宰相,应当主持大局。”王泽恼怒孙傅等人阻挠他为巩固陕西防御而做的努力,趁机不温不火的将挑子撩到了孙傅面前。

孙傅一介文人,听到金军即将南征,早就没有主意,王泽这般说话,岂不是看他的笑话。他转望着唐格与李纲,希望他们能拿出个注意来。

李纲沉声道:“可惜不知金人方向详情,不知王大人以为金军会从何处而来?”

王泽这会在心中计较,无论如何都要搏一搏,好歹自己多少知道金军南下的分兵套路。他稍稍调整思绪,沉声道:“既然李大人问,下官也有些计较,料金人此番之所以南下,其目的或可有三:其一为自金军两度南下,曾遣使催西李共同举兵,而西李久畏大宋天威,更兼有岁赐之礼,故而态度暧昧,然西李的态度对金人来说不可谓不重,只能再度南征迫使西李表明态度。其二为契丹耶律大石残部盘踞西北,交通西李,无时不欲东进复国,此乃金人心腹大患,只有臣服西李、稳定两河,金人才有可能安心向西用兵,剿灭耶律大石。其三……”他稍作停顿、双目环顾众人,接着道:“在于我朝北方一些边地守臣或暗或明的支援两河义军抗金,诚然——做为大宋臣民,对山河沦陷反抗是应该的,只是有些时候,没有得到朝廷授意的忠义之举却会干扰朝廷的政略,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两河、燕山迟早要收复,而帝必须要迎回,但现今不是时候,大宋断然无力与金军进行决战,沿边守臣要做的不是扰乱他人,而是操练兵马,修缮城防,恢复生产。试问各位大人,如将倒置而论,各位大人能否容忍金人边臣,公然支持境内民众频频起事?”

理虽然是歪理,却也有几分道理,众人默默无语,各自计较心事。

良久,李刚方才叹道:“王大人言之有理。”

秦桧意味深长地望了王泽一眼。道:“王大人必有后招,还望赐教。”

唐格凝眉捻须道:“王大人前些日子建议加强陕西六路军将兵权,现今看来王大人已然胸有成竹?”

唐格听王泽分析金军南下缘由,且两条都是关乎西北,是想王泽在汴京时就要求加强陕西防务,西军诸将战略上受文官节制,临阵可以自专,暗自诧异他为何这么肯定金军必然入侵的军情,而且重点将放在陕西六路,在防务上如此执着地要加强陕西沿边。

王泽似在自言自语地说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如今之势能化解自然为上善,使不能避,当东守西攻。”

张叔夜捻须点头道:“有理!”

孙傅若有所思地问道:“王大人可是认为还有避免战事的希望?”

李纲不满地斜眼看着孙傅,道:“孙大人恭掌都堂,岂能不知与金人谈和,其不如与虎谋皮?”

孙傅脸面微红,心中暗骂李纲不是,但他的确是被李纲说中心思,在他看来皇帝南迁,目前稳定局面高于一切,能议和休兵罢战当然最好,不想却被李纲看破。自叹早知如此,还不如当初王泽提议加强陕西军将临阵便宜之权时,自己痛痛快快地支持他的动议,也不至于今日如此被动,连受两此讥讽。

王泽丝毫不理会李纲对孙傅的讥讽,接着说道:“和谈还是有希望的,不过要付出代价也不会小……”说到这里王泽猛然看着玉帘,说了句众位宰执大臣都莫名其妙的话来。“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朱影呆了一呆,要不是看到王泽严肃的表情,她险些笑了出来,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道:“王卿,此话怎讲?”

在众人似解非解的目光中,王泽又说道:“遣使前往上京,应诺调离留守司宗大人,最少可以拖延时间,争取主动。以汴梁为东线中心防御,加强京东、淮南防线,陕西六除防御西李外,主力东调京兆府与延安府一线,严阵以待,一旦金人西进,陕西六路大军选帅节制,主动出击金军,务必将其击败于京西北路境内,决不能使其进入南路,形成对行在的东西夹击之势。”

“这就是王大人所谓东守西攻。”张叔夜眉头微蹙,似乎不太欣赏。

“正是。”王泽沉声道:“沿河四路防线太长,将帅良莠不齐,难以与金军周旋,京东有失,势必震动江淮,危及行在。所以沿河以汴京、济南府为中心组织城防,以淮河为第二道防线,长江为最后一道防线。金军即便能得逞临江,亦是成强弩之末,只要虎翼水军严阵以待,这帮旱鸭子纵是有天大的能耐,亦不能有所做为。陕西六路大军以延安府为支撑,组织沿河防御,以京兆府为中心,潼关为前沿,在京西支援京东、江淮,凭借西军强悍,使金军陷入左右为难之境地。”

李纲捻须颔首道:“王大人结构之策,不失为持重,江淮确须加强防御,拱卫天子行在。”

王泽见李纲已经有限赞同,大为高兴,趁热打铁地道:“如此大战,须得将帅前方临阵便宜行事,却不可受制于制度而贻误战机。下官的设想是由枢密院居中调度,以汴梁为中心,由京畿路、京西北路,京东东、西路设宣抚司,由宗大人担任宣抚使,节制四路,陕西六路由范大人节制,河西防务由唐大人节制。宣抚司都统制可用曲端,沿河诸路宣抚司都统制可用王渊,战时临阵由都统制全权负责前方事宜,诸路行军统制均由都统制节制,违令者都统制可斩除统制之下军将,之上军将罢兵权,侯御史台参劾。”

王泽对历史上南宋前期曲端与王渊因故早亡,未能大放异彩的将才感到遗憾,在后辈大将尚未成才之时,理所当然的想到了这两个人。他甚至在想,这两人如果不是早亡,那么南宋中兴四大将可能要多出几人。

李纲见王泽说来说去,总是一个目的,让武将在战场上不受文官节制。他不明白王泽为何如此执着,武将不受文臣节制,岂不是重蹈五代之祸?他虽然是当代文官中的杰出人物,但毕竟有他的局限性,岂能在短时间接受王泽在文官管理体制下,给于战区指挥官最大幅度的战场指挥权的观念。

仅仅只是战场指挥权,人事任命,军械、粮秣都掌握在文官主导的官府手中,王泽也不愿脱离时代太远,走的太快,若是全盘运用后代的军事制度,李纲非得认定王泽图谋不轨,大逆不道不可。

“何人可为使臣?”唐格冷不防转移了话题。

王泽道:“此事关系国体,应由宰相做主,下官不敢擅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