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小冉满腹心事，低着头，也没有看路。到宿舍楼下的时候，撞到一个人的怀里，那人的胸膛很硬，撞得她脑袋疼。戚小冉边揉着头，边道歉，也没有抬头，绕过他，想进到宿舍楼。忽然手臂被人拽住，疼的她倒抽一口气，猛然抬起头，撞见一双充满怒气的眼睛里。
戚小冉神情一滞，想甩开他的手，“放开我！”声音沙哑，似虫子吃树叶时放大了的声音，很难听。
叶绍天皱眉，“你的声音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
“哦？”叶绍天看进她的眼睛，戚小冉闪了开去。叶绍天笑笑，眼里的怒气消失得一干二净，“你的脸色也很难看，莫是失了第一次？”
戚小冉气得瞪大眼睛，想吼回去，可是才说出一个字，就剧烈咳嗽起来，喉咙刺痛。
叶绍天幸灾乐祸地笑道：“看来我猜对了。”
“猜对你个头，我今天没有心情跟你斗嘴。”戚小冉扭头便走。
叶绍天挡在她面前，笑道：“我很有心情。你把协议忘得一干二净，连续两天关机，根据协议，扣除两天的工资，同时增加百分之五的利息。”
“什么？百分之五的利息？当初没有这一条。”
“这是我刚加上去的。”
“你，你不讲诚信。”他随便一句话就要让她多背五千的债务。
“是你先失信的，协议的后面写的清清楚楚，若是乙方不守信，甲方可适当增加条款，你没有看到吗？”叶绍天狭长的眼睛里滑过一丝笑意。
“我……”戚小冉努力回想，好像没有看到这一条。
叶绍天拿出协议指着最后一行很小的字道：“你看，这里写的清清楚楚。”
“你耍诈，那么小的字谁会注意到。”
叶绍天收到协议，“商场如战场，尤其是协议，合同之类的，别说小字，就是上面有个蚂蚁也要注意到。”他笑着拍了拍戚小冉的肩膀，“在我这里你会学到很多的。”
“这样的小伎俩，我才……”
“懒得学是么？所谓无奸不商，商人的品质都是一样的，等你到了社会上，会遇到比我还要奸诈的人。”
戚小冉看他扬起的嘴角，心底升上一股寒气，她承认叶绍天说得很对，她也实在粗心，明知道叶绍天不是善茬，还那么轻易地签了字，可是现在后悔已是晚了。她可怜兮兮地看着叶绍天，就像街头流浪的小狗等着路人施舍，“这次就算了好不好？”
叶绍天摇头，“我的游戏规则是很残酷的。”他做了个请的动作，“这是我最后一次来学校接你，若你再不随传随到我会继续加利息的，呵呵。”
第四十九章 他是男友
所谓身背协议身不由己，戚小冉悻悻地上了车，第一件事就是系好安全带，坐叶少的车子如同午夜惊魂。她连想别的事情的机会都没有，双眼紧紧盯着前方，生怕叶少刹车不及时。
到了闹市区车子才慢下来，停在了一个会所前。戚小冉呼出一口气，双腿发软，几乎迈不开步。
叶绍天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情冷漠，蓝色的领带系的很规整，笔挺的黑色西装，他很少穿的这么正式。戚小冉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商务会所，说道：“我在这里等你。”
叶绍天的嘴角弯了一下，“进去等。”他的双手插在口袋里，率先走了进去。
戚小冉跟在他身后，低着头，没有四处打量，楼道里橙色的灯光让她觉得有些压抑，很不舒服。到了二楼，亮堂了很多，灯光换成了常见的白色。叶绍天带着她到了一个小型的咖啡厅，摆着五张桌子，大概是专为等候的人设置的。叶绍天给她拉开椅子，“别四处走，在这里等我。”
戚小冉点头，有服务生过来，点了一杯果汁。透过大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外面繁忙的交通，不管是周末亦或工作日，这里都是车水马龙。远处矗立着灰色的建筑群，毫无生气，犹如一个个用钢筋铸就的影壁。
戚小冉懒懒地趴在桌子上，转着果汁发呆。忽然有人坐在面前，西装革履，鼻子上架着一副无边的眼镜。他对着戚小冉笑笑，“我可以坐在这里吧？”
戚小冉朝四处看了看，每张桌子上都坐了人，只有她这一张比较空，便点了点头。
男子松了松领带，长舒一口气，像是刚刚结束商业谈判，“这种事真是做不来。”口气破无奈。
戚小冉没有说话，看了他一眼，总觉得有些熟悉，似在哪里见过，细想了一下，也没有头绪。
他似乎喜欢与人说话，才静了一会儿，就同戚小冉攀谈起来，“你在等人？”
“恩。”
“我也是。”他看了看手表，“不知道几点结束。”然后朝后面的房间望了一眼。
“慢慢等，着急也没用。”戚小冉同时宽慰自己。
“啊，说的也是，主要是我太没用。”男子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黯然，很快就掩了过去，自嘲地笑了笑。
“每个人生来都是不同的，或许你有别的才能。”戚小冉很淡然地道。
男子却因为她的话，双眼亮了起来，“我也一直这样认为，所以……”
“戚小冉，该走了。”叶绍天朝她走了过去，身后跟着周睿。
戚小冉吃了一惊，周睿怎么在这里？她看向叶绍天，他们到底什么关系？周睿比戚小冉还吃惊，“小冉，你怎么在这？”听叶绍天的口气好像是跟着他来的。
戚小冉张了张嘴，不知道如何解释。
叶绍天把手中的文件放在桌上，“剩下的事你们两个处理，我先走了。”他拉了戚小冉便走。
周睿却拉住了戚小冉的另一只手，“绍天，你带她去哪儿？”
叶绍天扬起嘴角，“当然是去我家。”
“啊，阿天原来她是你女朋友啊。”刚才那男子笑着站了起来，完全没有因为刚才叶绍天打断他的话而生气。
叶绍天瞥他一眼，冷冰冰地道：“我跟你没有那么熟吧。”
那男子挠了挠头，嘿嘿地笑，就像面对淘气的孩童。
周睿怔住，看向戚小冉，“小冉，你……”
“呵呵，我只是欠他的钱，在给他打工而已，没有别的关系。”戚小冉看到周睿眼中的忧伤，心上一痛，坦然地说出了事实。
周睿笑道：“你欠了多少？我帮你还。”
“我……”
“你是她什么人，要帮她还钱？”叶绍天打断戚小冉的话，口气如同质问。
周睿愣了一下，略微沉思，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我是她男朋友。”
“哦——”叶绍天轻笑，“还真没看出来，小冉竟然有这样大的魅力，连小睿都对你倾了心。”他的眼神阴冷，嘴角的笑意让人不寒而栗。戚小冉的心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这个男人让她害怕。叶绍天觉察到她的动作，眼神更冷了。
“绍天，你别吓她。”周睿把戚小冉挡在身后。
“呃，心疼了？就算你是她男朋友，她欠了钱也要自己还。”叶绍天冷冽的气势，让周睿的额头渗出汗珠，刚才的谈判也是如此，对方根本不敢提出反对意见，全被他的气势镇住。周睿攥紧拳头，给自己壮胆，“她到底欠你多少？”
“不多不多，才十万。”叶绍天看着他身后的戚小冉笑，漆黑的眸子看不到底。
“哪有那么多？”戚小冉抗议，他怎么胡乱加钱。
叶绍天不看她，捏着周睿的肩膀，笑得人畜无害，“这些钱对你来说应该算不了多少吧，小睿。”
“好，我帮她还。”
“谢谢你，周睿，还是我自己还吧，你的心意我领了。”戚小冉不是不感动，她知道他与赵文楠不同，是真的把她当女朋友，也是真的为了她好。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想承他的情，她害怕万一有一天，她会承载不了这份情。
“小冉，不要跟我客气，我……”
“请让我自己解决。”戚小冉坚定地语气让周睿一愣，他所认识的戚小冉总是走在别人后面，很胆小，这样的坚定还是第一次。
叶绍天呵呵地笑，“小睿，别说我没有给你机会哦，是她不愿意。好了，小冉，咱们走吧，不要耽误了他们，他们还要跟老头交差呢。”
戚小冉握住周睿的手，拇指捏着他的手背，笑道：“谢谢，明天有空吗？我们可以去看电影，我听说……”她的话还没说完，叶绍天就不耐地打断，“就算他有空，你也没空，我那里有做不完的家务。”
戚小冉不理他，对着周睿比划，“明天打电话给你。”
“打什么打，明天关机。”叶绍天不悦地拧起眉毛，警告地瞥了一眼憋笑的男子。
“那是我自己的事，你管不着。”戚小冉抗议，扭过身子，对周睿眨眼。
“我会打给你。”周睿拿了文件，走到戚小冉旁边，笑着说。
“恩，我等你电话。”
叶绍天猛然拽过戚小冉，夹在他们两人中间，“小睿，你的计划做好了吗？我周一要看。”
“呃？不是要到周二吗？”
“什么事都要提早完成，以应对突发事件，这是老头一直拿来说的，我想你没有忘记吧。明天是周末，好好加班，我给你双倍的加班费。”
周睿苦笑，那个计划繁长，就算周二交他还要加班，更不用说周一了，叶绍天是成心让他和戚小冉的约会泡汤，这是他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呀。周睿无奈地看向戚小冉，戚小冉对他笑笑，“没关系，你好好工作，等你做完了计划再说。”
叶绍天冷着一张脸，把戚小冉塞到车里，不等她系好安全带就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