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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莲恩也跟着疑惑起来,“会不会是你的同伴在暗中保护我们呢?”

李建武摇摇头,“不可能,他们没必要这么做,让我们徒生疑窦。”

莲恩猜想可能是李肃秋,心里揪着疼。李建武也想到了李肃秋,暗暗慨叹他的用心。

到了山下,莲恩很快就恢复过来,笑嘻嘻的。李建武笑说:“莲恩,你这性情可真好,除了快乐,啥都兜不住。”莲恩笑而不答,心里道:那是因为心里已经兜满了忧伤,只能把快乐放到脸上。

又连走了几日,他们终于到了衡城的地界。

站在山坡上,李建武脸上是笑,心里却满是失落,说道:“过了前面的竹子林,我们就上官道,再走个两里路就可以进城了。”

莲恩心里泛着酸,说道:“武哥哥,我们回去后赶紧办完事,早些离开吧。”

李建武突然心中一凛,迅速拔出手枪,把莲恩拖到旁边的树后,莲恩还来不及探问,只听见枪声四响,吓得魂飞魄散,抓着李建武的衣角,眼都不敢争开。李建武拉着莲恩四下躲窜,无奈寡不敌众,根本无法摆脱对方的围追。

突然,莲恩一个趔趄,整个身子向后倒,李建武大惊,伸手去拉。刚被李建武拉住,莲恩只听得一声枪响,脸上突然一阵温热,身子却依旧被李建武牢牢拽着,与他一同滚下山坡。滚了两个圈,两人便分别滚向了不同的地方。莲恩又连滚了两个圈,额头狠狠得砸在了一块带角的石头上,顿时闻到一股热腥味,全身酸痛无力,双眼模糊中,看着李建武越滚越远,想要喊出声却没有力气。这时一个人影从莲恩身边走过,朝着李建武而去,莲恩快要淡去的意识突然一个激灵,还来不及思考便掏出手枪对着那人开出一枪,那人僵硬地回过身来,只听李建武大喊一声:“莲恩!”莲恩猛醒过来,尖叫一声,扔掉手中的枪,而那人举起手枪却没来得及开枪便已倒地。

四周枪声或远或近地传来,李建武已来不及细想,挣扎着爬起来,走到莲恩身边,说道:“我们快走!”

莲恩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却还是挣扎着起来,扶上李建武,赶快离开。翻过一个山头,下到山脚,莲恩看到一块村界碑,忆起当年从上沙岭到衡城时曾在这里歇脚,于是决定带左手受枪伤,脸色已经煞白的李建武回上沙岭。

李建武当然也知道这是回上沙岭的路,停下来劝说道:“这里是李肃秋的地盘,我估计刚刚暗中帮我们的人应该是他的部队。莲恩,他很快就会找到我们,我们哪都不去了,我的目的就是把你送回他身边。”

莲恩很是不解,生气地问道:“你为何一定要把我往他身边推?”

李建武有些体力不支,坐到地上,“我的身份暴露了,又不明对方的身份,你那天救了我却也把你无端地拉入了危险的境地。但不管是哪路人,只要你呆在李肃秋身边,是没人会伤害你的。莲恩,你不要小孩心性,听话,回到衡城去,好不好?”

…奇…莲恩听了泣不成声,良久,才说道:“武哥哥,我不能再回到他身边了,我不怕危险,我们走,我们回上沙岭,我们回家。我今天一定要带你回家。”说着,便要拉他起来。

…书…李建武还要劝说,莲恩却放开他朝着走近来的赶牛板车的大爷走去。

…网…莲恩拦在牛前面,对着大爷说道:“大爷,请你帮帮忙,我们刚刚遇到了土匪,我哥哥被土匪打伤了,求求你送我们一程,送我们去上沙岭村,好不好?”

大爷一脸疑惑:“这里没听说过有土匪啊?前面五里不到可是有部队驻守,怎么可能有土匪呢?”

莲恩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取下手上的翡翠玉镯,塞到大爷手里,说道:“我们真的是遇到土匪,请你行行好,送送我们,好不好?”

大爷看着手里的物件,两眼放光,连连点头,说道:“好,好,送你们一程。”

莲恩大喜,赶紧去扶李建武。

李建武还是不愿走,说道:“莲恩,不能,我们不能回去。”

莲恩坚定地说道:“我们一定要回去!你不走,我就一个人走,我是铁了心的!”

李建武无奈,叹道:“好吧,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让她扶着上了板车。

天黑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下沙岭村,可是大爷称天已黑路不好走,死活不愿再送。莲恩无奈,只能扶着李建武,一步一步从下沙岭村走回了上沙岭村。刚到村口,李建武便不支倒地,莲恩也已经精疲力竭,把李建武安顿在路边,奔跑回家找救兵。

跑回周家,大门是敞开着的,莲恩扶着大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喊:“东伯!”

周东勤从堂屋后面走出来,惊诧地边跑边问:“小姐?是你吗?”待走到莲恩跟前,周东勤被莲恩满脸是血的模样吓了一大跳,惊恐地边扶起她边问:“小姐,这是怎么了?”

莲恩气若游丝,“武哥哥,武哥哥还在村口,快……”话未说完,便已昏过去

唇齿两相离

第二日中午,莲恩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虚脱了般,全身无力,额头上滋滋地疼。第一眼便看到了一身素服的媚娘,莲恩有一刹那地疑惑,但很快又想起李建武,问道:“武哥哥,武哥哥呢?”

媚娘安慰道:“他已经没事了,在客房里睡着呢。”

莲恩安下心来。

小环端着一碗汤药走进来,欣喜地说道:“小姐,你醒了?”

莲恩心底的疑惑又升起来,问道:“你不是在省城吗?”

小环把药递给媚娘,“小姐怎么这么问,那日你去找武少爷时,我带着团儿上街,回来就看到门缝里有一张条子,拿去给大牛看,才知道是老夫人病重的消息,我们等了你一晚上……”

莲恩听了顿时紧张起来,打断她的话问道:“奶奶?奶奶怎么样了?”说着便要下床。

媚娘忙拦住她,说道:“别起来,快趟着,你奶奶前天就下葬了。”

莲恩大惊,半天才缓过神来,眼泪哗哗流,喃喃地念着:“奶奶,奶奶走了。”

媚娘叹口气,道:“唉,我们回来以后,她都还能下地走路,本以为没啥大碍,我们都准备要回城了,哪晓得吃完晚饭,跟我们叨叨了一阵,准备回房的时候,突然就倒下了。”

哭过之后,莲恩恍恍惚惚地,任着媚娘喂药喂粥,兀自深深地自责和难过着。连躺了两天,才缓和过来。

清早,莲恩起来,觉着有些饿,想去厨房找些吃的。

厨房里,林姑在烧火熬粥,兰姨提着篮子进来,坐到凳子上摘菜,说道:“林姑啊,粥熬好了,就放几个地瓜进灶里烤着,等小姐醒了看她想不想吃。”

林姑道:“好嘞,我已经挑了几个红心的,小姐最爱吃了。”

兰姨叹着气说道:“唉,小姐也真够命苦的,先前喜欢文少爷吧,为了他逃婚跑到省城去,指不定受了不少苦,结果到头来还是一场空。现在,那么水灵的一张脸,额上落下个疤。还有武少爷那只手,以后都不能使大力,等于是废了。我看老爷是肯定不会让小姐嫁他的。”

林姑也接口道:“要我说啊,就是李家造的孽太深。夫人当年替了文少爷一命,我本以为文少爷学业有成以后定会回来娶小姐,没想到,他注定就是个短命鬼,没几年,还是用棺材给装回来了。小姐啊,她……”林姑话未说完,抬眼看到莲恩站在门口,像一片坠落的秋叶,飘然倒地,惊叫着赶紧跑出去。

在林姑的怀里醒来,莲恩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去李家茔地。在满山的坟堆里,莲恩嗑嗑绊绊,找了小半个时辰都没有找到李建文的墓碑,直到李建武来,把她带到了李建文的墓前。莲恩顿时瘫软在地,心里一阵阵抽搐着,疼得她眼花,却落不下泪来,颤抖着伸出手去抚摸墓碑上李建文的名字,当手触到:卒于丙辰年除夕夜,顿时犹如晴天霹雳,迟钝地看向李建武。

李建武满脸忧伤,说道:“他没有食言,那晚他回来了,倒在附近一条窄巷里,身上被捅了数刀,却挣扎着爬了几米,一直爬到巷口。我在后半夜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凉了,眼睛死死地望着家的方向,一只手伸得直直地。也许他已经看到你了,却没力气喊出来!”

莲恩全身发颤,把抚摸过墓碑的手指塞到嘴里,洁白的牙齿上顿时一片猩红。

李建武大惊,赶紧把她的手扯出来,说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何必如此伤害自己呢?”

莲恩直直地盯着李建武,不停地呢喃:“我听到他叫我了,我听到了,可是我回头却没看到他,我为何不去寻一下他,我只要多走几步,我就可能救下他,几步路而已,只要几步路……”

李建武一只手紧紧地抱着她,却不知如何安慰。突然,莲恩挣脱开来,问道:“是谁?谁要杀他?”

李建武痛苦地摇头,说道:“不知道,我查过,可是苦无线索。”

“是不是要杀你的那帮人?你不是说你们的工作是一样吗?他们想杀你肯定也会想杀他。”

“不是,我说的和我一样是说他也是在做老师。他跟随他的恩师北上教学,做助教,并没有牵涉政治上的东西,再说要杀他大可以在北平或是在火车上就动手,何必等到除夕夜?”

莲恩脑子里闪过一个人,又被这个猜想而搅得撕心裂肺,痛苦地问:“会不会是他?”

“谁?你说李肃秋?应该不是,初一清晨,天还未明,李肃秋就带着人冲到了家里,拿枪指着我叫我交出建文,但看到白布下的建文后,他呆了半天,说你没见到建文,已经病得不清醒,一定不能让你知道建文已死,怕你知道以后为殉情,叫我必须找个借口搪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