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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当下坏笑道:“你府上那些异域女子还不够你享用,怎么喜欢这些黄发兰目的女人?”

欧阳伦在海外十年,做为男人自然少不了女人,而海外守臣在朝廷中或许地位不高,又被一些正统士人鄙夷为夷官,但他们在当地小国和部族中却享有内地军州守臣想也不敢想的权力,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在海外就是一个个土皇帝,当地的小国权贵、部族首领为了争取到朝廷的支持,自然要好生巴结他们,稀世珍宝、美女佳丽自然少不了,每一次都是堪称上品的美艳女子奉上。他也不是柳下惠、当然是有爱美之心,许多年来也享用了不下百计的南海美人,甚至把三佛齐的王公眷属也享用了几个,回朝的时候收罗了十余名美女为侍妾,藏在他的别院之中慢慢消受。

但听封元这么一说,欧阳伦并没有不好意思,笑道:“南海佳丽——子良是知道的,自不用我再说了,师兄不要嘲笑别人,当年驱逐西李的时候,军中也少不了西域的美人,师兄不是卫道士,相必也是吃伤了,自然是不屑一顾。”

李纯淡淡一笑,他做为侍卫水军将校自然知道如欧阳伦这些海外守臣,任满回朝的时候除了整箱的金银珠宝外,就是那些妩媚的南海各族美女,尤其是暹国和占城美女居多。不光是守臣们如此,就是侍卫水军的将吏也有人稍带着买下当地女子带回来享用,他又何尝不是如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何况花费的风险和代价都很小。

封元却被欧阳伦说中阴事,脸面微赫。着实有些挂不住,道:“你这欧阳江右——军中自有营妓制度,岂能与你们相提并论。”

欧阳伦满脸暧昧地笑道:“师兄说的也是,不过小弟听说内帅府邸有一位回鹘侍妾,人说是当年西李晋王察哥的侍妾,由于西李去的匆匆,被晋王世子扫地出门流落街头,曲帅收留了下来……”

封元淡淡一笑,并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这档子是见怪不怪了,他倒是没有什么,很多将帅哪个不是捞了几个党项贵族美女带回来享受。

“半斤八两,谁也不要说谁——”欧阳伦得意地笑了。

雅座内笑谈男人之间的话语,王直如厕之后刚刚出来,冷不防看到不远处一个人快步闪入一处雅座的们,不禁自语道:“难道是我看错了?这不是金枪班的郭让嘛。”

再三权衡之后,王直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决定去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左右看着无人便闪身进入旁边的雅座,贴在薄薄的墙壁上偷听。紫烟楼的雅座分三五就等,郭让进的雅座是二等的,墙壁仅用木板隔了起来,隔音效果并不是太好,能够隐约听到说话声。

仅仅一小会,王直铁青着脸蹑手蹑脚第走了出来,他在回廊里站了一小会,冷眼看着几名小厮来来回回后,才快步回到自己的雅座。

刚刚进门就被欧阳伦拉住,坏笑道:“师兄去了什么地方,这么长时间,是不是被哪位相好拉住了?”

王直一肚子心事,也没心思跟他调侃,当下正色道:“大家禁声,知道我刚刚看到谁了吗?”

封元满脸疑惑地看着板着脸的王直,怪异地道:“子正这是怎么了?”

王直招呼大家坐下后,自己也回到座位上,才伸了伸身子,低声道:“李倧和郭让二人。”

封元一惊,失声道:“入内内侍省押班和金枪班指挥使混在一起做什么勾当?”

欧阳伦的脸色立即就不太好看了,他目光萧瑟地盯着王直,道:“看来师兄已经听到了?”

“嗯——”王直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之后,才压低嗓门道:“方才见到郭让进去,一时好奇才不顾体面偷偷窃听,没想到这厮与那个阉寺竟然合谋算计恩师……”

“什么……”欧阳伦有些失声,封元和李纯亦是大吃一惊。

“小声点——”王直恶狠狠地瞪了欧阳伦一眼,接着低声道:“听他们说话虽然断断续续,但事情竟然牵连朝廷不少大臣,要立即禀报恩师才是。”

封元点了点头,低声道:“内侍和班直勾结,已经是非同小可,他们都是内宫中的侍从,一旦有变,将是比神佑年间班直叛乱更加危险的谋逆事件,既然碰到了就绝不能袖手旁观。”

李纯和欧阳伦倒还没有什么,他们虽然听说过一些风声,但多半是不完全的小道消息,王直则脸色大变,他当年做为同提举支卖司,王泽身边的人,知道的自然是详尽一些,也明白那场谋逆是怎么回事,当封元做为平乱的直接参与人说出这话,足以让他心惊胆战不已。

“师兄这是怎么说?”

“押班乃是入内内侍省的高等内侍,李倧又是宣和年间的老宫人,资历在宫中甚老,金枪班是班直中的天子内直侍从,郭让又是世家子弟出身,我当年担任指挥使时,他就是将虞侯了,能让这两个人俯首听命者,纵观朝廷上下还能有几人?所以才敢断言,要是被他们兴风作浪得逞,朝廷必然是一片血雨腥风。”封元的嗓音冰冷,露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他刚刚入仕就是金枪班指挥使,自然明白这支班直卫队在皇家中的地位和能耐。

欧阳伦、李纯都是当世聪明俊杰之人,从这番话中自然听出了别样意味,他们各自都想到了自己所能想到的人物,禁不住打了个冷战,心底的玩耍趣味一下子扫了个精光。

王直断然道:“我随三师兄一同去见恩师,江右你在此陪伴子良好生乐一乐。”

“这怎么可以,小弟与师兄们同往……”李纯哪里还有心思玩耍,就要和封元他们二人一同去见王泽。

欧阳伦却道:“哎——子良权且安生在此吃酒,你初来行在断不可贸然去见宰相,被人看到委实不好,再说人去多了太招人耳目,愚兄就陪你在此吃酒等候。”

李纯方才听王直说话,一时间心下着急没有想这么多道道,现在想想欧阳伦的话有理,自己之所以没有给王泽请安,就是兵部堂文没有下来,述职官员不能私自面见执政,而且他们四人一同前往王泽在城中的府邸,显的人的确是太多了,这与去城外的别院可不一样,当下道:“那二位师兄就赶紧去吧。”

这场酒宴像是一碗好汤里掉进了一只苍蝇,在封元和王直匆匆走后,欧阳伦和李纯已经没有了胃口,他们左右无聊和闷酒无奈之下,叫上几名姑娘唱了几首小曲权当解闷。

他二人根本无心再听曲了,更没有心思招惹美貌酒女,听了几首曲子,喝了几杯闷酒,给了几个赏钱就起身离去。

但刚刚到了小楼的楼梯口就看到了急匆匆走过来的郭让,欧阳伦一怔,郭让同样是一怔,他们都不曾料到会这么巧碰面。

第三十二章

欧阳伦虽然担心郭让起疑心,但他毕竟非易于之辈,当先就稍稍一拱手,脸颊上挂着真诚和意外的笑容,道:“没想到在此遇到郭太尉,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

虽然郭让不过是个金枪班指挥使,论差遣不过和禁军中营指挥使一样,但班直就是班直,皇帝身边的人地位自然不同凡响,很多班直世家子弟虽然差遣不过是个将虞侯,但他们的阶官却已经是七八品,而郭让虽然仅是营指挥使一级的差遣,但他的阶官已经是正七品下,换而言之一旦外放禁军就是军使副知杂事一级的将校差遣,身份地位不算是低微,礼数上还是不能有失的。

郭让显然是对见到欧阳伦感到吃惊,仍未曾回过味来,当欧阳伦率先说话的时候,才仓促地还礼道:“原来是欧阳大人,下将不想在此遇到大人,当真失礼、失礼了。”

他郭让的确是已经失礼了,虽然他是天子侍从,但毕竟是一员武将,还无法同如欧阳伦这样的进士出身的文官相比,毕竟沿袭百余年文尊武卑的传统还没有得到彻底改变,让一名标准的士大夫先给自己打招呼,本身就是失礼在先,怎能不令他有些惶恐不安。

欧阳伦冷眼看着郭让的狼狈,淡淡地笑道:“下官亦是不想在此遇到太尉!”

郭让听欧阳论一句令人难以捉摸的话,心下揣测不透意图,尴尬地笑了笑,道:“左右闲来无事,约上几名好友来此吃酒玩耍。”

欧阳伦点了点头,他并不像与郭让多说,以免露出马脚,但有些话又不能不说,于是道:“子良——这位就是殿前司金枪班指挥使郭太尉。”

李纯反应极快,立即拱手行礼道:“原来是郭太尉,在下侍卫水军楼烦第二军十六镇使副李纯见过太尉。”

郭让稍稍一愕,立即换上一张笑脸,拱手回礼道:“原来是制帅麾下大将,失敬、失敬,李太尉如今已经是正任军镇将校,还须如此谦让。”

他身为班直卫士,又听从赵柔嘉之令非常刻意打听王泽弟子事情,对李纯来行在述职自然是清清楚楚,当他从殿前司友人那里旁敲侧击地得知李纯正任镇将后,有感王门子弟的升迁比他们世家子弟还要快,不禁又恨又嫉。

欧阳伦仍旧是笑眯眯地道:“欢愉恨时少,下官和子良就不叨扰太尉行乐了,告辞、告辞——”

“大人何须去之匆匆,喝两杯如何?”郭让虚让了一句,但他假装的实在是太假了,一点诚意也没有。

欧阳伦淡淡一笑,拱手道:“下次定然向太尉讨杯水酒。”

“大人客气了……”

欧阳伦和李纯出了紫烟楼,慢慢度步在秦淮河畔,路上行人散客已经不多了,这个时候大家都在秦淮两岸的酒楼楚馆中销魂,外面尽是些兜生意的帮闲无赖,还有等候家主的仆役小厮,谁也不曾注意他二人漫步在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