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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若是没有弄个明白,就算我嫁了你,我心会时时牵挂,难以忘怀。”

好虚伪的口吻,分明要他误踏她的陷阱。聂沧溟瞇起眼,直觉露出狐狸般的笑:“你不是小家子气的人,莫要斤斤计较,打坏了我对你的印象。”

“夫妻要长久,必先坦诚以对。小妹是小家子气,但没有个结果,我心不甘心下嫁于你。”

“哎,我倒宁愿是另一种袒裎相对。“他故意取笑,存心打乱她的计画。

她白了他一记眼,脸微红,道:“大哥,你想干扰我的心思?人人都说夫妻要白首,这几十年的光阴必会相看两厌烦,偏偏我倒觉得我们相处几年极好,能揣测到你的心意。”

“那,你能猜到我的下一步吗?”他忽然上前,倾吻住她柔软的朱唇。

她一错愕,连忙退了数步,踢到砖块差点跌倒,他紧紧搂住她的腰身。

“碔砆,小心!”

“大哥,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美男计都用上了。”她恼道。

他笑道:“多谢贤妹夸奖。愚兄只知不择手段,否则我打光棍,谁负责?”

她瞇起眼笑着。“大哥,你说,我算不算美女呢?”

“你花容月貌,有时瞧着你,只觉人比花娇,我还怕有朝一日皇上见了你,不顾你的性别,将你--”忽然哑然,见到她踮起脚尖,轻吻他的温唇。

没有细尝,她迅速退开数步之远,望着他惊诧的面容,笑说:“大哥,你有美男计,难道我就没有美人计吗?男女素来授受不亲,以后你想亲近我,想要小妹如同方才那样待你,那得要先娶我才行;要娶我,先解我心里疙瘩。”

他抚上唇,唇上尚残留他朝思暮想的柔美气息,轻叹:“英雄难过美人关,此话果然不假。你说吧,要如何欺我,才能解你心中疙瘩?”

她双手抱拳,向他行了个大礼。“多谢大哥成全。你说,你第一眼就识破了我的性别,并非因为我的举止,也非我的容貌,只是因为你的直觉,就这样看穿小妹。我心里不服你的直觉,所以三天后,请大哥上街一趟,猜猜哪个才是小妹我?”

知她必刁难,但--“我知你容貌,怎能猜不出?”

她举袍掩嘴轻笑。“大哥,你不曾见过我女孩家的模样吧?”

“你要扮女装?”她扮男装已教人想入非非,换固女装岂非天姿?

她没直接回答他,只说道:“我会变成女孩家。三天后,我让小菫跟戒儿跟在你身边,告诉你那一日的路线图,到日落之前,你只能猜三次,猜猜看你所看见之人里究竟哪个是我?”

“若猜不出来呢?”

“哎,猜不出,那就表示大哥的直觉有误,更显出咱们朝夕相处都无默契,还谈什么知心?”言下之意,就是人也别娶了。

他注视她良久,黑眸精光乍现。“好,碔砆,要摘下你这朵花还真不容易,你的气味、你的身形、你的容貌烙在我脑海近十年,我岂会猜不出来?你敢下战帖,我就敢接。”

笑眼弯弯,她心里已有计。忽然,风吹草动,彷佛有人在笑。明知是风声,谭碔砆仍旧不由自主地回过身,望著书房。

“碔砆?”聂沧溟似乎也听见风声。

她痴痴望著书房好一会儿,才说:“数年光阴为了璇玉哥哥而身处官场,如今我要还我的女儿身,重新自己的生活了。”

风又吹,让她衣袂飘起,好象听到有人在说:少装得像委屈你自己了,分明是你贪懒贪鲜,在官场玩了七年才肯辞官。

“碔砆,夜凉如水,早点回去吧。”

“嗯。”她笑颜粲粲,接过他的外衣披上,又看了书房一眼,才与聂沧溟双双离去。“大哥,你想咱们半夜在此谈心,明日会不会有人传出有一对幽魂在此?”她笑问。

“你已经让人以为此地有魂不归地府了。”

“大哥,你打一开始就跟踪我?”远远的,传来她吃惊的声音。

“不是跟踪,只是好奇你半夜摆脱殷戒,会去哪儿?”

“若我是去会情郎,大哥会有何反应……”声音愈来愈远,终至消失。

荒废的谭宅里,风不止。

※※※

三日后,大街上人来人往,每走一步,同时擦身而过的就有五、六人之多。

“今天是什么日子?竟有这般多人。”聂沧溟立于大街中央,目光一一越过所经过的姑娘家。

“爹,不是特别日子,是前两天打更夫瞧见城西荒废的谭宅在闹鬼,好象先是谭家长子显了灵,按着病死的谭姑娘也跟着出现,在谭宅里飘荡。城里人怕遭灾,这几日天天上香呢。”小菫在旁监视说道:“爹,碔砆姐姐要我转告您,您一有动作就表示您要猜了,猜之前切记三思再三思。”语毕,掩嘴偷笑。

聂沧溟瞪她一眼,在大街上缓步走着。街极长,不停有人在走动;两旁有摊,前头有大庙,庙前有乞丐,来上香的妇女甚多。方才已去过庙里,并没有神似谭碔砆之人,他退出庙,在大街上来回闲逛。

“爹,要猜了吗?”小菫追问。快要正午了,终于见到爷走到摊贩前,灼灼瞪着一名背对他的姑娘。

那姑娘的背影极像谭碔砆,站在卖簪子的摊子前,是在暗示什么吗?当年认她当义弟,便是以一枝金花簪当见面礼。当时她面不改色,假意怒斥他为何要送女人物品,他故意推说将来可以转送给未来的弟媳。

她在此选簪,是在暗示她的身分吗?

“爹,不能再近身,一近身,你就真要猜了。”小菫再次提醒,遭他瞪眼。

他转身离去,小菫与殷戒对望一眼。“爹,为什么你不猜她?”

“碔砆绝不会这么轻易让我猜中,她是在设陷阱,好让我用尽三次机会。”她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让他猜不出来,她真会高兴吗?

街头有红轿迎面而来。

有人叫道:“是有人要嫁娶吗?”

“我怎么一点也没听说?是哪户人家要嫁娶?”

聂沧溟闻言,立时注意起来。

“无人嫁娶,就不该无故出现红轿。”八人抬轿而来,他眼尖,瞧见小菫微微侧过脸,极伪装作自然貌,眼神却飘忽不定。

小菫一点心机也没有,性子率直,难以隐瞒心事。他迟疑了下,红轿往他面前而过,从轿窗望去,红纱飞舞,隐约瞧见|奇|轿里新娘露出鼻子以下|书|的容貌,极像谭碔砆。

小菫的拳头紧握,殷戒面具下的视线紧紧跟着轿走。

“她先露假给我猜,料定我心会怀疑下一个神似者;一迟疑,就会让她溜走,让她以真乱假,逃过我眼下。”"他喃道,心意一定,跃过轿顶,停在轿前。“且慢要走!碔砆,你--”掀开轿幔,正要拉下新娘头巾,赫然注意到新娘笔直的坐姿,迅速收手,连退数步。“你不是碔砆!”

“来不及了,爹,你已算是猜了一次!”小菫叫道。随即全身颤抖不已,高兴地自语道:“我竟能骗倒爹这个老狐狸,我竟诓了他,幸好碔砆姐姐教了我一夜的神态与动作。”

聂沧溟微瞇瞪着她。“小菫!你这一年跟着她,倒真学了不少。”

小菫脸红了下。“不能怪我,我只是依碔砆姐姐的话……她说,你心眼太多,必定会以虚实来判断。”

聂沧溟不怒反笑。“好个碔砆,你想证明什么明心灵相通吗?”他往客栈走去。

殷戒紧跟而上,说道:

“她扮女装,很美。”

“你看见了?”

“我是第一个瞧见她扮女装的模样。”殷戒乎静地说道:“从她回故乡之后,在晚上时常换固女装。”

这是在挑剔,抑或暗示他?殷戒一向少言少语,容易让人忘了他的存在,然而只要碔砆下班之后回到聂府,有她的地方必能瞧见他随侍在侧。日夜如梭,他将殷戒当孩子看待,但孩子会成长,不知不觉中,殷戒已有高瘦之身,是二十出头的青年了。

没见过他面具下的容貌,也不想主动去探知,只猜测他的容貌必曾带给他一段伤心往事。

“你大可放心,我不爱女人,也不爱男人,我对她,只有男女之爱外的情感。”殷戒以为他沉默,是误会他对谭碔砆的感情,补述道:“再者,我有自知之明,绝不会去爱上一个我驾驭不了的人。”

聂沧溟微笑,忖思起殷戒乎日话少,但说起话来条理分明,让他留在碔砆身边固然有用,但他已二十出头,再留下来只会扼杀他将来的前程。或许等他与碔砆成亲之后,将殷戒送往南京聂府或者再多念几年书,多接触些不同形貌之人,强拉他出塔外,对他只有好处……

沉思之际,已到客栈。客栈是谭碔砆平日收集战事消息之地,他一进去,目光晃过掌柜与小二,随意环视一楼客座,并无谭碔砆踪影;卖唱的姑娘蒙面,他未费心神去猜,因谭碔砆的歌声轻柔而没力气,不似卖唱中气十足。

“二楼都满了,客倌。”店小二叫住他。

“无妨,我上楼找朋友。”他上楼,果然客满座,看见几名姑娘背对着他与其他人共坐,其中一名背影极像谭碔砆。

他走上前。

“爹,你又要猜了吗?只剩二次机会呢。”小菫追上来大声叫道。

聂沧溟未应声,走过一桌。桌旁只坐一名男子,他随意看了一眼,注意到以这样的天气,男子穿的有些厚,桌前是四小碟的精致点心。他抽开眼神,要往神似谭碔砆的姑娘走去,不知为何,心里隐约觉得不对劲。

直觉迫使他又回头,那男子仍然背对着他,只手托颊,坐姿有些佣懒,脑海赫然浮现殷戒提及谭碔砆扮女装皆在晚上,同时终于明白为何觉得不对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