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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支离破碎



        “你老师怎么走了?”袁尘将外套披在玎珂的身上,玎珂避开行素率真的背影,甩身将袁尘的外套扔在地上,袁尘看着玎珂痛恨的眼神,如同重锤般狠狠砸下,瞬间身体连同心都支离破碎。

        火车鸣着汽笛,卷起尘埃一路北上,轮轴圈圈滚过铁轨,防弹玻璃内的车厢却静若坟冢,玎珂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痴痴发呆。

        “我……”玎珂开口,沈淙泉温润如玉般的笑看她,玎珂想接着说可又不知说什么,刚启朱口却被银勺乘着满满的榛子冰淇淋给堵上了。“你怎么这么可爱?”沈淙泉笑着抽出银勺,又乘上冰淇淋竟送进了自己口中,玎珂睁大眼睛活像瓷娃娃,美得一碰即碎。

        袁尘不知道玎珂在想什么,她别过头只是望着窗外的风景,甚至过隧道时她依旧固执的盯着窗户,防弹玻璃反射出玎珂模糊的轮廓,如墨的卷发披在身后,不知是不是有些冷,她竟偶尔颤抖着。

        袁尘看着她的样子有些不忍,他伸手轻触她的肩膀,他以为她不会回头,谁料她却回眸冲着他笑了起来。嘴角明明上勾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可脸颊却蠕动着点点晶莹,她总是睁大眼睛一眨不眨任由泪水滚落眼眶,可这模样却刺得人生疼。

        袁尘收回手再不敢看她一眼,仿佛她就是地狱爬出的魔鬼,故意要将他折磨至死。

        “小姐,大帅让您这几天和少帅过去一趟。”吴妈小心问着玎珂,自打她从德州回来后整个人便一声不吭,袁尘跟她讲话她也充耳不闻,连看也不看一眼只当他是空气。

        吴妈问过袁尘多次,袁尘也弄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帅催他们回老宅一趟玎珂却从不理人,“我的小姐,你受了什么委屈倒是说句话啊!”吴妈使劲嚷着,但玎珂总是不温不怒,看不出丝毫的表情。

        “自从你那个老师来过之后,你就这副模样,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话?”袁尘实在忍够了,一脚踹开玎珂的房门。

        玎珂却盯着梳妆台发呆,寿山石方章在灯光下映出鹅黄色影子,吴妈站在门前不肯离开,生怕他们又吵起来,玎珂却似乎看不见镜子里的袁尘,她只盯着那枚方章发呆,许久竟开了口,“吴妈,这方章怎么在这里?”

        “哦,小姐你去德州时,佣人打扫院子在池边发现的,我记得小姐在上海就经常拿着把玩,想必是无意丢的就捡了回来。”

        袁尘挥手打断吴妈的叨叨徐徐,他问了几天话,她都不闻不问,如今瞧见一枚方章却如同宝贝般紧握着不放,“你还没回我话!”袁尘扬手将玎珂握着的寿山石方章打掉。

        方章稳稳的滚落在角落里,玎珂立即跑过去捡起紧握在手里,寿山石方章躺在她的掌心中,罕见的雪白色寿山石质地细腻如凝脂,石皮如羊脂玉一般温润,越往里层色地越淡,似鲜血储于白绫缎间。

        方章上一尊貔貅秀凌多姿呼之欲动,小篆雕琢的钟离玎珂四个字依旧清晰可见,“这玩意有什么好看,明日我送你一堆便是!”玎珂蜷缩在角落里紧握着方章,生怕再次失去。

        送一堆?他可知这枚方章对她来说却是独一无二。

        袁尘怎会看不出来,这方章若非沈淙泉所赠,她岂会如此在意,袁尘只觉嫉妒得发狂,他精挑细选送她各种礼物,她却全部当掉连看也不曾看过。

        玎珂冷冷的笑了起来,她笑的声音带着哭腔,凄凉冷冽听得连春草也化为枯木,袁尘愣在她的身后竟不知所措,她猛地回头瞪着他,“袁尘,你太卑鄙了!”

        袁尘一怔不知她话的意思,可她的眼眸却充斥着恨意,“玎珂?”袁尘立刻压低声音,如同犯错的孩子,他不知自己做了什么居然让她这般痛恨。

        “别叫我!袁尘,你简直无耻!你杀不了沈淙泉,居然勾结苏妍覃逼他娶别的女人!”

        她知道了!

        她终究是知道了!

        吴妈看着揪心,这个小姐一向好说话,可一旦碰上沈淙泉三个字就会立刻翻脸不认人,明明已嫁于他人,却终是割舍不下。

        袁尘站在玎珂的背后,整个人已麻木,“若是他不愿娶,我逼他又有何用?”

        玎珂冷笑着更握紧方章,直到手掌被咯出貔貅的痕迹,“他能不愿意吗?你们拿他的身家性命相逼!他有舅舅有母亲,他不愿意又能如何!”

        “滚,你给我滚!我这辈子也不想再看见你!”玎珂歇斯底里的喊叫着,袁尘也气得摔门而去,只剩心被撕裂的感觉,如同结疤的伤口被人一层层撕开,混着血卷着肉,为何她总是看不见他的痛。

        沈淙泉,这三个字,他以为已逐渐淡出他们的生活,他曾真以为她可以慢慢爱上自己,可一切却卷着滔天巨浪将德州的片刻宁静拍的粉碎。

        “少帅,想吃什么我去做。”梅红将衣袖捋起,厨娘打扮却别有韵味,袁尘只是靠着梅红小楼的窗户,窗外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可袁尘却心如刀绞。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他足可以杀了沈淙泉,可玎珂奋不顾身挡在他的枪口下,原来他的万千宠爱都抵不过那些过往。

        他从不曾想过,她居然从北平跑到德州,尘埃四起中,她一袭象牙色旗袍站在路对面,人群涌动中他一眼就看见了她,青螺眉黛衬托出清澈的双眸,一身风尘仆仆淡去铅华,却如巫山云雾般萦绕心间。

        “玎珂,我保证不乱动,只靠着你睡会,好吗?”她像猫般蜷缩在他的怀中,任由唇贴着她的额角,他的手搭在她身上不虽敢触动,可又欲罢不能。

        那时她竟会笑着打响指,“这叫手无缚鸡之力却能扭转乾坤!”“手无缚鸡之力?我怎么看你勇猛的连缚虎之力都有!”她却冲他狡黠的一笑,“缚虎?少帅您好像就是一头猛虎吧?”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就属虎,绕了半天居然把自己给绕进去。

        “幸福太短了!”袁尘将手伸出窗外,细碎的小雨洒落,他任由雨水顺着他的手臂滑下,仿佛这样他才有活着的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