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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莲恩贴在他温暖的胸膛上,气也消了,感觉很窝心,却没有看到李肃秋深锁的眉头和纠结的心。

莲恩轻轻推开他,拿起已经温热的洒壶,斟上两杯酒,说道:“我陪你喝酒。”

两杯下肚,莲恩开始醉了,脸蛋红扑扑地,眼神也开始迷离,手托着头撑在桌上,淡淡热雾中娇笑着很是撩人。李肃秋眼里尽是浓浓的爱意,夹一块鸡蛋喂她,柔声道:“光喝烧酒伤胃,多吃点菜。”

莲恩嚼了两下,蹙眉道:“咸啦!还是雁厉害,十岁就能做一手好菜,跟她比起来,我真是没用。”

李肃秋勾唇说道:“你不是没用,你是有福,不用做就有得吃。”

莲恩摆摆手,“没福,没福。哪里有福了?亲妈去得早,爸爸又不疼,文哥哥也不要我了,雁也嫁人了,就剩我一个人。”

李肃秋一口抿下杯中酒,呢喃道:“我愿陪你一生,你会愿意吗?”

莲恩没有听清楚,问道:“你嘀咕啥呢?”说着端起酒壶要倒酒。

李肃秋忙拦下,“你醉了,不能再喝了。”

莲恩嘻笑着说道:“没醉,我的酒量大着呢!”

李肃秋轻笑一声,“哪个醉了的人会承认他醉了?”

莲恩不悦地坐正来,抢过酒壶,给自己倒上酒,说道:“我爸就是开酿酒坊的,在衡城那三年,我可是没少喝酒呢!”说完便仰头喝下,又贼笑道:“大牛哥那时候在酿酒坊里做管事,他听说作坊里有棵大枣树下埋了两大坛好酒,是周佳龙满月的时候埋的,我爸要留着给他娶媳妇摆酒用的。有一天晚上,我,大牛哥,雁,我们三个人偷偷地把那两坛酒给挖出来了,坛子我们没动,就把酒给弄出来了,然后换成了醋,又填了回去。哈哈,那晚上,我们三个人就在作坊里喝了一夜的酒,第二天我爸和工人们来的时候,我们早就喝光了一整坛倒在地上呼呼大睡。哈哈,可惜了,还有一坛没来得及喝,又没盖上,酒香都飘散了,都没那么好喝了。不过也是因为这样,我爸才没怀疑我们动了那两坛酒。呵呵,不知道周佳龙结婚时我爸和媚娘喝到那两坛醋会气成啥样!活该!让我妈守活寡,临死都见不上一面,气他们一下算是便宜他们了。”话刚落音,莲恩便一头栽在桌上睡着了。

李肃秋心疼地叹口气,起身要来抱她,不料她突然抬起头,说道:“秋千,好久没有荡秋千了。”又倒了回去。

早上醒来的时候,莲恩觉得头有点疼,肚子也很饿,只记得在跟李肃秋喝酒,后面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却记不起来了。唤了两声小兰,小兰便推门进来,赶紧来扶她。穿戴洗漱好,吃饱喝足,莲恩的头也不怎么疼了,便想着要去出看看那二十个雪人。

雪人依旧原样,立在那里,中间却多了一架秋千在风中轻轻摆动。莲恩很惊喜也很感动,鼻子一酸,两颗热乎乎的眼泪掉了下来。身后的小兰,看到莲恩这模样紧张起来,说道:“旅长昨晚弄了大半夜才做好的,您不喜欢吗?”莲恩听了更加激动起来,眼泪跟决了堤的洪水似的,不停地往外泄。突然一块雪白的手巾在她脸上轻轻擦拭,她以为是小兰,抻手想要自己来,等握住了一只粗壮的手侧目才发现给她拭泪的竟是李肃秋,慌忙松了手,低下头去。

李肃秋继续将她脸上的泪水擦试干净,牵着她来到秋千架前,说道:“试试。”

莲恩娇笑着说道:“我们一起站上去!”

李肃秋蹙眉,“我从未玩过,再说,秋千也可以两个人站上去玩的?”

“可以的,我以前和雁这样玩过的。”

李肃秋只觉得头皮发麻,但还是咬牙点头,在莲恩这里,他永远只有顺从。经过几次磨合,还有莲恩的指点,李肃秋终于掌握到了诀窍,很快就把秋千荡得很高。

秋千上,两人孩子般大声笑着。

“李肃秋,你笑的时候,就不那么难看了。”

“为了不让我太难看,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那你会娶我吗?”

“我会娶你,在你心甘情愿的时候。”

莲恩皱眉,我哪里让他觉得我不情愿了?

真相1

二月初,李肃秋带着莲恩回到了衡城。李肃秋的府邸与周家只隔着两条街,后院有一个荷花池,与省城女子中学附近的荷花池一个形状,连凉亭石桌石凳也是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个池子比那个池子小一半,却多了一座横贯池心的木桥。荷花盛开的时候,莲恩就可以尽情徜徉在荷香丛中。李肃秋的用心让莲恩又一次热泪盈眶。

衡城毕竟是小地方,莲恩回来,住在李肃秋府上难勉会招人闲语,她决定回周家,并且做好了挨罚的准备。血脉亲情,她不相信周启轩会不认她这个女儿。

衡城的大街小巷基本没有变化,还是当年莲恩离开时的老样子,周家却有些变化,不仅里里外外重修了一番,原先的三进五间的内宅格局,又加深了一进,下人也加了好几个。莲恩的闺房倒一如她离开时的模样,案台上许氏灵位前的供果很新鲜,屋子里还萦绕着淡淡的焚香,在妆台上摸了一把,手不沾一丝灰尘,想来是有人天天清扫的。

“莲恩呀!”媚娘显得很激动,一脚踏进房门又缩了回去,站在门口笑嘻嘻地说:“莲恩,你终于回家了,你爸可是天天想着盼着你回家呢!”

伸手不打笑脸人,莲恩道:“进来吧。”

媚娘走进门里来,“两年多不见,莲恩变漂亮多了,瞧这身打扮,真时新。”

“两年不见,你这张脸倒是一点没变,就是不知道这心有没有变好一点。”莲恩倚着妆台坐下,心里竟有一种亲人相见的欣喜。

媚娘依旧笑嘻嘻地,“是我害得你跑到省城吃苦,我说声对不起,好了吗?你看在你爸的面子上就别生气了,回来了就安心在家里住着吧?”

“这是我家,我当然会安心住着。”

媚娘敛了笑,叹口气道:“这家里啊,自从你走了以后,就冷清了许多,佳龙留学,佳凤出嫁后,这家里就更冷清了,你奶奶一直不肯原谅我,过年也不让我回上沙岭,今年我就一人守着这么个大宅院,别提有多难受了。”

莲恩听了心里也有些难过,却依旧嘴硬道:“在我面前装可怜做什么,我又不是我爸!”

媚娘无奈地笑笑,“好,我装可怜,到中饭时候了,饿了没?要不愿意去前厅,我就让下人送过来。”

“我有说不愿意吗?是你不想吧?”莲恩起身先行走出房门。

媚娘不悦地皱一下眉,小声嘀咕道:“还是那么伶牙俐齿!”出门跟上。

周启轩中午一般是不会回来的,饭桌上只有媚娘和莲恩。媚娘一边给莲恩打汤,一边说:“不知道你回来,要不然定要做几个你喜欢的菜,晚上再补偿你吧。你爸过年的时候从上沙岭带回了挺多板粟,我一直留着,知道你很快就会回来了,想留着给你煲鸡汤。”

莲恩接过汤喝一口,“你怎么知道我快要回来了?”

“因为你爸过完年回来说李家那个……”媚娘见到周启轩进来,便没再说下去,赶紧站起来迎上去,“老爷,怎么突然回来了?”

周启轩说道:“没啥事,就早点回来了。”看一眼低着头的莲恩,坐到饭桌上,又说道:“回来了就给我安份点呆着。”语气不好,神色却缓和,端过媚娘递来的酒杯轻轻抿一口。

莲恩暗暗松口气,始终低着头吃饭。

媚娘说道:“莲恩,别光吃饭,吃点菜呀!老爷,晚上把佳凤和井上叫过来,一家人开开心心吃个饭吧?”

“井上今早上回日本了,没半个月不会回来,让佳凤回来小住一段吧。”

莲恩募地抬头,皱眉问道:“日本,她嫁给了日本人?”

媚娘道:“是啊,是个日本来的商人,很小就来中国了,中国话说得挺好。”

莲恩有些生气,“中国那么多好人家,你们不选,怎么偏要挑个日本人?”

周启轩不悦反问:“日本人怎么了?”

莲恩显得很激动,气愤地说道:“你没听过甲午战争吗?没听过马关条约吗?没听过二十一条吗?你不知道当年八国联军进京烧杀抢略日本人也在其中吗?你不知道日本人在东北那块是怎样丧心病狂吗?你又知不知道他们为了钱财连人家祖坟都不放过?”这两年在女子爱国社,她听到了太多关于日本人的卑劣行径,下意识地痛恨日本人。

周启轩也升起了怒意:“那些事我是听过,可那不能说明所有日本人都是这个样子的,十个手指还不一样齐呢!井上是个正经的商人,又饱读中国的诗书,比起现下那些名门世子有涵养得多!你不要一棍子打死一船人!再说了,要没有他,周家的生意哪里会像现在这般顺风顺水?”

莲恩嚯地站起来,“说白了,你就是为了钱财,不惜搭上亲生女儿的幸福!当年跟唐家的婚事是这样,今天跟日本人的联姻也是这样!”

周启轩拍桌而起:“混帐!一回来就开始闹腾!”

莲恩不愿多跟他争辩,冲回房里提起行李离开。在大门口,莲恩对追出来的媚娘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但愿佳凤的丈夫是个例外。我住在李旅长家,有空你可以来坐坐。”

把行李放回李家,莲恩坐上人力车,去唐家看归雁。莲恩只说是归雁在省城认识的朋友,由唐家的下人领着去唐瑞安的小院。经过花园的时候,莲恩在回廊里看到凉亭里有一个穿白色衬衣,蓝色西裤的男子,觉得他的背影很熟悉,问了下人才知是唐瑞琪,方想起曾在李建武旧居外见过一次,又恰好遇见唐瑞琪的儿子唐展鹏,越看越觉得这个两岁孩子的眉宇跟归雁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