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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柯木呵呵笑了几声,没有回答。

“姐姐是第一次来的吧?”柯木问道。

“嗯,没错。”

“真巧,我也是第一次来。”

蝶依听后扯着嘴角,僵硬地干笑几声。

“是啊,真巧。”

“那姐姐叫什么名字?”

柯木又问,蝶依凝神犹豫了一会儿。

“蝶依。”

“蝶依……蝶依……这名字真耳熟。”

柯木手抵下巴,两眼朝天想了很久。

“柯爷,柯爷您在哪儿呀?”

这时,门外有人扯着嗓子大喊,柯木“哎呀”一声,连忙凑到蝶依耳边说:“姐姐,我今天有事不能多聊,以后再来看你。”

话音刚落,蝶依只觉耳侧起了一阵轻风,屋内又安静了下来。

“柯爷!我的小祖宗,马上就轮到您上台,您这身衣服还没换呐?”

“好,好,我这就去。”

听着门外的对话,蝶依大吃一惊。

这……这……这人是男的?!

过了许久,她才缓过神,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刚才伸手把人家摸了个遍,那人竟然一声不吭,这……这要传出去,岂不是算轻薄人家公子?

正想得入神,崔娘正好走进屋内,她看着蝶依惊慌失措的模样心里生疑,连忙走上前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蝶依一听,忙扯起如花笑颜。

“没什么大事,刚才有人闯了进来,吓我一跳。”

“是吗?唉!这次死丫头光顾着玩,屋里有人也不照看一下。”崔娘抱怨道。突然菡萏欣喜若狂地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还大叫。

“小姐,小姐,你看我找到的……”

她看到崔娘顿时语塞,连忙转身往门外逃去,崔娘看到她,两眼怒瞪,马上起身厉声道:“菡萏!你怎么在这儿?”

菡萏见自己逃不掉了便胆怯地转身走到崔娘面前,低着头两手绞着衣角,吞吞吐吐地说:

“崔娘,我……”

“崔娘,你莫怪她,是我让她来的。”

蝶依伸手抓住崔娘,柔声轻笑道。崔娘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然后突然冲过去,甩手给了菡萏一个巴掌,将她扇倒在地。

“死丫头,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菡萏被她打懵了,蹲在地上呜呜直哭,蝶依马上起身想要去安慰,崔娘却把她推回竹榻,冷声道:“你在上面乖乖躺着!”

从没听崔娘发这么大的火,蝶依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听菡萏抽泣哽咽,像是受到天大委屈。崔娘冷哼一声,“呯”地拍下桌案,把茶盏震跳起来。

“哼!一个个都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别忘记‘百花深处’是谁当家,如果觉得委屈,回去就叫人牙子把你卖了!”

崔娘对着菡萏大骂,蝶依听着觉得无比刺耳,好像这些话都是在骂她。菡萏一边哭一边磕头求饶。

“崔娘,崔娘,别把我卖了,以后我不敢了!”

“崔娘,你别怪菡萏,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自作主张。”

蝶依马上跟着求情。崔娘紧抿双唇,冷冷扫着她们两个。

“菡萏,看在蝶依面上暂且饶你,如果再有下次,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过半晌,崔娘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菡萏泪流满面,连忙磕了几个响头。

“多谢崔娘开恩,多谢崔娘开恩!”

“好了,你先出去,我有事要和蝶依单独聊聊!”

崔娘甩下衣袖,菡萏点头行礼之后立刻退了出去,屋内顿时陷入死寂,呼吸都变得格外小心。

“蝶依,刚才我去看了,那里地方宽敞,你尽管放心。”

崔娘携起蝶依的手温柔地笑道,刚才的事情仿佛从没发生过,蝶依勉强地扯起嘴角,露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容。

“崔娘您费心了,我会好好舞的。”

“嗯,这才是我喜欢的姑娘。”

崔娘伸手轻撩起她额前的碎发捋到她的耳后,柔如春风的笑声却令人胆寒。蝶依垂下眼眸,抿嘴一笑,无神的眼眸突然变得深不可测。

第二十九章  蝶舞

华灯初上,夕云山庄灯火璀璨、热闹非凡。花厅里挂满珐琅芙蓉灯,厅外荷塘上又摆了莲花台,池面上的荷灯随波摇曳,星星点点与天一片。厅内贵客云集却始终不见主人身影,看着如此奢华景致,凝丹更想目睹那位云公子风采。有传闻说夕云山庄的云潇公子很不简单,短短几月就包揽下都城几个大商号,还涉足丝绸茶盐等生意,可今日所见所闻却让人觉得言不属实,暂不提罕见绝迹的蓝叶黑牡丹,光是焚香、石雕、盆景等小物市面上也难得一见,而且每席上的茶器全出自墨窑,件件精美无比,如此大手笔一个商贾怎能做到?

正当想得入神,忽闻有人叫喊“三少来啦”,凝丹转回头,只见一个相貌俊雅的白面公子手持折扇款步而来,众客见后连忙起身拱手施礼,公子嘴角一扬一一回敬,举手投足风雅从容。

“难道他就是云潇?”

凝丹侧过脸悄悄打量,那人身上穿得是徽州银蚕丝,滚边处的祥云像是用金银双线绣的;腰间的那块玉环绶通透水润,看上去不像俗物。凝丹又把目光往上移了些,一见到那张细腻精雅的俊颜顿时呆愣,两眼就像被吸住了一般,只觉得此人犹如名家笔下的仙,已脱了世俗之气,一旁牡丹与之相比也逊色不少。见他走来,凝丹美眸一转,素手轻抬,半举洞箫悠悠吹起,仙萧声仿佛从天而降,周遭立刻寂静无声。凝丹一边吹一边飞眸而望,见云潇回头,心中一阵窃喜,可莲花台上的轻歌曼舞瞬间就抢去了她的风头。

莲花台上,一抹淡影随风起舞,水袖如烟、舞扇似翼,柔美的身姿宛若雪蝶在半空翩跹。宾客们蜂拥靠至雕栏边望着池中倩影赞叹不绝,纷纷交头接耳轻声低问:“那位美人是谁?”。久经风月场的那些早已知晓这是百花深处的花魁,平时想见上一面已是难事,没料今天竟然有此眼福,这花魁果真如传闻中那样,身姿出众、舞技绝伦。

曼妙的舞姿千变万化,只听见叫好声一阵接着一阵,冷落了那些乐台上的歌姬乐伎。看着蝶依展在半空中的仙姿,凝丹的脸色渐渐阴沉,转眼间她又浮起一丝捉摸不透的笑意,两只眼睛像在期待什么,然而曲终舞尽,她想见的那幕仍未出现。

“哪里出了岔子?”

凝丹心里生疑,过了一会儿,她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溜到水云居,还未靠近就听见崔娘焦急地大叫。

“唉呀!你手上怎么全是血,快!菡萏想办法弄点水来!”

紧接着菡萏的身影从屋里闪出。

凝丹特地躲到暗处,屏气凝神观察屋内动静,透过窗隙只见蝶依坐在背椅上神情呆滞地摊着双手,原本洁白细嫩的素肌已被鲜血染得通红,身上的舞衣也没来得及换下。崔娘拿过案上烛灯,小心翼翼凑近染血双手仔细检看,过了片刻,她伸手蝶依手心中拔出根一寸长的绣花针。凝丹不由瞪大双眼,自始至终她都没见蝶依眉头动过一下,仿佛这根针不是扎在肉里。

“过分至极!我要好好问下那帮臭丫头,到底是谁干的好事!”

崔娘大怒,猛拍一下桌案,蝶依面无表情地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菡萏端着一盆清水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崔娘马上帮蝶依洗净双手,一盘血水还没端走,夕云山庄的人就过来说:“云三少有请。”

崔娘不知该如何搪塞,蝶依却淡淡地说道:“麻烦回下云公子,我换身衣服就去。”

小仆鞠身施礼之后便退了出去,凝丹见蝶依把头转外窗处,连忙蹲下身躲了起来,紧接着就偷偷地溜回乐台。

约过半炷香的功夫,蝶依穿着素紫百花裙在丫环们的搀扶下众星拱月般出现在众人面前,颜如舜华、手如柔荑,一颦一笑风姿万千。宾客们举杯迎上,蝶依推辞不过,只好一杯又一杯地灌下,见她如此识体,宾客们自然心情大悦,有些人还借着酒劲动手动脚,碰到如此,蝶依也只好强颜欢笑与众人逗闹一番。云潇见状连忙起身接过蝶依手中杯盏,上前一步将她护住。

“钱老爷,这杯酒我替蝶依姑娘干了。”

话落,他举杯一饮而尽然后倒杯示人。钱老爷见主人出架,也不好再为难,只能陪着笑脸朗声大笑。

“哈哈,云公子好酒量啊!”

“哪里,哪里,我再敬钱老爷一杯。”

说着,又灌下一杯酒,钱老爷见众人看着不好推辞,硬着头皮喝了一杯。蝶依明白云潇之意,心里很是感激,她轻声让身边丫环斟满一杯酒,然后轻举杯盏垂下眼眸笑着道:“今天有幸赴宴,理应敬云公子一杯。云公子,蝶依先干为敬。”

“好!好!”

众人拍掌起哄。蝶依仰头喝下滴酒不剩,云潇噙起一抹淡笑,从蝶依手中接杯盏回敬了一杯。看着这对璧人轻言浅笑,凝丹更是像被火烤油煎,心中一口闷气吐出不来也咽不下去。云潇与众人谈笑一阵,然后携起蝶依的手将她引到旁边侧厅,听嚣闹声渐远,蝶依不由松了口气。

“刚才喝那么多酒,吃点菜缓缓才是。来,坐到这里。”

原来侧厅里摆了一桌小宴,云潇边说边把她引到一个位子坐下,然后夹了些菜放入她前面的小碟中。忙了半天滴水未尽,此刻的确是有些饿了,蝶依微微颔首以示谢意,然后伸手去摸筷子,云潇见她很不方便,便夹起一块八宝鸭送至她嘴边。

“这是密汁八宝鸭你尝尝。”