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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我又算是什么呢?



        到清远镇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在清远镇古老的建筑上撒下金色的光。天边残阳如血,带着余热,迟迟不肯离去。七彩的晚霞如美丽的绸缎,挂在天边。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临江的清河酒店大厅里,一片低气压。

        以声冷着一张脸,再次问前台小姐:“你确定你没有弄错?”

        前台小姐很无辜地看着眼前很帅很有型可是脾气却不怎么好的男人,小心翼翼地说:“我确定,宋先生订的确实是一间房。”

        以声有些挫败地抚抚额头,说:“等一下,我打电话问问。”然后便走到一旁打电话。前台小姐很无辜地看了看以声,又看了看面前的云歌,小声嘀咕道:“你男朋友脾气不怎么好哦!”云歌愣了一下,只好陪笑,“呃,是啊,我们吵架了……”她很不安地看了看一旁的以声,他好像很烦的样子。看来他真的很讨厌她,所以才会在听说宋祁君只为他们订了一间房的时候这么生气。

        电话接通了,传来宋祁君带着笑意的声音,以声忙问:“你怎么回事?只给我们订了一间房?”

        “是啊!”宋祁君无辜地说,“清河酒店生意很好的,订了一间房已经不错了!”

        “你少来!我就不信你堂堂宋氏总裁连两间房间都订不到!”以声没好气地说,“你让我怎么跟她住?”

        宋祁君听着以声气急败坏的声音,大笑起来,说:“以声啊,真想不到还有人能让你怕成这样啊!你放心,我订的房间是最好的总统套房,空间总够大,只要你不犯罪就没事了!我的妞在等我呢,不跟你说了,好好享受清远镇之行吧……”说完,不等以声说话就忙挂了电话,关机。

        宋祁君把手机扔在桌上,看着面前的一堆文件叹气。

        以声,如果可以,就争取吧。至少,不要再继续痛苦下去。

        以声无奈地挂掉电话,抚额叹气。转身,看见云歌睁大眼睛看着他,他在她清澈的眼睛里能看见自己的身影,心里不由得一阵紧张。以声走向她,正想说什么,被云歌抢了先:“要不你住这里,我另外找一个宾馆住吧。”

        以声听她这么说,微微一愣,心里有些气闷。前台小姐听见他们的对话,说道:“小姐,这段时间是旅游旺季,清远镇好点的酒店都没有空房间了,预约都排到了下个月。”云歌微微愣住,以声心里却舒了口气。

        “那……怎么办?”云歌不安地问以声,手指轻轻绞动衣角。

        “就住下吧,房间很大,我可以睡客厅。”以声轻声说,“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

        云歌脸上一阵发红,低着头跟在以声后面,进了房间。门关上,只剩他们两个人,云歌心里更加不安了。她就站在门口,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很可怕吗?”以声突然问。

        云歌这才反应过来,忙说:“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什么呢?只是因为之前的吵架,所以怕他?只是因为自己的愧疚,所以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云歌发现自己终于找不出借口了。

        以声听她停下来不说话,便停下收拾行李的动作,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她好像很怕他的样子,她站在那里,不安地绞动手指,看起来像个不知所措的中学生。以声轻声叹气,“只是什么?”

        “只是……只是……”云歌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突然眼睛一亮,说道:“你还没吃东西呢,我出去买烧烤回来,清远镇的烧烤很有名的!”说着不等以声说话便跑了出去,迫不及待的像是怕他会在身后抓住她审问一样。

        以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嘴角浮起无奈的笑。

        沐云歌,你的借口太烂了。

        云歌走在傍晚的清远镇的街道上,一个人,走走停停,漫无目的。她已经好多年没有回来过了,清远镇已经发生了太多变化。街角古老的吊脚楼拆掉了,变成了嘈杂的电玩城。路两旁的香樟树也不见了,变成了一排排整齐的法国梧桐。云歌抬头看天,轻声叹气,也许有些东西终究是留不住的,随着时间的远去,一切都在改变,不变的,也许只是回忆而已。

        云歌看着渐渐落入山后的太阳,想起自己出来的目的,便转身去了一个烧烤摊。杨家烧烤,还是以前那家,老板换了人,好像是以前老板的儿子。云歌走上前,刚想点菜,突然看见一群人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人在说话,云歌一听那个声音,瞬间僵硬在原地。

        林又卓!

        林又卓……

        他长胖了一些,下巴上有淡青色的胡茬。时隔多年,她仅凭一个声音就能认出他来!

        云歌紧张地站在原地,不能说话不能动,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只看见林又卓带笑的脸。她的手指用力地绞在一起,看着林又卓一点点走到自己面前,她向着林又卓会是什么反应,惊讶,或是欢喜?他会对她说什么?好久不见,或是十分想念?

        可是,一切都没有发生,云歌站在那里,心一点点沉入冰冷的海底,不能呼吸。

        林又卓,这个她惦记了整整五年的男人,就这样和别人说笑着,从她身边缓缓走过。缓缓地,却几乎将云歌的心撕碎。

        他没有认出她!

        他竟然没有认出她……

        云歌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林又卓远去的方向,仿佛有一盆冰凉的水从头淋到脚,让她冻在原地,无法动弹。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挤压,疼痛难忍,又像是被捂在一个密封的空间内,透不过气。

        “小姐,小姐……你想点点什么……?”烧烤店的老板笑着用方言问她。

        云歌怔怔地回头看了和蔼的老板一眼,木然地摇头,说:“我什么都不要。”然后走了开去。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走到了河边。有凉爽的河风吹来,云歌打了个寒战,颓然地在一块石头上坐下,看着清河两岸的灯火发呆。清远镇依山傍水,房屋或是依山而建,或是沿河而造,公路两旁有窄窄的小路蜿蜒而下,可以走到河边。云歌就那么直直地坐在那里,仰着头,看着河岸两旁万家灯火,视线渐渐模糊。

        她走了五年,逃了五年,可是她却始终没有忘记他!可是他呢,他竟然没有认出她来!那么多年的回忆,那么多个深夜的无眠,在这一刻都变得那么可笑。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变得那么廉价。

        这算什么呢,究竟算什么呢?

        云歌透过模糊的视线看着岸上的人家,温暖的灯光下,是一家人的温馨,两个人的甜蜜。那些温暖的灯光,在她眼中缓缓散开,一点一点,开成一朵金色的,白色的花。

        岸上有飘渺的歌声浅浅地唱:“回忆过去,痛苦的相思忘不了……”

        眼泪,终于顺着脸颊落下,滴在带着余温的石头上,溅起点点水珠,然后消失不见。云歌趴在身旁的大石头上,把自己的身子蜷起来,看着清澈的河水,心里好疼,好疼。

        “为什么,为什么……林又卓……我又算是什么?”云歌轻声问,无人回答。她好累,连大声说话大声哭的力气都没有。

        我又算什么呢,在你的眼里?

        也许我什么都不是,也许只是我一个人还握着过去放不下而已。

        河岸边的石头上,一个伏头无声哭泣的女人,她单薄的身影在渐渐暗下来的天空下看起来格外孤单。河岸上,一个剑眉轻皱的俊朗男人,他站在那里看着岸边哭泣的女人,心里滑过轻轻的疼。

        就这样站了很久很久,她没有起来,他也没有离开。良久,他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说:“祁君,我要一个人的电话号码,她叫于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