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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又见谢铭



新年过完就是十五,也就是元宵节,古代也称为上元。上元节在这个时候是极为讲究的,处处张灯结彩,花灯焰火比比皆是,还有各式表演,通宵达旦。另外还有猜灯谜、耍龙灯、舞狮子、走百病、送孩儿灯等各种习俗。尤其一些比较大的城市,还会有灯市,甚至有的地方不止庆祝一天。

        安平自然不想错过机会,也想去见识见识古代的元宵节,就连平日不怎么出门的冯丹娘都表示出很大的兴趣。于是安平、燕平远、冯丹娘、姚润生便约好了一起去看花灯。

        说起来,因着铺子的原因,姚润生跟冯丹娘的接触多了许多,安平知道钟妈妈的心思,自然尽可能不去铺子上,也算给两人制造相处空间。姚润生再见安平虽然还是觉得有些尴尬,却也好了许多。

        正月十三这一日,几人难的聚在安平这里商量花灯的样式,连燕平远跟姚润生都没有去铺子里。

        扬州素有放花灯的习俗,传说女子在亲手做的花灯上写上心愿,在河的上游将花灯放入河中,花灯顺流而下,捡到女子花灯的男子将会同女子白头到老。

        安平原是不信这些的,冯丹娘也没想着要去放花灯,两人却拗不过钟妈妈的唠叨,无奈之下相互苦笑,开始琢磨起这花灯的做法来。燕平远也不像以往那般看姚润生不顺眼了,许是都经营铺子的关系吧,两人倒也算谈的来。当然,这是安平的想法。

        于是,安平家的大厅里,两个女子在那里埋头做花灯,两个男子喝茶聊天,并且时不时的给两个做花灯的女子提提意见,旁边还有一个瞎指挥的老人家,到是其乐融融的场面。

        安平正在那里纠结着到底是要吧手下的兔子涂成什么颜色时,正在做饭的李嫂子忽然推门进来。

        “大爷,东家,门外有人找东家。”李嫂子说道。

        安平放下手中的兔子灯,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燕平远,想不明白会有谁来找她,天知道她来了大周后比她在现代时还宅,统共就认识那么几个人,实在是想不明白会是谁。看燕平远,也是一副迷惑的样子。

        “东家?大爷?”李嫂子看安平没有说话,又唤了一声。

        安平缓过神来,对李嫂子笑了笑说道,“李嫂子,是什么样的人来找我?来人是怎么说的?”

        李嫂子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燕平远,说道,“是三个男子,很文雅的样子,说是要见东家。”

        安平就更有些搞不明白了,她原本还以为是林雨婷,男子的话,她真的想不到是谁了。但是也不好怠慢了客人,安平赶紧起身。

        燕平远也起身道,“我陪你一起吧。”

        安平点点头。

        冯丹娘、钟妈妈跟姚润生也起身收拾了一下东西说道,“既然有客,我们就先回去,一会再过来。”

        安平笑着点头答应。

        众人行至门口,当安平看到来人时,却不觉热泪盈眶。燕平远神色却有些不自然起来,不过也就一瞬,马上又恢复了正常。

        “师父......”安平有些哽咽的唤道。

        来人正是谢铭、玉竹、远志主仆三人。

        谢铭仍是玄色衣衫,安平眼前仿若又浮现了第一次见到谢铭时那个温润平和、风姿卓越的男子。长身玉立,她的师父终于站了起来,周身气度更是不凡。

        “安娘。”谢铭缓缓出口唤她,仿佛她还在落下门一般,仿佛她每日见到他一般,那么自然温和而又亲切。

        安平的眼泪再一次落下,也不顾周围人的反应,扑入了谢铭怀里,嘤嘤哭泣起来。谢铭只是面带微笑的轻抚安平的后背,脸上满是温柔。只是在他的目光触及到燕平远跟姚润生时,尤其是燕平远,眼中精光一闪,眉头微微皱起。

        远志跟玉竹则一直在观察着院中几人,他们自然知道燕平远的存在,要不谢铭也不会这么急匆匆的赶了过来。两人以往对燕平远的印象不错,此时却有些敌意的打量起他来,尤其是玉竹。

        安平在谢铭怀中,心中无比安心,渐渐的也止住了哭声,脸上微红的抬起头来,有些不好意思的唤道,“师父。”

        谢铭目光微闪,轻轻抚去安平脸上的泪痕,有些责备的说道,“你这通脾气发的可是够大的,连师父都不要了就这么走了,你可知师父找你找的多辛苦?”

        听着谢铭看似责备实则关心的话语,安平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安娘不孝,让师父担心了。”

        谢铭看安平一副知错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难受,与其说他是生气,更不如说是担心。好不容易得了她的消息,远志一番探询,竟是和一个男子住在一起。虽然这男子他们认得,虽然是对外兄妹相称,还是让谢铭不能接受。接了消息就带着玉竹赶了过来。看着燕平远眼中的清明之色,怎能让他不担心。

        尽管如此,谢铭也不忍责备她,至少不愿当着外人的面责怪她。轻轻拍了拍安平的肩膀,说道,“不哭了,再哭就成花猫了,看让人家笑话。”

        安平听谢铭还把她当孩子似的哄,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到谢铭挺拔的身姿,兴奋的说道,“师父,你的腿好了,太好了!”说着还围着谢铭转了两圈。

        谢铭脸色稍稍有些不自然起来,给安平使了个眼色。安平看到眼睛眨都不眨地看向她的冯丹娘几人,脸一下就红了。想着还在大门口,忙拉着谢铭进了院子,给众人介绍起来。

        谢铭一一打量了一番冯丹娘跟姚润生,边听边点头,远志跟她说过,安平刚来江都时生病都是她照顾的,心里对她很是感激。

        冯丹娘跟钟妈妈也是为安平高兴的,以前听安平提过她的师父,想着至少也应当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却不想竟然是个有着如此气度的人物,却也知道这样的人只怕他们一辈子也遇不上几个。看着安平高兴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呆着有些不合宜,就同姚润生一同起身告辞了。

        冯丹娘他们一走,院子就剩了他们五人,其中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燕平远的身上,安平看着有些尴尬的场面,忙拉着谢铭进了大厅,并吩咐李嫂子去做几个好菜来。

        安平乖巧的给谢铭到了茶,谢铭接过茶,细细打量起安平的屋子来,主厅不是太大,却胜在整洁干净,心里倒是有几分满意。远志跟玉竹确实各自去其他地方转悠了。

        从谢铭进来到现在,燕平远一直都没有说话,此时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刚谢铭打量他的样子,让他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燕平远几乎可以肯定谢铭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面上虽然不显,心中却是十分紧张的。毕竟,他是知道这位谢家三公子有多大能耐的。

        谢铭跟燕平远一个品茶,一个不语,她夹在中间甚是难受,索性没有隐瞒的将离开落霞门之后的事情和盘托出,只希望她家师父可以不那么生气。安平最了解谢铭的脾气,谢铭对你凶可能没多大事,若是谢铭开始不说话了,那才是麻烦的开始。

        谢铭听了安平的话,放下手中的杯子,眉头皱起,“你连江都大牢都进去了?”

        安平有些心虚的点点头,她知道她家师父是真生气了,此时也不敢说什么。

        玉竹已经从里到外转了一圈回来了,看到安平的样子,突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可是又想到江都他也来过,竟然没有找到安平,心里也是自责的。收到谢铭的眼色,他哪里会不知道谢铭的意思。这江都县令惹了他家公子,这后果可是十分严重的。(此时可怜的江都县太爷还不知道,已经有两拨人要好好教训他了。)

        谢铭叹了口气,接着吩咐远志道,“给林家去送个帖子,就说我改日登门拜谢。”

        远志听了,看了安平一眼,就出去了。

        此时安平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孩子一般,可怜巴巴的样子,谢铭看到后,一肚子的火气也消了大半,又好气又好笑的看了安平一眼,就没有再理她。

        转头看向燕平远,星眸剑眉,长身玉立,倒是个好儿郎的模样。当初在落霞门时就觉得这小子不错,今日一见,虽然故意敛了几分气度,却也是不凡的。刚刚一直没有理他,就是想晾一晾看看他的反应,此时见他不恼不躁的样子,心中却是几分满意。又想到安平跟他的身份,心中又释然了几分。遂开口说道,“听说燕公子中了忘忧草的毒?”

        燕平远一直正襟危坐,心中虽有些紧张,却没有表现出来。心里也知道谢铭在生气什么,所以一直没敢开口,就等着谢铭的训斥,没想到谢铭开口就问出了这句话,燕平远的眼皮不自觉的跳了跳。

        不等燕平远回答,安平在一旁急忙开口,“师父,燕公子确实是中了忘忧草,安娘亲自确认了,请的大夫也说是。师父,安娘自知医术学的不精,还请师父给燕公子看看是不是可以解了此毒?”

        燕平远听了安平的话,心中苦笑,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的记忆已经恢复,骗骗安平只怕还可以,谢铭诊脉,只一下就能看出来。只是如今的形势却是由不得他了。

        谢铭没理安平,只是看向燕平远道,“哦?既然如此,谢某就给燕公子把一把脉。”

        此时的情况哪里还允许他拒绝,燕平远在厅内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将胳膊伸到谢铭面前,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幸而安平没有看到,否则安平肯定会笑出声来。

        谢铭将手轻轻放在燕平远的脉门上,一会之后,眉头微微一挑,看了燕平远一眼,就让他换另一只手,只这一眼,就让燕平远心慌不已。谢铭心中冷笑,这小子竟然敢在他面前演戏,也就骗骗他家那个傻丫头。他刚一进门就有些怀疑燕平远已经解了毒了,因着那双眼睛实在太清明了。不过倒是真的中过忘忧草,从脉象上看,应该也是恢复不久。

        谢铭收回手,安平急急看向谢铭,燕平远也有些紧张起来。谢铭却是微微一笑,瞟了一眼燕平远之后,缓缓说道,“无解。”

        安平有些失望的低下头,她也知道,她家师父说无解就是真的无解了。

        燕平远有些惊讶,也知道谢铭看出了他的那点把戏,他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谢铭在帮他,心里反倒更加慌乱起来。

        “听说安娘还开了个铺子?”谢铭慢慢问道。

        安平听见谢铭询问,慢慢纠正道,“两个。”

        谢铭一愣,心中有些忍笑,这丫头,这个时候还不忘跟他邀功。看了看玉竹,脸上也有些无奈的样子。

        “这样吧,玉竹先去跟着燕公子跑一趟,过去帮看看铺子的什么样。”玉竹应允。

        燕平远知道谢铭这是要把自己支开,也不管午饭还没吃,忙领着玉竹去了铺子上。临走前,有些不忍的看了安平一眼,她这师父可不是一般人物,也不知她应付不应付的来。

        燕平远跟玉竹走后,屋子里只剩了谢铭跟安平两人。

        谢铭看安平还低头在那站着,叹了口气,说道,“丫头还不过来。”

        安平抬起头来,却是满脸泪痕,慢慢走到谢铭面前,泪珠子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师父,安娘不孝,让师父担心了。”

        谢铭给她擦干了眼泪,轻声说道,“安娘受委屈了。”

        短短一句话,却让安平觉得受的那些委屈一下子全都没了,安平揽住谢铭的一只胳膊道,“有师父在,安娘不委屈的。再说,安娘,安娘也实在不应该配那些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掌门生气也是应该的。”

        “那既然不委屈,怎么连师父都不要就跑了?”谢铭故意逗她道。

        “师父,安娘不是不要师父了。只是安娘想先出气历练一下,然后还是要回去找师父的。”安平急急说道。

        谢铭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没有接话。

        “师父生气了吗?安娘发誓,以后再也不,不......”安平急急说道,一时间却不知道她再也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谢铭问道。“你这丫头在我身边这么些年,我还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好在没出什么事,要不才是让师父心焦呢。以后真想去哪里,告诉师父一声,师父还能不让你去吗?非要来个先斩后奏,把玉竹都给绕进去了,你可知,你没有去‘言’字铺子,玉竹急成什么样子了。这半年多,天南地北的找你,没想到你这丫头竟不声不响的在这边开起铺子来了。”

        安平自知理亏,也不说话,只是点头,心道她师父这关好过,玉竹那边更加麻烦。忽然间想到什么,问道,“师父是如何找到安娘的?”

        谢铭从口到里取出两个瓶子来,放到安平手上。安平接过闻了闻,惊讶的看向谢铭,其中一个是他们铺子卖的丸药,还有一个是她给宋夫人配的丸药。谢铭又第一个丸药安平不奇怪,奇怪的是谢铭竟然连她配给宋夫人的丸药都有。

        谢铭知道她在想什么,接着说道,“我跟宋黎有些交情,这是我给他夫人诊脉时见到的,说实在的,当时就有些怀疑是你的手笔。后来又听说了‘百味堂’在江南的事,拿了丸药,就确定了这铺子是你开的了。”

        安平不想竟然有这些渊源,接着说道,“宋夫人帮了我很多。”

        谢铭点点头,“所以我才让远志去林家递帖子呀,大老远的过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安平有些不乐意了,争辩道,“哪里是烂摊子了,如今我的‘百味堂’生意可好了。”

        “没有林家,你以为你的铺子能在这里立足吗?”谢铭一盆冷水泼的安平那点自信都没了。却不忍再打击她,“好在还知道让燕平远经营铺子,自己躲在后面。”

        安平“嘿嘿”笑了两声。

        “对了,你跟燕平远如今是怎么回事?”谢铭严肃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