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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喝茶套些无关大雅的消息以自娱,好过狎妓赌博嘛。”即使表面上与聂沧溟亲如手足、共赴生死过,但仍看不透他的心,不敢在他面前抱怨朝廷之乱象无道。

忽然有仆引一名小太监进来,聂沧溟猛然又站起。

“黄公公,莫非是翰林院又出问题?”

小太监吃了一惊他知自己在何处工作,连忙点头。“奴才确实从翰林院而来,谭大人他--”

“哪个谭((谈)大人?”聂沧溟胆战心惊地问,笑容早已敛去。

小太监低垂着头,恭敬答道:“是新科探花谭大人。”

“啪”地一声,聂沧溟手里镇石折成两半。

段元择与小太监不约而同地向他望去。

“沧溟兄,是不是哪儿不对?”段元泽警觉问道。

果然她的身分终究不保。朝中百官阅人无数,怎会看不穿她的女儿身?这下可好,她被揭露,竟差公公前来,想要做什么?想将他拖下水,她是在作梦!

帝皇当要真我为以你“。邪更得笑他,整一容面溟沧聂见”。板跳的帝皇明大为成作视它将能更,狱地间人当它拿以可也,堂能教一名无用女子一块拖死,毁了他的大计?

他暗咬牙切齿,正谋脱身之道,小太监又说道:

“谭大人在翰林院昏了过去,昏前要奴才请爵爷过院。”

“昏?”聂沧溟千绪百转,多疑问道:“公公是指……她病了?怎么不求太医暂过院诊治……”是了,她是女儿身,大夫一把脉便知分晓,她当然找他……为何要找他?

他也不过租了一间小房给她,并无其它关系啊。

段元泽见他神色不定,试探问道:“沧溟兄,你何不过去瞧瞧?”

“人各有其职,我在五府,她在翰林;一是军,一是文,我过去,徒惹闲话。”若留把柄,对他的将来亦有害处。他对小太监说道:“黄公公,她既不愿就诊,就烦请你背着出宫门--”

话头徒然一顿,心想,皇宫之内,不得坐轿,由黄公公来背,说不定会发现她的女儿身……杀头是她的头,但难保不会拖累到他这个可怜人。

他的牙根收紧,五爪紧嵌进桌案上,从嘴里迸出话来--

“罢了,公公,你带路吧。”语毕,随着太监走出都督府。

事必有蹊跷!直觉告诉他这个小道王,跟着聂沧溟,绝对可以发掘新消息。段元泽快步跟上前,问道:

“沧溟兄,你……跟探花有过节?”

“怎会有呢?”他勉强挤出笑。

“那为何你一听见他,你著名的笑容也不见……啊,我明白了,他对你一定很重要!”

“重要?”聂沧溟低吼道。随即注意他们瞪着自己,连忙暗笑:“她不过是我府内房客,就算照面也只是点头而已,何来重要之说?”跟她撇清关系才是真。

“沧溟兄,你不必激动,咱们都明白,都明白了!谭碔砆只是房客,没什么重要,你只是担心他而已--”

担心?他当然担心,担心自己本无罪,到头却得陪她一块掉头!天见可怜,他巴不得那日没去奉天殿,让她毫无亲近他的机会!

“我与她没有任何关系,你别乱传话。”聂沧溟暗吸口气,平缓说道。

“我懂……我懂。”段元泽瞪视着聂沧溟额上跳动的青筋。“你……开始在面目狰狞了,沧溟兄。”他暗示道。

相处多年,今日算开了眼界,瞧见聂沧溟除微笑之外的表情。这时才会想起他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青年,有着喜怒无常的情绪。

走进翰林院,不及向翰林官员一一打礼,直接瞧见谭碔砆坐卧在长椅上,状元谈显亚正要探她前额。

“状元公请住手!”他脱口大叫,立时吓了在场官员。

“是聂爵爷?”谈显亚吓了跳,连忙收回手。

“正是。”聂沧溟上前,巧妙推开他,半蹲下来贴近她的脸,咬牙道:“谭大人?”男女授受不亲,他尽力为她保持贞节,她真该好生感激他。

她掀了掀眼皮,见到是他,气若游丝地笑道:“大哥,你那一声真可怕,都把我给吵醒了。”

“你不是昏迷,是在睡?”他压低声音,不可置信问道。

“不,我是饿了。”

“饿了?你是说,你饿了才昏过去?”

“大哥果然聪明。”

瞪她的眼几乎要吃了她。听见段元泽在轻咳,似在提醒他又失态了。他再度挤出微笑,低声又问:“莫非翰林未供你三餐?”

“大哥,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一日要吃六餐。前几日还好,在这里我勉强忍回聂府,请人送来点心,但聂府规矩每一顿点心都要钱,我的盘缠早用尽了,从昨晚我就没有消夜可吃,今天中午送来的午饭我也不爱吃……”

“所以宁缺毋滥?”

“知我者,大哥也。我快饿死了……我一饿,就没力气编修,头昏眼花的,全身虚脱无力,我一定得躺上两天……”

身侧的拳头紧握,聂沧溟瞪着她苍白的脸色,一股怨气涌上胸口,克制把她活活掐死的冲动。

“既然如此,你就不该来应试!”躲在家中当千金小姐,不是更好?

“大哥岂能因我身子上的弱势,而否定我的梦想呢?”

“考中探花,就是你的梦想?”他咬牙。认识她起,他的牙,咬得好痛。

她闻言恍惚了下。他看在眼里,不及说什么,她又虚弱地说:“可别管什么梦不梦想的,小弟快饿昏了,我这一昏过去,真要大病了。”


她的唇发白,半垂着黑眸,像随时真会昏过去。

“爵爷。”谈显亚上前,小声说道:“不如让我请公公背她出宫,再雇轿子回府休息……”

聂沧溟听而不闻,忽然转身拿起她的披风,包住她的身子,而后将她从长椅上打横抱起来。

她的身子极轻,毫无重量,难以想象一天吃六餐的胃口,竟然养不胖身体。

她直觉将脸埋进他的胸前,闭上虚弱的眼睛。

他嫌恶她的轻浮,但仍保持微笑,对着在场翰林官员说道:“让各位担心了。”

“不……一点也不……”谈显亚粗哑道。立刻清了清喉咙,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她羽毛般的身子,再往下移到隔着披风抱住她的厚实双手。

聂沧溟的笑容有些僵化,抱着她往门外走。

“哎呀,我总算明白了!”段元泽回过神,忽然一击掌道。“难怪沧溟兄一听见翰林院,便一改笑脸,变得面目可憎起来,原来……他对谭碔砆是又恨又爱的啊!

“爱?”在场官员呛声道。

“他……他们是男的啊……”谈显亚微颤说道。脑海浮现谭碔砆清秀的模样。他一向自觉自己相貌俊秀,但碔砆比他还多了清灵之气,身子又瘦弱,确实偏女相。

“是男的,又如何?”道德因皇族而崩丧,文人高唱为性而生、为性而死,娈童、狎妓、以处女追求长生道种种荒淫之事丛生,断袖之癖还算普通的呢!

“可是……”谈显亚吃讶者。这……碔砆看起来多乖,就此沉沦太可惜。“可是……碔砆才进翰林几天,怎会与聂爵爷……生情?”

“你不知道吗?现下探花爷就住在聂府里,他们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你若不信,可以问问在场前辈,为何聂沧溟官拜五府都督兼封伯爵,今年二十有三,家中兄弟十余人,家产万贯,祖先乃大明开国功臣,相貌又过人,他却一一婉拒朝中大臣的提亲?”段元泽眉开眼笑,喜见不久未来又有无数消息从他嘴里传出去。京师太无聊,只好自己变把戏玩。

“啊,段爵爷的意思是--”

“聂沧溟与谭碔砆已密不可分,聂不离谭,谭不离聂,你们记得就好。”再不跑,他会笑场。段元泽连忙抱了抱拳,逃离翰林院后,躲在宫墙一角捧腹大笑。

从今天开始,皇城内又多了一则茶余饭后的话题。他是小道集散地,从各处回收有趣的小道消息,当然也得从他嘴里说出去一些。

“不是我有意打击你,实在是你的反应太可疑了。”他自言自语道:“沧溟兄,在今天之前,我还不知道你会有微笑之外的表情呢,教我怎能不好好把握机会整整你呢?”想起他俩第一次上战场杀人,血溅他身,他边吐边逃,战后躲在营帐里偷哭了一场,聂沧溟却能面带淡笑地握刀杀敌。

什么叫面不改色,他第一次深刻见识到了。从此以后,无论上阵杀敌、朝中应对,或对他这等战友,聂沧溟始终没有拿下他的面具。

如果说,世上有什么消息他最想得知的,那就是当聂沧溟卸下二十多年的笑脸面具时,会是怎番的德性?又是谁能让他甘愿脱下面具?

从此时此刻起,皇城之内传出众所皆知的谣言--

聂沧溟与谭碔砆乃生命共同体,不分彼此了。

哎,他要先避难去了。

※※※

一出东华门,就有轿等在外头。

“聂爵爷!”另一头正要上轿的章大人瞧见他,忙走来。“爵爷且慢走……啊,他是……”老眼瞪着聂沧溟怀里的少年,没瞧见少年的容貌。

走了一大段路,聂沧溟气也不喘地说道:“她是翰林院的,大概是病了,我正要送她上轿。”

“原来如此……”章大人迟疑了一下,见谭碔砆似在昏迷中,便压低声音说道:“本官前几日所提之事,爵爷可还记得?”

聂沧溟微瞇。“章大人所言之事是……”

“道士。”章大人点他一下,暗示说道:“现下已进醉仙客栈,{奇}就等本官引荐,{书}他的神通极为厉害,{网}将来必能为皇上谋求长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